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並沒有太多人理會柯振培的叫喚,任由他被夏正平的親衛拖走。試想一下,眼前的夏正平正處於一種暴怒的狀態,如同一隻張開血盆大口的獅子一樣,等在那裡,誰要是反對他就會趁機拿下誰。
可憐的柯振培,簡直是不識時務,即便是想要反對這樣一位具有野心的帝王,也要私下裡進行啊。衆人之所以最開始的時候,沒有提出反對意見,這一條因素佔了九成九。他們是士族之人,明白夏正平廢除士族,建立科舉制度的決心。這種時候,自然是要順從於夏正平的,豈能火上澆油呢?他們不反對,不代表那些外面的士族不反對。
夏正平見着柯振培被拖走之後,雙眼掃了一下政事堂的衆人,道:“我說過多少次,百姓乃是我大漢立足的根本!可是,還有那麼極爲官員,不把這一件事情放在心裡,口口聲聲的說着賤民。難道,你們認爲的賤民,就和你們區別那麼大嗎?除了身份上的差距,除了能力上的差距,還有嗎?”
“都是一個肩膀扛兩個腦袋,一個褲襠藏兩個蛋,排除外在因素,你們這些人,未必能夠比得上外面那些吃苦受累的百姓!”
衆人聞言,神色一凜,果真如同之前猜測的不錯。政事堂議事,不過是走一個流程罷了,好讓巴州的人們知道,他夏正平是怎麼決定治政政策的。反正到時候民衆怨聲載道,抱怨的對象,也是巴州所有的爲官之人,可不僅僅是他夏正平一個了。
“主公啊,切勿稍安勿躁!”百里子明拖着自己的殘軀,走到了政事堂中央,“老臣受主公之恩,從一介奴隸的身份走了出來,以此證明,平民百姓絕不比世家之人差勁,因而我是堅決同意這樣的一條詔令的!”
衆人以爲百里子明會走出反駁夏正平的詔令,沒想到卻是支持着他的。衆人細想之下,便是明白了個所以然來。百里子明曾經在襄陰郡郡守府衙之中做奴隸,這一件事情,至少九成九的官員都知曉。
然而,百里子明的身份,卻是掌管着巴州所有錢糧事物的官員,權力之大,甚至是讓人羨慕。偏偏有一點,那就是人家百里子明做的比這些世家之人好。光光是這一點,就足以堵得上衆人的嘴,普通百姓真的不如世家之人嗎?
其實,世家士族之人,在意的還是那條世代爲官的規矩。試想一下,什麼叫做世代爲官?這不就是世襲罔替的意思嗎?有哪個家族的人,不希望自己的家族風風光光的?就算是巴州第一醜男公羊忠,他也希望自己的公羊家族能夠爲世人所記住。
“你們聽聽,百里老先生的言語!”夏正平神色平靜了下來,不再像剛剛那麼急躁,“你們再看看,我選拔的人才,有多少人的本事,在你們這些士族之人之上?”
“比如說,雛鳳先生何士元?襄州名士,家境貧寒,不是世代爲官的家族,閒雲野鶴一般的人物。然而,他身爲軍師,屢次出謀劃策,助我擊退強敵,甚至是奪去了整個巴州之地。而你們呢?在我奪取整個巴州的時候,不斷阻撓我,不斷地勸告我。你們的目的,又究竟是什麼?”
“再看看公羊忠,掌管田畝的事情,幾年以來巴州之民,皆是對他感恩戴德,認爲他的田畝之策,符合當下情況的。而你們呢,皆是一個個尸位素餐,有什麼作用嗎?”
夏正平說了很多,他言語之中的你們,指的正是這些士族之人。正如當初夏正平在永昌之郡改革一些官職的時候,言辭激烈,一切都是以民衆爲着想的。
“在其位,謀其政,你們很多人顯然沒有做到這樣地步,我就不去追究了。而,有些人則是沒有能力,站着茅坑不拉屎,究竟想要做什麼?”夏正平說的言辭很是激烈,甚至是一些不符合禮儀規制的話,都說了出來,“你們要是有才能,大可以通過考試科舉,進行選拔任命。”
“主公,消消火!”何士元見着夏正平大動肝火的樣子,心裡不由得嘆氣,“若是沒有了這些士族,恐怕我們也難以在巴州立足啊。牽一髮而動全身,主公也要多考慮一下。”
“不必了。”夏正平擺手,“即日起,昭告與整個巴州,就說開科舉,秋後錄取。選拔二十人做官!”
這就像是公務員考試一樣,誰都有機會,誰都可能成爲公務員中的一人,但問題是,你究竟有沒有那個能力,能夠考上。這就是實力的問題,而不是制度的問題了。
大夏祖制,弊端在於士族之上,如果不能夠從根本上解決選官任官的制度,夏正平所在的大漢,也依舊會走老路。
就像丞相申不易那樣。
夏正平依稀記得,丞相申不易,應該是屬於申家士族的人物。這個士族,自從太祖陛下開國以來,就跟隨着他了。一直到今天,也有六七百年的歷史了。然而,每一代的申家都會出現一位丞相。或者說,丞相之位,壓根就沒怎麼變過,要不然怎麼可能在大夏神朝的歷史之上,出現多次的丞相廢立皇帝的事情呢?
這一切的後果,都是因爲申家士族的根深蒂固,已經形成了一股勢力,那就是把控相權。自古以來,大夏神朝的相權,就沒有脫離過申家士族的手中,哪怕是申家士族的外戚之家,也不曾有機會觸碰到。
夏正平絕不希望自己看到這種情況,出現在自己辛辛苦苦打下來的巴州之地。儘管這個地方很小,但是在未來的某一個時間,它很有可能會成爲夏正平復興大夏,或者說是開創大漢的基礎。實質上,這已經是了。不過,這個基礎卻是確立一種新的體制的基礎。
“我支持主公!”陳慶之此時有些艱難的說道,“主公之言,是極爲符合目前的狀況的。如果任由士族之人,把控着做官的權力的話,那麼我們就沒有辦法集思廣益,真正的瞭解底下民衆的苦楚了。”
“國舅之言極對!”夏正平點了點頭,“另外,科舉之前,興辦諸多的學校,也是一件必須要做的事情。士族之人能夠學習,貧民百姓也能夠。常言道,有教無類,既然大家都是人,爲什麼要將教育分個彼此呢?”
這一番話,直說的政事堂上的許多人,面色變得好轉起來。事實上,夏正平只是廢除了世官制中的世襲特權,這的確是一個致命一擊。但是,這並不意味着士族之人無法做官。想要做官,通過科舉考覈就是了。
這不就是跟之前的察舉制一樣嗎?
察舉制選官,同樣是要考覈的。只不過,科舉選官,考覈面對的競爭對手更多罷了。然而,不管怎麼想,對於常年生活於士族之家的人們,還會在意那些考覈?
“既然如此,看樣子並沒有反對的跡象了。”夏正平再一次揮手,“諸位臣工,此舉改革,乃是一件極爲重要的大事,關乎着我大漢根基的穩定性。民心所向,也要堅決做到底。”
“臣等遵命!”
其實,今日的夏正平,壓根就沒有想要和這些官員們討論問題,他想要享受一下自己獨斷專職的特權,想要享受一下,自己身爲漢王的權力快感。
“那好,餘下的幾個政令,你們都看看,我們過一陣子再議。先花上一段時間,將這兩件事情處理好再說。”夏正平點了點頭,他示意黃安不必再念帛書了。“記住一句話,不改制,便是死路一條。”
夏正平後面的那一句話,說的一點沒錯。之前大夏神朝,因爲世官制的影響,導致了相權皇權矛盾的不可調和,最終使得了申不易篡國自立。現在,夏正平不想走這條路。
“既然是要做一二兩件事情,那麼我就來確定一下人選的問題了。”夏正平思索了一番,“何長風、陳旭何在?”
“臣在。”這兩人也是士族之人,不過他們並沒有去反對夏正平的詔令,理由之一就是他們已經看到了廢除士族世官的苗頭。事實上也的確如此,在諸多的任官時候,都有着這一種體現。
不過,此時此刻夏正平並不在乎何長風與陳旭的想法,他手寫着帛書,道:“現在命令何長風爲主使,陳旭爲副使,去拜會一下南蠻的大酋長孟傑,期望彼此通商互市,以爲永久策。”
說完之後,夏正平的帛書也寫完了。何長風見此,快走幾步,來到了桌案前,從夏正平的手中接下帛書。這一份帛書,可是關於通商互市的內容。夏正平將這一件差事交給兩人辦理,可以說是對這兩人極爲信任的。
“臣定當竭盡全力。”何長風與陳旭齊聲說道,這話聽着很受用,夏正平點了點頭道:“你們今日便可出發,前往南蠻之地了。”
“至於設科舉,廢除士族世官,則有我親自來進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