紹興二十年四月,正是臨安府風景秀美之時,過了冬的松柏已經重新泛起了新綠,早早發芽的花而也已經含苞待放,正是一年中充滿生機的日子。
然而就是這最美麗的季節,整個臨安府處於一片慌亂之中,家家門戶緊閉,就是平日裡總是高聲叫賣的小販也都不見了蹤影,空曠的大街上只有偶爾叫罵着飛奔而過的官兵,軍馬被催的像瘋了一般的橫衝直撞。
“讓開,讓開,耽誤公務,要你們的小命。”一位帶頭的軍官大聲喊道,但是胯下的馬卻沒有一絲慢下來的意思。
楚羽看了一眼他,皺了皺眉,來去也不過一個月左右,臨安府怎麼會突然變成了這個樣子,看着眼前空曠的大街,不禁又想起了當日的情景,他與莫嬋二人在這繁華的街道足足逛了大半天都還意猶未盡,可是,如今她在哪裡,她好不好,自己卻一無所知。
想起了莫嬋,他的心中更是氣惱,心中更加不悅,眼看那軍官已經要撞上他了,可是他還是理都沒有理,直待那匹馬已經揚起了前蹄要踏上他了,他才動了,他看了一眼馬上那個惡狠狠正欲將自己踩死在馬下的軍官,回身一腳正中馬的前胸,這憤怒之下的一腳,暗含了‘霸王心法’的力道在裡面,竟然一腳將馬踢起三尺有餘,待馬落在地上之時已經死了。
那位軍官狼狽的爬了起來,看着眼前的酸書生,也沒去想他怎麼會一腳就將馬踢死了,只是心中不一口惡氣無法忍下,平日裡都是他們欺負別人,何曾被人這樣不尊重過,而且他還一腳踢死了軍馬,就這一條,他就該死。
軍官一站起立即抽出了手中的軍刀,此人雖然蠻橫,但是卻並不是平日裡見慣的那些酒囊飯袋,一把軍刀在他手裡倒也是虎虎生風,單就這一首刀法,江湖中的二流高手也要掂量掂量自己了。
只可惜,憑楚羽此時的武功,一個二流高手對他並構不成什麼危險,尤其是這種毫無內力,全憑一身力氣和刀技的士兵,那更是無法與他相提並論。
所以軍官的刀去的雖然快,雖然準,但是並沒有看到自己想象中的場景,眼前這個他眼裡的窮酸書生不僅毫髮無損,而且他直感覺眼前一晃,自己志在必得的一刀已經被躲了過去。
如果是平日裡的楚羽,自然不會跟一個官兵去計較,朝廷無能,着眼之處皆是如此,他並不願意去傷害這些自身也是受害者的官兵。只是今日卻不同,他本身心中就憋着一股悶氣無處發泄,又看到了他們作威作福,雖然心中還勸着自己要冷靜,可是身體卻已經下意識的出手了。
“好小子,算老子看走眼了,兄弟們,給我殺了他。”軍官大聲喊道。
“秦將軍,若是在此耽擱,只怕會放跑了刺客......”其中一個士兵對那位軍官耳語道。
“這裡什麼時候輪到你說話了。”姓秦的軍官直接一個耳光打斷了士兵的話。
“是,小的該死。”士兵唯唯諾諾的退下,連嘴角的血跡也不管擦,秦棟無法無天,冷血無情他是知道的,他還不想死,所以他必須會學會做一個奴才。
秦棟,秦檜的侄子,乃秦檜大哥秦彬之子,本來只是街頭的一個混混,後來不知道在哪練了幾年拳腳,武功突飛猛進,便被秦檜招進了‘影秘衛’,成了秦檜的貼身護衛之一。後來更是靠着與秦檜的這層親戚關係,一步步的在朝廷中任職,現在已經是朝廷的‘虎賁將軍’。
“還他孃的愣着幹什麼?刺客跑了我向三叔交待。”秦棟罵道。
如此一說,跟他同來的三十多人一起拔出刀向楚羽攻去,三十多人整齊劃一,誰也不快一步,誰也不慢一步,互相之間均爲一尺距離,進退有度,一眼便能看出這定是訓練有度的官兵。
終於,他們慢慢的接近了楚羽,互相示意一下,同一時間,就在那一瞬間,三十多把刀一起砍向楚羽周身各出要害,這便是軍人的可怕之處,也是他們與江湖中人的不同之處,他們永遠不會講什麼單打獨鬥,英雄主義,他們需要的只是結果。
一個二流高手並不可怕,可是三十多個二流高手一起出手,還不可怕嗎,如果這還不算,如果你還是手無寸鐵呢?
楚羽此時正是處於這樣一個困境,被三十多把刀,三十多個二流高手般的人圍困,而且那些刀馬上就要臨身。
他動了,躲過了第一把刀,然後趁着空隙又踢飛了一把,可是接下來他卻無能爲力了,他的肌膚都能感受到刀的寒意,他能清楚的知道下一刻那些刀刃會砍在哪裡,可是他卻無法躲過。
“就這樣子死在這裡了嗎?”楚羽心中有些後悔自己爲什麼那麼衝動,自己就此死了,嬋兒怎麼辦,落在歐陽星辰的手裡,她能過的好嗎?
可是一切都已經遲了,他不可能再躲過任何一把刀。
就在這一刻,面前一道黑色閃過,就如一道閃電般一閃而過,而到了楚羽脖子上的三把劍,同時斷爲兩截。
緊接着又是一道紅影,這次楚羽看的清楚,正是一段紅綢,那本應是脆弱不必的布匹,竟然一卷,將所有的刀都捲入其中,紅綢一揚,一陣叮噹聲,全部直直的插在了地上。
此時楚羽纔有時間去看,只見一根黝黑的箭在離自己七八尺遠的地方,剛剛的黑色閃電,竟然是一根箭,楚羽頓時對射出箭的主人產生了好奇,能用箭射穿三把刀,還能飛出七八尺遠,這人功力該有多麼厲害。
楚羽看時,不遠處的一個小巷旁,一個年方二十四五的男子,身着白衣,腳踏墨色靴子,手中握着一把通身漆黑的弓,背上揹着一個箭筒,裡面稀稀疏疏的裝着七八枝箭。
“墨穹弓。”此時以爲女子驚呼道。
楚羽看去,但見六位女子站在一旁,着裝各異,在前的兩位,分別着紅色和紫色衣裙,身後的四位女子,分別是着淡藍衣裙,繡有蘭草,着淡紫衣裙,繡有紫嬌,着粉紅衣裙,上繡鳶尾與着鮮紅衣裙,上繡淡黃杜鵑花。而方纔說話的正是那在前穿着紫色衣裙,衣服上有着姿態各異的蝴蝶的那一位小姑娘。
而那拿着墨穹弓的男子,看了一眼她們,喊了句:“這些麻煩就留給你們了。”便轉入了小巷不見了。
那兩位女子剛想去追,卻被剛剛爬起來的那些士兵攔住了,秦棟桀桀笑道:“沒想到,刺客竟然還帶着幫手,給我拿下。”
而他的眼睛卻毫不掩飾的打量着眼前六位姑娘的身體,情不自禁的嚥了口口水,心道:“世間竟然還有這麼漂亮的姑娘,抓了她們,嘿嘿,至少夠玩三五年的了。”這樣想着,立即又喊道:“活捉她們,誰要傷了她們老子要他的命。”
這些人也不是第一天認識他們的這個將軍了,哪裡會不懂他的心思,自然都手上有分寸。
“紫蝶,帶上他,我們走,師尊說了,不準與人結怨。”紅蝶對紫蝶道。
“嗯,師姐放心吧。”紫蝶應道,對於師姐的話她可不敢不聽,惹惱了她,自己的屁股可就要受罪了,更何況還有師尊的命令,她更不敢放肆。
沒錯,這二位正是‘夢蝶谷’的‘綺夢七蝶’中的大姐赤蝶和最小的紫蝶,而其他四位則是跟着‘七蝶’的‘十四花侍’中跟着赤蝶的鳶尾、杜鵑和跟着紫蝶的蘭草、紫嬌。
在那些官兵還未曾碰到她們的時候,一根赤練飛出,他們手中的刀已經偏離了方向,雖然只是一根紅綢,可是蘊含着內力的一招,卻仍然不是他們這樣的武功能夠抵擋的。
而秦棟只看到眼前閃過一道紫影,聽到一聲:“走。”再看時,眼前除了他帶來的官兵,哪裡還有其他人。
秦棟每天面對的最多也就是江湖中的二流高手,來刺殺三叔,或者不知死活的小偷來相府渾水摸魚,可是這兩天也不知道走了什麼狗屎運,昨晚有人潛入相府,行刺丞相,三叔中了一箭,那刺客武功高的不像人,自己隨後追趕,便不見了人影,整整搜了一個晚上,到現在還沒休息過呢。
今天碰到個窮酸書生,以爲是個軟柿子,還踢到了鐵板,現在更好,嬌滴滴的幾個小姑娘,竟然就像鬼一樣在自己面前消失了,而且刺客還又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逃走了,這要是讓秦檜知道,別說自己是他侄子,就是他兒子恐怕也不會好過。
想到這裡,不禁搖了搖頭,擦了擦額頭的冷汗,大聲吼道:“都他媽的給我上點心,要是抓不住刺客,老子不好過,你們也好過不了,給我繼續追。”
說完帶頭上馬,繼續追去,也不管他佔了別人的馬別人怎麼辦,已經一馬當先的飛奔而去。
卻說紫蝶方纔一把拽起楚羽,楚羽見她沒有惡意,剛剛還救了自己,便跟着她而去。
跑了一會,繞了好幾個巷子,已經出了城門,他們方纔停了下來,“好了,這裡安全了,你可以走了。”赤蝶說道。
“在下楚羽,謝過姑娘救命之恩。”楚羽拱手施禮道。
“都是江湖兒女,不必如此客氣。”赤蝶道。
“是啊是啊,就算沒有你,看到他們那樣的人,我們也會出手的。”紫蝶道。
“敢問姑娘芳名,楚羽也好記下恩情。”楚羽道。
“不必了,我們還有事,你且自行離開吧。”赤蝶很明顯的下了逐客令。
楚羽看她們似乎有事不願自己知道,所以也不勉強,可是他剛欲離開,卻聽赤蝶道:“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