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元不是毫無根據的得出這個結論。
上一輪中,他故意沒有按照提示來行動,導致提示不斷的諷刺他,從而揭示出了另一個真相。
在第一條線,也就是欺騙線中,唐元是一個冒險者,他探索無人的公司,發現老闆隱瞞的事實,最終通過自己的努力,關閉了“精神控制中心”。這條線,是一個完整並且結局也很完美的故事,也符合絕大多數人的期待。
這也是“提示”認爲最符合劇本發展的故事。
而第二條線(公寓線),則是在欺騙線的基礎上,延伸的世界觀。
欺騙線的故事過於完美,實際上它完全是由公寓線的湯圓想象出來的。
湯圓是一個不斷進行重複性勞動的員工,在枯燥的工作中,他開始幻想各種各樣有趣的事,來緩解現實帶給他的無聊。
最終,他甚至分不清現實和想象哪個是真實的。
這是病態的妄想。
假設這兩條線都是真的,結合起來看,湯圓就是個妄想症患者,而且是個自欺欺人的妄想症患者。
【你破解了60%的世界觀。】
唐元覺得這次的任務太輕鬆,他真懷疑這真的是S級任務嗎?
當他輸入“妄想者”後,他所在的房間似乎產生了一些微妙的變化。
他依然是427號辦公室的員工,面前的辦公桌,電腦,甚至是紙簍裡的垃圾都沒有變化,但周圍的氣氛發生了一絲改變。
唐元站起來,他這才發現,房間的角落裡有一張單人牀,牀的附近還有一個馬桶。
集辦公,睡覺,廁所於一體的房間,門是關着的。
門上還有一個小窗口,被鐵柵欄擋着。
唐元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紅色西服還在,但是裡面卻穿着一件黑白條紋的薄衫,胸前還寫着他的名字。
“我這是在監獄還是精神病院?”唐元想了一下,判斷這裡是精神病院。
而且是根據病人病情來佈置的特色病房,監獄可沒有這個待遇。
病房的門被鎖着,估計是怕他亂跑。
病房的環境其實不錯,有電腦有牀,唐元觀察了一下放在角落裡的盤子,從剩下的食物殘渣來判斷,伙食大概也還不錯。
他用手指沾了沾醬汁,放在嘴裡,沒什麼味道。
嗯,大概是活人的食物,不過也能看出來是類似紅燒肉或者醬骨頭之類的硬菜。
唐元突然很想吃點東西,但他發現和揹包或者冰箱都聯繫不上了。
從開始到現在,包括ECHO眼在內,和遊戲有關的所有東西都沒有出現過。
“我現在的狀態就是個普通人吧。”唐元也不知道爲什麼ECHO眼突然不好使了,就連玩家面板他都看不見。
太真實了,唐元感覺自己回到了現實世界,沒有天賦,沒有技能,他做不到任何超出人常識之內的事,更不要說召喚出修格斯和老奈。
“這樣也好,問題是味覺還是不靈敏。”他倒是一個隨遇而安的人,無論在任何環境下,都能立刻適應。
“不過還有一件事想要驗證。”唐元在房間裡翻找着,終於讓他找到了一個陶瓷水杯,然後他把水杯敲碎,撿起碎片,仔細查看。
“不行,不夠尖銳。”唐元開始在地面上磨着碎片。
滴滴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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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中的某處發出聲響,接着一些穿着制服的人衝進房間。
“你們要幹什麼?”唐元有點懵的擡頭,一眨眼的功夫,他就被一左一右夾着胳膊,手裡的陶瓷碎片也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音。
一位大夫當着唐元的面,給針筒注藥,然後捅進了唐元的胳膊上。
“鎮定劑,哎,小唐這自殘的毛病不是已經治好了嗎?至少半年沒發病了吧。”這大夫很無奈,態度還算親切。
“病情惡化了?沒有啊,最近他都挺老實的,沒有什麼暴力傾向,所以才把他轉移到了普通病房。”另外一位護士眨着眼睛說。
那位大夫把口罩拿下來,露出一張熟悉的臉。
“木瞳??”唐元沒想到,大夫居然是她。
“哦?你還認得我,可千萬別拉着我去做什麼遊戲了。”木瞳微笑地說,然後對周圍的護工和護士們繼續講。
“他上次非要拉着我和另外一個患者,一起玩丟手絹和捉迷藏,他甚至還敲暈了樓上負責後勤的老同事,非說他是什麼校長。”
護士也忍不住笑:“妄想症患者的世界還真精彩,不知道他幻想到什麼了。”
“每隔一段時間我們都會對他進行復查,他每一次講的故事都很不錯,我覺得他如果康復出院,可以出本小說,一定大賣。”木瞳說。
唐元從木瞳的眼神中看到了勃勃生機,她不再像是在亡者都市那樣,沉默寡言,陰沉着臉。
“你確定會大賣?一個精神病寫的小說,正常人誰會看?”他控制面部表情,做出了一個輕鬆的笑容。
“誒??”
聽到這句話,木瞳明亮的眼睛微微睜大,然後湊過來,觀察着唐元。
“我現在是誰?”
“木瞳。”
“不,我是帶刀的獨行女戰士,還是大夫。”木瞳的眼中充滿了期待。
“你現在是大夫吧……”
“太好了,你的病情有好轉,我們得給你做進一步的複查。”木瞳就差點高興地跳起來。“只有快要好的人,纔會在中途醒來,小陳小李,放開他吧,我覺得沒什麼危險了。”
架着唐元的那兩個人鬆開了手。
“你剛剛爲什麼要自殺?”木瞳審視着唐元的表情。
“我不是要自殺,只是想通過弄出一些傷口來驗證一些問題。”唐元無奈,實際上他想看看傷口的狀況,來判斷他是活人還是死人。
或者說,驗證一下他還有沒有,從五層樓跳下來只是傷筋動骨的程度,而不是被摔死。
“嗯,我相信你。”木瞳說。“跟我來吧。”
唐元跟着木瞳離開了病房,順着走廊一直往前走。
“不知道你還有沒有印象,那邊是娛樂室,晚飯過後,我們會把你們這些病人帶到那邊去看會兒電視,平時也有一些人在那自由活動,你也很喜歡跟他們一起玩,不過最近你病情總是反覆無常,所以才把你關起來了。”木瞳指着不遠處的大房間。
房間裡的設施齊全,有桌子椅子,茶點,還有電視遊戲機,撲克牌之類的東西。
唐元看到了很多熟悉的面孔。
劉聰慧穿着一身白色的病號服在角落裡的課桌上做卷子。
“哎,這孩子當年高考失利,復讀之後又沒考上,家長送過來的時候已經魔怔了,天天閉門不出,就知道做卷子。”木瞳搖着頭惋惜道。“本來是個好孩子,我們盡了一切努力,甚至讓她重新去高考,但她卻不肯走出自己的世界,誰靠近她,她都以爲是要阻攔她學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