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咱爸咱媽那個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們說的出來就做的出來的,你就聽他們的吧,要真因爲這件事有個三長兩短的,你背的起這個責任嗎。”弟弟說的很小聲,但卻說出了逸飛的心聲,他害怕的就是這個,否則以他的脾氣,他早跑掉了,可是父母會活不下去的,他們都是死要面子的人。
“小弟,等你長大了,有了自己喜歡的女人,一定要勇敢的去追,千萬別讓她受一點點委屈和傷害,更不要像哥這樣,做個窩囊廢。。。。。。”逸飛又想起了海潮,心痛得彷彿在滴血。“哥,我會記住你說的話的。哥,換衣服吧,一會兒該來人了,你聽,外面喇叭都響起來了,今天一定會很熱鬧的,收拾收拾,一會兒車該來了,我跟你去接新娘子。”弟弟說的話,逸飛一句也沒聽進去,任憑弟弟幫他換上了新西服,打上了領結。他的心已經死了,從這一刻起。
婚禮進行的很順利,一切都井井有條的進行着,只是有細心的人在悄悄議論:“新郎官怎麼看上去不高興啊,頭上的傷是怎麼回事?”“是啊,新娘多漂亮啊,對他父母纔好呢,新郎怎麼回事,看上去無精打采的樣子。”正在人們歡呼着要鬧洞房的時候,只聽“鐺”的一聲大響,大門被人一腳踢開。海潮的媽媽嚎啕大哭着闖了進來。
“譚逸飛啊譚逸飛,你說,你把我家閨女給弄哪去啦?你這個騙子,你騙了我的閨女,現在又跟這個狐狸精結婚,你們譚家欺負人,你們家就沒有一個好東西,我閨女真是瞎了眼,瞎了眼啦。。。。。。”海潮媽一屁股坐在院子裡哇哇大哭起來,歡鬧的現場一下子靜了下來,人們都面面相覷,譚家二老一看這陣勢,忙上前跟大家說“沒事沒事,婚禮繼續,繼續。”一邊招呼了幾個強壯的本家親戚,“把這個瘋婆子給我拖出去,扔的遠遠的。”幾個大男人上前一把拉住海潮媽的胳膊,就粗暴的往門外拉。逸飛急忙跑過去,叫他們鬆開了手。“嬸子,您先回吧。放心,我不會對不起海潮的。”“我呸!”海潮媽一口啐在逸飛的臉上。“你這個豬狗不如的東西,你不配想着我家海潮!”正在這時,海潮爸爸也聞訊趕來了,他上前攙起妻子,看了逸飛一眼,什麼都沒說,二老一步步向大門外走去。
望着海潮父母漸漸遠去的身影,逸飛只覺得心裡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滋味,此刻,他多想走上前去攙扶他們一下,去給他們安慰,可是,他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就那麼呆呆的凝望着,朝着海潮家的方向凝望着,他知道,此刻,他再沒有任何資格去跟海潮父母說什麼,因爲,他不配。
“逸飛,幹嗎呢,回去吧,別理他們,客人們還都等着你哪。”尚美婕跑到逸飛跟前,去拉逸飛的手。“
撒手!”逸飛面如寒霜,說出的話也冷冰冰的,讓人聽了不寒而慄。“你還在想着她,是嗎?”逸飛沒有回答,尚美婕又繼續說道;“沒關係,我等,總有一天,我會取代她的。”尚美婕說完這句話,自己毅然向着人羣中走去,“各位親戚朋友,大伯大媽,今天,是我和逸飛結婚大喜的日子,感謝各位親戚朋友前來捧場,一會兒有好酒好菜招待大家,一定要敞開了吃,敞開了喝,晚上大家再過來,我們一起包餃子,喝酒,不醉不休,好不好?”“好,好啊——-”人們大聲歡呼起來。尚美婕從桌上抓了一把喜糖,朝着人羣中扔去,然後再拋各種水果出去,人們爭先恐後的搶着,場面熱鬧極了,人們不僅見識了新娘的美麗大方,而且都被她的氣質所折服。私下紛紛稱讚起新娘來。看到這一切,譚家二老高興的嘴都合不攏了,他們爲能娶到這樣好的兒媳婦感到臉上貼金。整個婚禮現場,除了新郎官以外,大家都沉浸在一派熱鬧喜慶之中。
晚上,鬧洞房的人漸漸散去,忙碌了一天,緊繃的神經終於可以鬆開了,譚母坐在炕頭上,讓小兒子給她念禮單,唸到最後,細心的譚母發現少了幾家。“他爹,得勝家的今天沒來人嗎?還有二壯他們那幾家,怎麼沒來上禮呢?”
“不會吧,我看見他們來着,中午他們幾個還都在一張桌上喝酒吃飯呢。”老譚回憶着,譚母讓小兒子再把禮單仔細看一遍,看是不是把誰給落下了,可是,還是沒有這幾家。老譚忽然一拍大腿;“知道了,我糊塗啊,我是真不應該給他們那幾家報喜去。”大家都愣愣的望着老譚,“還不明白?你看看沒來這幾家,哪個不是和那個姓任的穿一條褲子的?一定是他們一起串通好了,上這兒混吃混喝,然後吃完喝完腳底抹油,溜了。”“哎呦,這些個挨千刀的,一分禮錢沒給老孃上,倒混了兩頓飯去了,可惜了我那一桌的好酒席呦,他姓任的是個什麼東西,他老婆子來婚禮上搗亂不說,還派了一個加強連,來我這騙吃騙喝,你等着,你看我明天怎麼罵那羣王八羔子們”。譚母氣的坐在炕頭大罵起來,大家都沒再說什麼,可逸飛聽完了父母的話,不知爲什麼覺得很解氣,他使勁憋着,還是憋不住,終於痛痛快快的大聲笑起來,把這些日子淤積在胸口所有的怨氣都發泄了出來,他這一笑,把別人都笑懵了,大家呆呆的望着他,逸飛什麼都不管了,就這樣肆無忌憚的大笑着,笑的上氣不接下氣。譚父終於忍無可忍,他生氣的望着大兒子,嘴上的山羊鬍動了動,但最終什麼都沒說,一甩袖子,走了出去。
逸飛終於停止了他的笑聲,他的眼神轉而又變得悲傷,短短几日所發生的一切,都讓人始料不及,彷彿是做了一場夢,逸飛想,如果是夢
就好了,畢竟還會有醒來的時候,可偏偏又不是夢,叫他如何去面對自己,面對海潮,難道曾經說過的話,發過的誓言都是一句句空話?那些美麗的五彩繽紛的往事,難道就只是過眼雲煙?那些兩人共同描繪的幸福的未來,難道也只是遇風飄散的肥皂泡不成?海潮就這樣失去了影蹤,連個招呼都沒有,可是,她卻將一把劍插在了逸飛的胸口,時時刻刻刺痛着他的心,連同她的名字,一起刻在了逸飛心底。海潮走了,只剩下自己,像個小丑一樣任人擺佈。逸飛止不住心傷,繼而又淚流滿面。也許這一幕來的太突然,在這大喜大悲之間,自始至終都是逸飛一個人在那裡表演,呆了半晌,譚母咳嗽一聲:“小婕,逸飛累了,他喝多了,耍酒瘋呢,你快把他扶到西屋去,你們都休息吧。”
尚美婕怯怯的走過來,想去扶逸飛,逸飛再一次甩開了她:“你給我聽着,我沒喝多,我也沒耍酒瘋,這婚是你們逼着我結的,你們想幹什麼我也都照你們的意思辦了,尚美婕,你給我聽好了,我不愛你,我譚逸飛愛的是任海潮,以前是,現在是,永遠都是!如果你覺得委屈,那好,請離開。”逸飛搖搖晃晃,一隻胳膊伸向大門外,他略低着頭,只從眼底發出一道瘮人的目光,”不!我不走!我要留在你身邊!”尚美婕也大聲的嚷起來。“那好,很好。”逸飛漫不經心的點着頭,“既然你這麼死心塌地的跟着我,那來吧,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哦對了,我知道你的耐性很好,那你就好好忍耐吧。”’說完,逸飛頭也不回的向門外走去,任憑誰拉也拉不住。
逸飛就這樣走了,在新婚之夜出走了,尚美婕哭的跟淚人似的,她不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究竟值不值,她該付出的都付出了,不該付出的也都掏了出來,可到最後,還是這樣的結果。她告訴自己要學會堅強,畢竟現在兩人已經是夫妻了,這就是一個好的開始,她相信自己,一定能夠進入到逸飛的心裡去。她擦了擦眼淚,對勸慰她的譚母說:“媽,我沒事,逸飛他以後會理解我的,我明天再去找他。”譚母望着她,心疼的說道:“好孩子,讓你受委屈了,逸飛他不懂事,他剛纔說的話你別往心裡去,時間長了,他就知道你的好了。”“恩。”
尚美婕點點頭,默默的走向西屋新房。
婚禮當天,逸飛連夜返回了城裡,回到他和海潮曾經的愛巢。望着房間裡熟悉的一切,往日的情景歷歷在目,他抱着自己和海潮兩人的結婚照,就這樣呆呆的在沙發上坐着,一直到天明。
早上,逸飛正式向總部上交了辭呈,他能夠走到今天,着實不容易,大家都替他感到惋惜。但逸飛去意已決,他的心已不在這裡,人也沒必要再停留下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