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維凡打了許久的電話到家裡才聽見張含青的聲音,他下意識地問了一句:“你一個人在家?”。
“嗯,怎麼了?”
“含青,我要出差去趟美國。”
“噢,多久回來?”
“也許要一個星期。”他聽不出她有什麼情緒。
“需要幫你準備什麼東西嗎?”
“不用,秘書幫我準備過了”,趙維凡道:“我到了那邊會給你打電話。”
“好,那你注意安全。”張含青淡淡地道,沒等趙維凡多說什麼,電話已經掛斷了。趙維凡對着電話笑了一下,她可真放心他。事實上這次陪他出差的正是他的秘書周舫,他本來還擔心妻子會不會問這問那,結果她什麼也沒問。
周舫與趙維凡當天就飛往紐約下塌在同一家飯店,同一個房間。周舫洗完澡後在房間等趙維凡。周舫是見過張含青的,她認爲張含青論姿色是比不過自己的,論才幹,張含青根本沒在職場拼殺過,談不上對趙維凡有什麼貢獻。她唯一比過自己的不過是有個好家世。所以很有些不服氣,她認爲張含青之所以比她命好只不過是張含青生對了家庭,所以每每在牀上時免不了要問所有女人都不能免俗的問題:“維凡,你愛我嗎?”
“愛,當然愛,不然爲什麼要帶你出來?”趙維凡笑,一雙深色的眼眸中沒有半點情緒。
周舫似乎從這句話裡找到了心理平衡,轉而美麗的雙眸又瞟向趙維凡,“你是不是在家對太太也這麼說啊?”她雖是開玩笑說的,但又期望趙維凡否認。
趙維凡輕撫她的手忽然停頓了,深邃的眸子帶出了一點譏誚,單手勾住周舫的下巴淡淡地道:“聰明的女人不會問這麼多。”
周舫心裡不舒服,她當然知道不該惹他不高興,但出於本能,她又忍不住要刺探:“我只是好奇,你老婆很漂亮,可仍然滿足不了你,我想知道什麼樣的女人才能拴住你呢?”
趙維凡自負地笑了笑,周舫很聰明,一番話變相的恭維了趙維凡:“她有些不同,太安靜了。”
“安靜不好嗎,你不是不喜歡女人吵到你嗎?”周舫的語氣酸酸的。趙維凡但笑不語,在情人面前他不想多談關於張含青的事,結婚五年他從沒費心瞭解過妻子是什麼樣的人,無論她是什麼樣的人,她都只能屬於他。
“明天那單收購方案,你都準備妥當了嗎?”趙維凡忽然轉移了話題,她心知周舫的辦事效率,由此一問也不過是轉移她的注意力。
“那是自然,你當真相信他們,肯拆資給他們?”周舫在跳槽前就打聽清楚了趙維凡名下的財產,股票,證券,還有他父親留給他的珠寶公司,林林總總聽得她更爲心動。
“我不會做沒有收益的事。”趙維凡輕笑。如果那些人不善經營,他一樣可以借回籠資金轉手倒賣。屆時會賺得更多。周舫看着他,她喜歡的即是他的這份自信。
張含青重新坐在電腦邊繼續剛纔被打斷的思路,稿子摧得急,不過她快趕完了。完稿直接發到司徒妍的郵箱就行了,司徒妍是她大學時的同學,在出版社任副主編,由她的幫助,含青發稿要容易多了,時間也不是硬性的。
張含青剛把稿子發過去,那邊司徒妍已給她回信: “要不要出來?今晚我介紹你去一個好地方。” 在這班單身白領中,張含青話不多也肯聽別人傾訴,而且不會隨便嚼別人的私事,自然受歡迎。
“你知道我有一向有空,只我們兩個人嗎?”張含青知道司徒妍她們幾個朋友在一塊都很瘋,但總好過一個人在家對牢牆壁,
電話那頭司徒妍道:“吳梅請的客,你敢去嗎?”
張含青瞭然,吳梅是一位富商包養的情婦,聽說以前在商場上還是個女強人。她的人倒不是那麼令人討厭,“好啊,有免費的晚餐可以吃,我爲什麼不去?”
吳梅領她們去的地方就是七夜,這也不奇怪,那位富商有一半時間不呆在本城,吳梅到七夜來花錢找樂,是常事。七夜對客人隱私保護的也很周到。張含青唯一沒料到的是在七夜她會看見那個少年。雖然他改了裝扮,她還是一眼認出了他。在閃爍的燈光中,她恰恰從他手上接過調好的酒,勒諾擡頭時也吃了一驚,從他驚訝的目光中,她知道這是第一次有人認出他。
勒家的少爺出來做這個,她一定很奇怪不是嗎?勒諾眼中露出一抹譏諷,他要墮落,幹她何事。
張含青看出這個少年對她心存戒備,只是輕輕看了他一眼,便拿着酒杯回到朋友身邊去了。他變了模樣,昏暗的燈光中更加野性,甚至是性感。她覺得不可思議,他纔多大?居然這麼吸引女人的目光。
吳梅碰了碰她的肩膀笑道:“怎麼樣?那邊那個調酒師很特別吧?纔來不久就有不少人聽過凌雲的傳聞,至今還沒人估出價來,聽說他那個初夜價都叫到三十萬了,只是他還不肯點頭。只怕是爲了等更好的才堅持到現在。七夜裡沒有什麼不可以拿來賣,我要不是怕那位知道,我也跟着去叫價。”吳梅大概是喝醉了,說話也沒了分寸。除了張含青別人對她的妙論只當作玩笑。女人聚在一起討論的話題除了衣服美容當然還包括男人。張含青轉過頭看了一眼吧檯那個低着頭的身影心底沒來由的一痛。爲什麼他來這?因爲錢嗎?
深夜,張含青回到家裡,電話錄音一連傳來幾通留言,皆是張哲菲的,聲音裡竟帶着哭腔,張含青的心頓時提了起來,她自小就和姐姐感情很好,因爲年齡相仿,很談得來,不像和大哥以及父母那麼陌生。張哲菲性格恰恰與她相反,哲菲自小就爭強好勝,從小到大不僅人長得漂亮而且各方面都很優異,父母便額外多寵她幾分。而她爲人處事只求中庸,張家三個孩子當中數她最不出彩。
最後一道留言僅僅幾個字:“含青,你來我這裡好不好?我不想活了!”張哲菲在電話那端哭道。
張含青心中慌急,一定是和佟浩然吵架了,她急忙開車到張哲菲的住處,開了門她只看到哲菲趴在牀上痛哭。房子裡沒開燈,傭人也不知道哪裡去了:“怎麼就你一個人?傭人呢?”
“全讓我辭了!”張哲菲厲聲道:“難道還留着他們看我的笑話不成?”
張哲菲擡起頭來,張含青嚇了一跳,那張臉上哪裡還有半分的美麗,兩眼哭得紅腫,雙脣發紫,頭髮亂蓬蓬的,滿臉的淚痕把施過的粉黛衝出幾道溝痕,“哲菲,發生了什麼事?”
“佟浩然搬走了,他今天回來收拾衣物搬去跟那個狐狸精住了。”
張含青心略微放下一點,還好並非天崩地裂,佟浩然鬧着和姐姐離婚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佟浩然原本就有結髮之妻,當初張家都反對姐姐跟他來往,但張哲菲說佟浩然會跟妻子離婚,和她結婚。她寧願和張家斷絕關係也要嫁給佟浩然。結果姐姐打贏了這場仗,佟浩然離了婚娶了哲菲。怎料結婚沒幾年,佟浩然在外面又有了情人,自此張哲菲和佟浩然戰火不斷。
“佟浩然究竟有什麼打算?”
“你還沒有聽到傳聞嗎?,佟浩然跟的那個女人是葉林凌霜,她可不是什麼小歌星等不入流的角色,在名苑那次競標中她不但令我大哥敗北,還將得來的利益與佟浩然平分了。”
張含青皺眉,這事怎麼又牽連到她大哥的頭上了?於情於理,佟浩然都不該搶自家人的生意,不然他讓張哲菲如何向自家人交待?
“他根本沒打算與我過下去,就是維持一下表面的文章他都不肯。他現在在金錢□□上都離不開葉林霜那個女人,你叫我怎麼辦?”張哲菲哭道,模樣甚爲悽慘。
“離開他不好嗎?對你也是解脫。”張含青默默地道。
“含青,爲了他我已經沒有退路了。當初我迫佟浩然離婚以至於和家裡人鬧翻,有多少人在等着看我的笑話,我若離婚在別人看來也是惡有惡報。哪怕佟浩然還有一點同情,我也還有活路。”
張含青默默無語,這世界多的是欺善怕惡,跟高踩低的勢利小人,她知道張哲菲並非在危言聳聽。在這場爭奪戰中她已然成爲葉凌霜的手下敗將,但又何必爲了那樣的男子,爲了別人口舌上的快意放棄自己?
“你有試過其它的辦法跟佟浩然談談嗎?”張含青也很無奈,一個男人要變心,你又怎可能挽回?
“試過,我都麻木了,你沒瞧見他搬了行李走嗎?我哭過,鬧過,只差沒跪下來求他,可有用嗎?我用死來威脅他,可你猜他怎麼說?他說那是我的自由。當初我怎麼會鍾情他?我難道是瞎了雙眼嗎?”
張含青心中泛出一絲苦笑,是不是每個悔不當初的女人在誤嫁了中山狼後都會說這句話?
張哲菲在哭累了之後才睡着,看來已經是好幾天沒睡好覺了,含青將屋子收拾了一下才離開。她已不知道該如何勸她,自己何嘗不是一個失敗的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