夏正平說完這些,黃安便是識趣高聲唱道:“漢王議事畢,諸位請回吧!”
“臣等告退!”衆臣拱手,逐漸退出了漢王府的政事堂。不過,政事堂內,卻是有一人沒有離開。這人不是別人,正是夏正平的軍師何士元。
夏正平見着何士元沒有離去,他倒是有些意外,想必何士元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稟報自己吧?他這麼想着,揮了揮手,指了指隻身旁的一處位置,道:“先生這邊來!不知道先生獨自留下,對本王有什麼見教嗎?”
“主公啊,您此番改革,旨在廢除士族特權,恐怕會招惹出一些事端啊。”何士元有些憂心忡忡的樣子,“臣下擔心,朝堂之上的這些士族之人,雖然表面順從,但是暗地裡卻未必如此。興許,在主公您看不到的地方,他們已經悄然積聚起了反對您的力量了。畢竟,自古以來,這士族之人,世襲爲官的制度,早已經根深蒂固,其觀念,也不是一時半會能夠改變的。”
“軍師啊,我豈能不知道,那些朝堂上的士族之人心裡的真實想法?我就是要藉助這樣一個機會,拉攏民心的同時,也將背後的那些不服從我的力量,連根拔起。”夏正平揮了揮手,示意自己所講的事情,並不是何士元所猜測的那般,“巴州三十萬大軍不是吃素的,檔案有反抗我的統治,那就是找不自在。”
最後一句話從夏正平口中說了出來,倒是顯得夏正平有些獨斷專橫的樣子。然而,這一點卻是沒有任何辦法的。任何人都希望自己是統治者,而並不是所有人都能夠握有軍隊。夏正平慶幸自己當年做得對,將兵權收歸了己有,否則的話,任由那些郡尉掌控兵權,一旦得知夏正平廢除士族世官的特權的話,那麼就是等於巴州大亂的結果。夏正平自然不願意見到這樣的情形發生,以至於他爲了今日的政令,早就將軍隊中的一些士族之人調離了開來。
現在的巴州三十萬軍隊中,雖然有士族之人在裡面,但是擔任軍官的,作爲將領統帥一部分隊伍的,實在是找不出來。如此一來,整個巴州軍隊,可以說是油潑不進,水潑不出,已經不再是那些士族之人能夠插手的地方了。在巴州的軍隊中,包括馬孟起率領的三萬騎兵,可以說是夏正平一言九鼎。夏正平想讓他們幹什麼,他們就會幹什麼。畢竟,夏正平在諸多郡城實行的屯兵制,已經給這些軍隊兵員帶去了實際的利益。任何人,都會爲利益而獻身,更何況夏正平這個爲他們製造利益的人呢?沒有了夏正平,又怎麼可能有那麼多的糧草,分給從軍之人呢?
“主公既然如此說,那我也大概明白了許多。”何士元眉頭一皺,不過他略微一想,便是明白了許多事情,如果藉助這一次的改革,能夠將士族的根基,從巴州連根拔起的話,可以說夏正平算得上是徹底贏得了民心,“只是事情有所輕重緩急,主公既然下定了決心,不如來個快刀斬亂麻,以免夜長夢多,發生不測!”
他這樣勸是有道理的,畢竟巴州之地,十數個郡城以及關隘,要想將詔令完全傳過去並執行,的確需要花費一些時間的。更何況,每一個郡城的郡守,也未必服從夏正平的詔令,可能是表面上一套,背後一套。如果不集中進行的話,很有可能出現意料不到的狀況。比如,靠近蜀州的郡城,就有可能會投靠蜀王,借用蜀王的力量,來對抗夏正平的策略政令。
甚至是,位於巴郡一側的東平郡,都有可能借助周王力量,來反抗夏正平。這種事情,雖然不太可能發生,但是做好防範措施,卻是有必要的。
“軍師之言,的確如此。”夏正平笑道,“不過,本王在前幾日,已經讓人通知了各處郡城的郡守,前來巴郡,商議一些事情了。按道理來算,今日他們就能夠抵達巴郡了。”
何士元一愣,有些不解,發問道:“主公這是要做什麼?”
“除了少數郡城以外,我是比較放心的,比如趙叔掌管的郡城,相信他就能夠貫徹執行我的詔令。但對於其他的郡城,我並不放心,所以我來個斬首行動。只要將這些郡守控制住了,那些郡城羣龍無首在,自然會順從我的詔令的。就算有反抗的動作,我也拍羽林二十九將,率領一隊人馬,奔赴各個郡城,以進行鎮壓。”夏正平說着自己的計劃,他已經不再是之前的毛頭小子了,而是成長起來,變成一個政治老手了。
何士元聞言,不由得大喜,欽佩道:“主公聖明,此番一些動作,必然能夠成功,穩定您在巴州的絕對統治權。”
夏正平擺了擺手,便是呵呵道:“軍師之言,怕是過獎了。能走到這一步,我們也是極爲不容易的。軍師不是出自士族,想必也看的清楚這其中的弊端在哪裡,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若是不進行改革,我深怕自己會走老路,成爲千古的罪人。”
“的確如此。”事實上,在何士元的心中,是極爲支持這樣的改革的。他自身不是世官之人,自然明白世襲官職的弊端。一旦世襲官職,久而久之就會講一個家族固定在了某個位置上,從而讓他們掌控了許多的資源,相當於凌駕於衆多百姓的頭頂上。何士元是受到過這種待遇的,若不是他才華出衆,恐怕也不會被許多人看的起。
他看的清楚,自然支持夏正平這麼做,他的擔心,只是因爲某些方面的。殊不知,那些方面,已經被夏正平處理的極爲穩妥。以至於,不是一般人,極難領悟到夏正平這麼做的用意。
夏正平將何士元留在了政事堂中,又是說了一番話,方纔起身回到後庭去用膳。直至下午的時候,有官員通報,說各郡郡守已經抵達巴州,夏正平方纔再一次出現在了政事堂內。
下午,政事堂內的官員,已經換了一次面孔。除了巴郡郡守之外的,其餘郡城的郡守都在這裡。夏正平掃了一眼,心裡盤算着時間,大概這個時候,廢除士族世襲爲官特權的命令,已經發布出去了吧。事實上,這樣一個命令,早在之前就已經離開了巴郡。
夏正平時間計算的極爲精準,命令抵達各個郡城的時間,正是這些郡守抵達巴郡的時候。這樣子,就能夠完美錯開一些事情,打他們個措手不及。
“今日召集諸位前來,不爲其他的,只爲一件事情,相信在座的各位,必然感興趣。”夏正平的聲音之中,不帶任何的感情色彩,顯然是在陳述一件極爲平常事情的真實情況,“說出來的話,諸位也不要大驚小怪。”
“主公請說無妨!”一些郡守摸不準夏正平的脈,只好不痛不癢的回答道。他們是曾經夏正平治理之下的郡守,如今歸於夏正平了。事實上,若不是當年夏正平的實力強大,恐怕這些人也不會服從於夏正平。畢竟,在他們眼裡,夏正平至始至終都是個叛國篡逆之賊。只是爲了保住自己的士族,他們才選擇了歸順。
與他們的想法一致,當初夏正平攻佔他們的郡城之時,也是考慮到這些人所佔據的士族之人勢力太大,自己有所忌憚,所以讓他們依舊治理原本郡城。除了均爲額的兵權收歸夏正平手中,其餘的一切都沒有任何的變化。
然而,現在的夏正平,已經是今非昔比了。對巴州軍隊有着絕對的統治,壓根就不怕巴州那些深不可測的士族。就算他們聯合起來,他們有人能抵擋得住夏正平的這三十萬大軍嗎?當然,那些只是極端情況罷了,夏正平也不過是假設。
聽着衆人的言語,夏正平嘴角笑了笑,手一揮,在他身邊的黃安,便是上前一步,展開一份帛書,念道:“即日起,巴州境內,所有士族之人,所擔任的官職,不可世襲。三年一考覈,以確定其能力高低。能力高的人,晉升職位,能力低的人,撤銷其職,發回原籍,不再錄用。”
“啊——”政事堂內的諸多郡守,聞聽黃安的言語,皆是驚訝,旋即他們的臉色變得陰沉下去了。這是要出大事了啊,世襲之官不再,士族之人豈不是要鬧翻了?
更何況,他們本就是郡守,指望着傳承官職給自己的兒子呢,這一下,夏正平的這道政令,直接將他們一竿子打翻在地,讓他們沒法直起身子來。或者說,換句話說,從今往後,巴州境內,所有的官職將不會再是父子相承,而是黃安口中的考覈。
這一件事情太可怕了,爲什麼沒有提前知曉這種消息,也好做準備啊,或者說是暗中使一個絆子,讓自己活得更多的利益啊。他們的神色,變得很是陰沉,這一切,已經讓夏正平看在眼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