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七六、戰(四)

同一時刻,天凡帝國龍落城向西北,大約一百多公里開外。

“所有人!將軍有令!出發!出發——”

傳令兵大聲吼叫着,在大營內四處奔走,將命令傳到每一個角落。

即便在帳篷中躺着,李治東僞裝成的小兵,依然能夠聽到,外面傳來的響亮吼聲。牀頭坐着的斯卡特.波洛克有點抱歉地望了過來:“非常抱歉,但……這是吳均將軍的命令,必須現在出發,在今天晚上必須趕到指定地點、準備迎戰。軍令如山倒啊,我也很……對了,你的傷勢如何了?可以下牀走路了麼?等會兒急行軍,我擔心你可能跟不上腳步。”

“……我沒事。多謝您照料了,這裡我還是讓醫生來幫我吧,您還是趕快回參謀處去,做您的事情,不需要經常呆在我這裡的。我……其實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李治東看着一臉關切之意的斯卡特.波洛克,心裡卻不知道已經罵了多少句娘。

以李治東的聰明才智,怎麼能猜不到,斯卡特.波洛克這種舉動,是想要將自己親自限制看管着,好讓自己的行動不爲外人所知。

已經非常明顯了,上一次出去,追殺自己的那幾十輕騎,都是斯卡特.波洛克的人;幾十個人只剩下自己一個,而且還是親手搏殺了“自己”的人,當然要多加關心了,這樣的邏輯看上去絲毫沒有問題,但李治東明顯發現,這一天多時間裡,斯卡特.波洛克,他其實也很糾結。

一方面是捨不得自己,這個能夠搏殺李治東的人,肯定有相當的能力,而且等到以後、如果愛德華的事情成功,殺掉李治東,一定算是一份非常大的功績,所以纔將自己留下作爲人證;但另一方面,現在整隻部隊,可能大部分還並沒有被洗腦,準確來說是處於對吳均以及袁蒙,兩位將軍的信任之下,跟着將軍的命令行動,倘若自己的事情敗露出去以後,極有可能造成兵變,這則是現在隱藏在部隊中、愛德華一派不願意看到的。

因此在這樣的兩難處境之下,從7月4日自己進了大營,到7月5日的現在,一天多時間裡,斯卡特.波洛克基本上有一多半的時間,都在這張小帳篷裡,望着自己被紗布包裹嚴實的臉龐,說白了其實還是在考驗自己的誠心,以及拐彎抹角打探自己的能力,當然最重要的,還是看着自己,以免自己說漏嘴。

這樣下去,就糟了!

唯一的機會,看來就只有在行軍途上,想辦法逃脫了……

“……嗯。我會讓醫生好好看着你的。等到前線這場戰爭打完以後,我會親自帶着你,去吳均以及袁蒙那裡討賞。”

斯卡特.波洛克想了想,似乎也覺得,在急行軍的關頭,依舊一直和一個傷病員呆在一起似乎也不太合適,於是便站起身來,點了點頭:“那我走了。如果醫生有什麼做得不好的地方,你儘管給我說。等會兒急行軍到了以後,我會想辦法,給你安排一個好地方。”

“謝謝斯卡特參謀。”

“費力”地抱了抱拳,又從眼角擠出了兩滴“感動”的淚水,看着略帶着一絲陰霾的男子走出了門、然後門口一直候着的,揹着醫藥箱的男子走了進來,李治東一改剛纔的模樣,急切地望向了醫生:“怎麼樣?我託你打探的事情和消息……有沒有什麼結果?”

“噓——當心門口!門口是他的人!”

醫生先是打探了一眼門口向自己的營帳走去、看來也是打算收拾自己行李的看門小兵,這才壓低聲說道:“是。和您料想的完全相符。吳均將軍和袁蒙將軍,這兩位二皇子手下的老將,自從前天斯卡特等人來到軍營以後,就和平日裡的行事作風有了極大的改變,將之前最親近自己的勤務兵們全部都趕走了,重新換了一批人,然後也不像之前那樣、經常有事沒事在營地裡轉悠,檢查營地紀律,而是一天到晚躲在自己的將軍營帳裡,一步門都不出——所有的命令,都是由新的勤務兵傳出來的,不過士兵們也沒有什麼意見,畢竟都是蓋着軍印的命令,目前還沒有人想太多,只是以爲要重新出徵、所以將軍壓力比較大,或者是兩位將軍身體有恙……”

“沒有士兵質疑麼?”李治東敏感地抓到了一個關鍵點,連忙追問道。

“準確來說,質疑的都是底層的士兵,畢竟最大的一件事情——將之前已經被明令追捕的斯卡特.波洛克重新召回部隊,這一點確實有很多小兵口中還是有非議的,但據流傳出來的情報,說是他主動檢舉並且幫忙抓獲了自己以前的兄弟,嚴羽陽和殷辰,所以才戴罪立功、重新被招了回來——以原本將軍的脾氣,怎麼可能會接納這樣的人!到了中隊長這一級就沒有人質疑了,都是接過命令就直接執行下去的,您也清楚,徵北軍這麼多年在北方所向披靡,士兵和長官之間的和睦相處,也佔了極大的一部分原因,因此暫時還沒有士兵公開提出質疑,只是我在吃飯的時候,聽有的士兵私下裡說過,說現在的中隊長以及將軍們,似乎都有點不太對勁……”

說到這裡,醫生還是有些不放心地,反問了一句:“現在龍落城內……情況真的如您說的那麼糟糕麼?畢竟這邊是這麼多人,都沒有接到任何龍落城裡傳出來的情報,僅憑您一個人的說法,我還是有點……”

“連你都不肯相信我了麼?”

“我不是這個意思!”醫生頓時低下了頭,“可能營地裡,唯一知道斯卡特.波洛克派人去追殺您的,就只有我一個了!其他人都沒有看到,我也只是無意中聽到——因此我之前纔有那樣的冒犯舉動,但是……但是您說的,也實在有些太過於離譜,我只是一個小小的隨軍醫生,我實在有點不太敢相信……”

“……確實,也不怪你。任誰聽到這樣的消息,都不會相信的。”

李治東長嘆了一口氣,看着開始收拾營帳裡東西的醫生,想了想,乾脆從牀上坐了起來:“先不說這些。我心裡大概已經有了分寸。你先告訴我,除了中隊長和兩位將軍以外,營地裡其他人,可還有不對之處?”

“當然!我注意到,管理後勤以及糧草的,也都好像有點不太對——”

“他們還真的是滴水不漏,”李治東使勁撓了撓紗布下面,有點發癢的面頰,“現在你知道我最頭疼的是什麼嘛?雖然知道了該怎麼樣破除我給你說的催眠,但我擔心,如果選擇的突破口不對的話,如果在事情發起之前,就被他們察覺到,那可定只能是前功盡棄、功虧一簣的結果。所以我這一天時間,也一直在琢磨突破口,到底該怎麼樣才行……不過,我剛纔突然想起來一個人。蒲濤,你認識麼?是以前忠於大皇子殿下的一名文官,曾經隨着大皇子殿下一起去‘闖七關’,還上過場的一個,個子高高大大、但其實手無縛雞之力的一個傢伙,我記得在闖完七關以後,由於徵北軍所有將帥不得跟隨大皇子進龍落城,他護送大皇子殿下到龍落城以後、又被調回到徵北軍了,爲此我在城裡還收到了他發牢騷和拜託我求情讓他回家看看老婆孩子的信件……”

“蒲濤?”

聽到這個名字,醫生頓時興奮了起來,語氣也變得歡快了許多:“我當然聽說過!不但聽說過,我還認識他,據說他從大皇子那裡心不甘情不願地被調了回來以後,第二天就從馬上掉了下來,腳崴了,躺在牀上躺了好久,就是我負責爲他看傷的。但其實,我對您說啊,他就是想了個法兒裝病,不去參謀部工作,以此來表達自己的不滿……您可別爲了這件事情責罰他啊!”

“不會不會。既然你認得他,那就好辦了,等會兒急行軍的時候,你能不能先觀察一下他?我覺得以他這樣的不重要小角色,應該不會被催眠,如果他的行動一切如常的話,你可以想個辦法告訴他,趁斯卡特.波洛克不在的時候,來我這裡,和我見一面。”

“明白!”

醫生將最後一個打包好的包裹放在地上,輕輕地衝着李治東點了點頭。

“你們這裡,收拾好了沒有?專門爲你們派的馬車來了!真的是,不知道到底立了什麼功,居然讓斯卡特那個混蛋一直照看了那麼久,還專門用自己的特權派來了馬車……肯定不是什麼好東西……”

門口幾個士兵罵罵咧咧地將馬車拉了過來,醫生再不說話,和李治東一起,將已經收好了的帳篷連同行李,一件件地向馬車上扔去。

……

7月5日深夜。

龍落城,皇城內。

“這張椅子,坐着確實不舒服啊……”

殷辰看着坐在那個位置上的愛德華站起身來,使勁地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

在愛德華面前的桌子上,擺放着據已經投誠的大臣們所說,和以前李治皇帝陛下比起來也絲毫不堪多讓的文件。這幾天時間裡,殷辰幾乎是一直看着,自從椅子上那具屍首被拖下去以後,愛德華的屁股,基本上就黏在了那張椅子上,時刻不停地在批閱着文件,即便實在疲憊不堪,也只是稍微倒在椅子上睡一會兒,甚至連三餐,也一直都是在那張椅子上解決的;除了必要的個人方便以外,從來沒有挪動過。

只是,他寫下的字句,以及做出的新的決定,殷辰一點兒都看不懂。

也不想去看。

只是間或,在愛德華召見投誠了的大臣、和他們商議時,殷辰從一個又一個大臣臉上,顯露出的驚訝和不可思議表情,也大概能纔想到,愛德華到底做出了多麼巨大的改革。

經過了這幾天時間的親眼所見,殷辰基本上已經相信,愛德華確實就是如他所說,上一世,他是來自另外一個世界了。

那個世界會是什麼模樣?

由於一直站着守衛愛德華,閒暇時,殷辰也會思索這麼一個問題。

但是始終不敢去問,坐在那張椅子上的,即便多麼疲憊、臉上也一直帶着笑容的那個金髮男人。

“對了,那邊‘死神’醒來沒?虧他之前說,全天下能打過他的,一個手都能數清楚,這不,還是被陸霖那邊的那個小女孩撂倒了……”

像是想起來什麼似的,愛德華突然望向了殷辰。殷辰連忙向前:“今天下午剛剛醒來,但身體依舊有些疲憊——我還專門去看了他,據他說,陸霖那邊那個小女孩,也受了和他差不多一樣重的傷,兩人的水平本來應該是差不多的,甚至小女孩的實力比他還要更低一些,只是小女孩一直用的是兩敗俱傷的打法,他還想保存實力殺陸霖,所以就被打昏了。他還讓我替他向你轉告,他明天身體就能恢復,希望你讓他出發,去殺陸霖——”

“這件事不用他說,我也要讓他去做的。你等會兒給他說一下,如果他身體恢復得差不多的話,讓他連夜就出發吧……”

“明白。”

殷辰拱了拱手,愛德華笑笑:“不必這麼拘謹。我都說了,我們是同胞,是爲了同一個夢想聚集在一起的夥伴,其實算不上是什麼上下級關係的。我知道你在擔心斯卡特.波洛克和嚴羽陽那邊,我今天才收到的消息,斯卡特.波洛克帶着聖女去徵北軍那邊,一切都十分順利,大概明天就能和我們派來的流民開戰,一切都按照計劃在執行;據說果然碰見了想要通風報信的李治東,也已經殺了……

只是攻打陸霖的嚴羽陽那邊,稍微出了點問題,聽說陸霖他搞鼓出來了很多稀奇古怪的新玩意兒,以及他手下的士兵們畢竟比不上徵北軍的素質,而且不知怎麼的,士兵們好像幹勁都不是很佳,好像連日的大雨,讓不少士兵都生了病,因此到現在還沒有攻下來——不過我寧願更相信,嚴羽陽是一心想要保全他哥哥的性命,不樂意用全軍壓上,一直想搞什麼偷襲——我也已經下了命令,讓他無論如何今天晚上也要發起總攻,加上死神對陸霖的偷襲暗殺,應該問題,也不大了吧。”

“……嗯。”

殷辰一直話不怎麼多,聽到愛德華的言語,只是點了點頭。

“然後,差不多,無論東邊還是西邊,所有的阻礙都搬走以後,一切就都結束了……或者說是新的開始吧?哈……”

聽到愛德華的這句話,殷辰才反應過來一件事情。

自頭到尾在問,自己等人理想的愛德華,卻好像從來沒有對衆人說過,自己的夢想,究竟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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