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現代鍾馗傳

進來的是一個衣着筆挺的中年警察,高大而敦實,看上去比肖天行小些,如同雕琢過的國字臉上讓人印象最深的就是他那雙眼睛,似乎能一眼看到人的心底,再看他肩上的東西就知道是新來的局長,。

原本羅峰對上面派局長過來還多少有些腹誹,但跟他見了一面後就乖乖的當他的副局長了,屁都沒再放一個。此時見到是他進來,一臉沉重狀,趕緊站起來道:“蒙局,怎麼啦?”

蒙局長先沒答話,卻看了看邵剛與沈山一眼,然後微笑着對兩人點點頭,這纔回頭對羅峰道:“部隊在郊區搜索黑幫份子時,在五十里外的南華山脈發現有異常情況,上面準備召集各方面的專家到現場去看看,特別點名要你帶沈山同志去。”

“帶沈山去?”羅峰一時沒反應過來。

“對,小沈前段時間傷勢恢復速度超常,上面研究了遞上去的報告後,正要將小沈借調過去,碰巧這次相關部門的領導過來了,就讓你帶小沈一起過去跟他們見個面,對了,小邵也一起去。”蒙局長看羅峰還有些發愣,又道,“趕緊出發啊!”

個把小時後,一行人進入了南華山脈,車子開始顛簸起來。也不知爲什麼,這裡離大府這個新貴城市如此近,卻沒有人想過要把到山裡去的路給修修。謝週三照例被拉來開車了,畢竟二十多年的駕齡,把方向盤交給他,大家都放心,但他對這樣的路面有些發怵。

又走了大概六七里路,四人被攔下來了,是軍隊設的卡。看了幾人的證件後,立即放行了,還遞上一張簡易圖,指示四人到什麼地方報到。

過了哨卡後,路面居然平整了許多,看樣子是剛鋪設的,估計是工程兵趕出來的活,雖然倉促,但卻紮紮實實的,謝週三神色立即輕鬆下來。

二十分鐘後,四人見到了一排排墨綠色的臨時營房,不少穿着軍裝的人正進進出出的,顯得異常忙碌。很快有荷槍實彈的士兵上來指揮謝週三停車。

但是接見他們的並不是什麼軍官或上級領導,而是幾個看上去與田邊農夫無異的半老頭子,普普通通沒有半點氣勢與架子。羅峰有些意外,一時也沒想起要打招呼,沈山卻對着幾人微微一抱拳,明白自己沈山的身份只怕是難以保住了。

年齡看上去最小的老頭子看到沈山抱拳後,哈哈一笑,但沈山卻發現他眼中卻分明沒有笑意。其餘的老頭子看了他一眼後,本來有些閃亮的眼神又黯淡了下去。沈山有些好奇,但沒有出聲,默默的站到了羅峰身後。

只聽年輕的老頭子對羅峰道:“這位就是羅局長吧!貧道悟空,這幾位都貧道的好友。”

羅峰也不知怎麼跟這些自稱貧道的人見禮,只好也學着沈山的樣子抱抱拳:“悟空道長,不知你們找我們來有什麼事?”既然人家自稱貧道,他當然得叫人家道長了。

“沒事,就是想見見平亂的英雄。”悟空仍然笑哈哈的,一副我是出家人,沒心也沒肺的樣子。

“什麼?”總算羅峰涵養最近好了很多,沒有立即翻臉,讓人家緊趕慢趕過來只是爲了見個面,偏偏還要將事情說得那般輕巧,就算你出家人不懂俗務,這裡駐了上萬人,就沒一個懂嗎?

“如果是這樣,那面已經見了,我們幾個也沒什麼了不起的,就此告辭!”羅峰強壓着怒氣,扭頭就出了幾個老頭子所在營房。

站在悟空左側的老頭子看他們出了營房,對悟空道:“師兄,這個沈山看不出什麼特殊,古往今來,這樣的情況也出現過很多,也沒聽說過哪個有什麼特殊成就啊?”

悟空點點頭,又搖搖頭,走到一邊坐下道:“悟清,確實沈山身上發生的是很普通的入生魂,就跟房子換個主人那樣正常,但是你沒有發現沈山實在太普通了,不也說明有些不正常嗎?”

悟清不說話了,低下頭思索起來。另一個老頭道:“師兄說得有理,一般的入生魂,原本主人的記憶是不可能存在了,代之的是生魂生前的記憶,可這個沈山怎麼都不像失去記憶的人,這是有些奇怪。”

“悟衡,我讓你去查典籍,你查得怎麼樣了?”悟空問一直站在最後沒有作聲的那個老頭子道。

“回師兄,這樣的情況也有,但多數是魔界妖人或邪惡的修真者有意識的奪人舍纔會出現這種情況,但受舍肯定會有異象表露,絕非沈山這般與普通人無異。”悟衡答道。

聽他如此說,幾個老頭子一起搖了搖頭,悟空想想道:“算了,看上去這個沈山也不象是邪惡之輩,加上他警察的身份,也許對我們只會有利,眼下我們還是要將主要精力放在控制僧道之戰上。”

離開幾個老頭子的營房後,羅峰看軍隊圍得嚴嚴實實的南華山脈深處,有些氣不打一出來,準備就讓謝週三去開車回大府。突然遠處天空早冒出一道道耀眼的光芒,然後是一陣陣破天裂地的霹靂聲傳來。羅峰正說着的話連自己都聽不清楚,更不要說謝週三了,他趕緊閉上了嘴巴,死死的盯住了那些光芒。

光芒中似乎還有人影在閃現,如果不是他們在動,羅峰幾個根本就發現不了其中居然還有人。這時羅峰算是徹底的相信了邵剛的話,倒也沒有過分的表現。邵剛與沈山就更不用說了,只有謝週三,沒有半點思想準備,看着在空中划着黑線的人影,倏一碰撞就冒出煙花般燦爛的火花與震耳欲聾的聲響,下巴幾乎要掉到地上了。

突然,羅峰反應了過來,猛的拉住沈山問:“小山,這是怎麼回事?”

沈山的眼力自然不是他們所能比擬的,他早看到了天空中是十幾個和尚道士在拼命,便道:“羅局,具體情況我當然也不清楚,看樣子是修真者在這裡解決糾紛吧。”想了想又道:“就跟鄉下幾個村子裡宗族械鬥差不多,只是宗族械鬥我們警察就可以阻止,但這些人械鬥,就連軍隊也只有在旁邊看的份,要想控制局面得要靠我們剛纔見過面的那幾個老頭子那樣的人。”

羅峰點點頭:“哦,那幾個老頭子找你來,難道你能阻止?”

“那當然不行,跟這些人比,我好比是幼兒園的小朋友,他們已經是博士後了,我怎麼阻止他們啊?幾個老頭子不過想見見我罷了,見沒有什麼利用價值不就讓我們走了嗎?”沈山當然不想到處宣揚自己的實力。

羅峰半信半疑,正要發問。突然一條火龍毫無徵兆的從天而降,呼的就燒了過來,嚇得幾人跟着士兵沒命的往相反的方向跑。不過不等火龍接近營房,悟空這幾個老頭子跳了出來,幾道黃符打出,火龍立即變成了火蛇,緊接着又變成了火絲消失了。悟空幾個倒還好,悟清不幹了,指着天空,跳起腳就罵,悟空皺眉想讓他停下來。

悟清扭扭脖子:“師兄,你可不能把我憋壞啊,打又不打,這些王八蛋想暗算我,我罵總可以吧!”悟空沒辦法,只好帶着其他幾個老頭子遠遠站開去,任悟清去罵。

“罵得好!悟清你個王七蛋的弟弟果然有進步,給我狠狠的罵!”空中突然傳來雷鳴般的聲音。

悟清正罵得要換氣,聞言藉機停了一下,叫道:“你是哪個?”

“貧道至運,以前叫不死貧道。”那聲音道。

“什麼?”不僅悟清蹬蹬蹬連退幾步,連悟空幾個臉上也露出了緊張的神色,不死貧道害死人不陪命的名頭可太響了,悟清甚至還吃過他的虧。

“你怎麼會在這裡?你不一直是孤魂野鬼一個嗎?”悟清開始觀察起四周來,準備一不對勁就溜。

“哎喲!你他孃的這叫偷襲,你還算是天道教的王八嗎?”空中至運沒有回答他,卻迅捷的躲開了一把飛劍的偷襲。

“怎麼不算?”偷襲他的道士也是打得紅了眼,竟然沒反應過來。

至運哈哈一笑,這纔對悟清道:“你是不知道吧,近幾年天道教的王八們,怕貧道太寂寞了,陪我可陪得緊啊,就差沒陪我到陰曹地府去。現在我看他們跟什麼小悟門的和尚們打起來了,自然要過來湊湊熱鬧了。對了,你們也是來湊熱鬧的吧,那還不趕緊,他們可是準備打完今天就跑了。”

聽他如此說,底下的人可是有喜有驚:悟空幾個自然是歡喜無比,這些和尚道士們總算是打累了,想回窩呆着去了,順帶他們也就可以撤了。沈山卻很吃驚,他沒想到時間竟然已經過去幾年了,難道被嶗山鬼王打傷後,竟然在莫名的黑暗空間裡呆了幾年嗎?還是黑暗空間裡短短一瞬就相當於地球上的幾年呢?不過看樣子至運幾年間已經躍升到了高手的境界,再也不是前幾年那個無能到人見人厭的邋遢道人了,沈山很替他高興。

不過,沈山並沒有打算立即去認至運,他有太多的事情還不明白,有沈山這個身份他可以方便的去學習,但是沈三兒卻有可能再次遭遇嶗山鬼王之輩。另外沈三兒還想找到沈山的靈魂,把沈山的身體還給他,只有做完這兩件事後,他纔會恢復沈三兒的身份。

只聽至運又在空中叫道:“我說天道教的王八,還有小悟門,你們打得煩不煩,每天這樣打打鬧鬧,又不見血的,人家還以爲你們在玩過家家。要不下次哪舉行什麼晚會之類的,我給你們聯繫聯繫,省得人家準備煙花了。”

他這麼一叫,可把兩方的人都給惹火了,刷刷十幾把飛劍改變了方向,挾着各色光芒向他飛來,僧人的大手印也祭起七八個,總之都想將這個滿嘴噴糞的傢伙早點幹掉。

至運是什麼人,那是泥鰍它祖宗,別說他躲得快,連站的位置也是經過仔細挑選的。這不他腳下一點,那把桃木劍就帶着連番帶旋的險之又險的躲開了,飛劍手印撲空後,繼續前行往道士和尚身上招呼,有幾個居然還躲不及被飛劍劃了一下,或是被大手印親近了一番。這下雙方的火就大了,也顧不上追擊遠遠逃開的至運,死掐起來。

首先是道士們使出了壓箱底的絕招,誰讓他們受傷的人比和尚多,丟了臉呢。只見幾個道士飛到前面拼死抗住和尚的飛劍、佛珠之類的,另外一些道士則按方位排好,一邊口中唸唸有詞,一邊甩黃符,隨即就見天空中烏雲密佈,狂風勁吹,看來道士要借天地之力了。和尚們自然知道他們的套路,趕緊也把拼命的東西拿了出來,幾十個和尚聚到一起,雙脣振如蜂翅般,口吐經文,隱隱一蹲頂天立地的金甲神人擋在了他們面前。雙手緊握着的是一把足以開天闢地的巨斧。

底下悟空幾個看雙方要拼命了,嚇得是肝膽俱裂,要讓這兩個超級術法完全施展的話,整個南華山脈只怕要消失一半,自然在聲的普通人不會剩下半個。這裡可有上萬精銳部隊,還有一些科技人員與散居在南華山脈的山民,如果這些人死了他們除了自殺謝罪外,絕對不會有第二條可走,甚至還可能給他們的門派帶來災難性的後果。

讓這麼多人逃跑是行不通的了,沒有辦法,幾人無奈的咬破舌尖,使出本命精元來加固前些日子佈下的結界。沈山本來也想上去幫忙,但看了一眼三方的方位後,又停下了腳步。這時至運也回來了,他也嚇了一跳,刷的落到悟空他們身邊,加入了回因結界的隊伍裡。

空中的雙方都想搶先攻擊,但估計水平也差不多,結果幾乎是同一時間發起了攻擊。烏雲中無數細小的閃電如絲絨般擰在一塊,形成了一道巨大的泛着藍光的閃電飛向和尚們;已經清晰到眉目可見的金甲神人也揚起了手中的巨斧向道士們砍去。

中間數裡的距離似乎一下子消失了,閃電與巨斧乍隱乍現的就接觸到了一塊。

死寂,閃電剛與斧刃相交的那一瞬,似乎連周圍的空氣都凝固了,除了光,沒有半點聲音,整個南華山脈一片死寂。

“嗞”一聲輕響,閃電與斧刃相交後終於有了動靜,就是一聲輕響,閃電與神人都失去了奪目的光芒。然後時間似乎凝固了,所有的一切都靜止了,和尚道士們也沒有什麼感覺。

但隨即猛的一震,和尚道士們都是心頭一陣劇痛,口中不要命的往外狂吐鮮血,身軀則像颶風中的飛羽般被卷出數裡之遠。底下悟空、至運幾個也是心中一震,口中一鹹,但向前的結界卻冒出一陣光芒,將餘波攔住了。

結界外的人除了感覺腳下土地一震之外,倒也沒有什麼不適。

空中的閃電繼續凝聚追逐着和尚們,金甲神人也不顧上闢人了,手中巨斧揚起將閃電一一攔下。但閃電也罷、神人也罷,每交鋒一回合就淡上幾分,也不知過了多久,終於一切消散了,天空也漸漸放亮。

然後就見和尚道士們如雨點般往下落,至運幾個手一鬆,也都癱倒在地上。看到部隊就要往裡衝,悟空急死了:“快回來,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啊!”

但他這時的聲音太小了,被淹沒在了腳步聲中。至運歪着頭對他道:“大王八,你就別叫了,這人嘛,學東西最快,尤其是以生命爲代價的時候,你倒是成人之美,給他們這個機會吧。”

悟空現在連擡個手指頭都爲難,如果不是天空中爭鬥的雙方能量幾乎對耗完了才剩點來衝擊結界,他們幾個現在可能連屍骨都找不到了,實在沒有精力去阻止那些士兵,聞言只好苦笑一下而已。

正在這時,結界居然又發出一陣耀眼的光芒,將往裡面衝的人給擋了回來。這下不僅悟空幾個有些驚奇,努力擡起頭來望,連至運也支起了身子,對着那個方向探頭探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