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的等待,恰逢花開 星光
秦桑肚子已經有點顯了,李微然幾乎半步不離左右的伺候着。葉沐在廚房門口看着那夫妻倆濃情蜜意,自己心裡空落落的,所謂神仙眷侶,就是這個樣子了吧?可是怎麼辦呢,她葉沐窮其一生也成爲不了秦桑啊……
該死的容巖,硬邦邦的聲音就在這時響起:“借過!”
葉沐側身,他進了廚房卻不知道要幹什麼,打開冰箱一氣亂翻。
“葉子,過來幫我忙。”秦桑見氣氛尷尬,招呼葉沐過去打下手。
容巖拿了罐啤酒站在她們身後,慢慢的喝,閒閒的晃。李微然打趣:“二哥,你要不要也露一手?”
“?”秦桑笑:“二哥會下廚?”
“據說是會,不過我沒親眼見過。”李微然看着容巖,容巖的眼神卻一直在背對着他的葉沐身上粘着。
這個“據說”,八成是據他家小四說的吧?葉沐心裡酸溜溜的想着,手裡的刀下的更狠了,一個沒留神刀一滑,她“哎喲”一聲放下刀,右手捂住左手手指。容巖摔了啤酒罐子就過來,着急的一把扯過她,“切哪兒了?!”
葉沐甩他,“不要你管!”
她皺着眉發脾氣,手裡捂着不讓看,容巖更着急了,鬥嘴都沒心思,“讓我看看,這刀剛切了肉呢,劃深了我得送你去醫院消毒打針!”
廚房一亂小禽獸立刻聞聲而來,和李慕一大一小兩顆頭扒拉着門框,眨巴着眼睛看熱鬧。李微然攬着秦桑出來,轟開他們兩個單身漢,反手把門給帶上了。
廚房裡只剩下兩個人,火上坐着瓦罐,正燉着湯,發出微弱的“嘶嘶”聲響。葉沐低着頭,容巖的手裹着她的,有種沙沙的溫暖。她眼淚從眼眶滴下,“啪嗒”打在他手背上。
“混蛋……”聲音因爲壓抑的哭泣而顫慄,葉沐低着頭,幾乎是喃喃:“我討厭死你了!”
容岩心如刀絞,拽着她的手把她擁進懷裡,這麼多天沒抱過她,一旦重來,身體每個細胞都熟悉到疼痛,他在她耳邊啞聲的咬牙切齒:“我也討厭你……”強行掰開她右手,細細的查看,還好傷口不深,切開一點皮卻沒有出血,容巖鬆了口氣,頭一低含住傷口,用力的吮。
葉沐彆扭的掙扎,他脣齒間含着她的手指說話不便,只溫柔而綿長的“嗯”了一聲,尾音上揚,帶着點他慣常的強勢。他的舌濡濡掃過,口腔的溫暖滲入傷口,絲絲蜇人的疼,葉沐眼淚又下來。
她是極少在他面前掉眼淚的,吵架也好分手也好,葉沐都是從不低頭,倔強的讓容巖想掐的她說不出話來的。而眼下她半倚在他懷裡,低着頭默默的掉眼淚,那副小可憐的樣子讓容巖整顆心都軟下來。
“沒事,”容巖把她手指拿出來,摟着她輕聲的安慰,“沒事了。”
葉沐軟在他肩頭,眼淚肆意奔騰。她從前一直深信眼淚沒有任何用處,可此時此刻,靠在這個叫容巖的男人肩頭這樣肆無忌憚的流淚,讓她覺得整個人前所未有的放鬆和感動。
她從前一直小心控制感情,最怕養成一個叫做“依賴”的習慣,害怕如果習慣了依賴一個人,等到有一天這個人離開,那她再也無法靠自己行走。
可是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她不再戒備不再糾結,在一個個本該理智獨眠的夜裡,甜甜的在容巖臂彎裡沉睡,人事不知。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一段因爲療傷而開始的相處,變成了深愛?
葉沐推門出來,低着頭也能看得出來哭的厲害。容巖抿着脣緊隨其後。
秦桑嘆了口氣,拿起桌上的紙巾盒跟着葉沐往陽臺去了。李微然攔住容巖,低聲勸:“你怎麼了?看你真着急我才把人給你約來了,現在這樣我怎麼跟桑桑交待?二哥,你平時那麼自如一個人,怎麼跟葉子在一起就那麼喜歡較真呢?”
容巖眉宇之間滿是疲憊之色,“我也不知道,”他嘆了口氣,“我自己都覺得奇怪,明明想讓着她的,可一看見她就變卦了……老五,我好像一面對她,就沒有了控制力。”
這下李微然愣了,這是……動真心了啊!
夜之未至,葉沐趴在欄杆上的身影模糊,像只傷心的小獸。
秦桑拍拍她肩膀,把紙巾遞給她,看着她滿是眼淚的小臉,嘆了口氣。
葉沐抽噎,“姐,”她嗓子啞的厲害,“我好怕啊……我一點用都沒有,怎麼辦啊……”
葉沐很怕,她怕黎卿辰,她太好太優秀太適合容巖;她怕容巖,她愛他離不開他,因此更怕他不愛更怕他會離開。
她怕容巖後悔,等到有一天容巖回過神來,看着容磊身邊的顧明珠,想起曾經有黎卿辰那麼好那麼適合他的女子而他卻錯過,到時再看着自己身邊的葉沐,一無是處。如果真有那麼一天……情何以堪?
而她最怕的是,她已經陷在這段感情裡,不可自拔,無論前方有多少磨難,她都只能以血肉之軀去抵擋,這樣沒有退路的愛,葉沐真的真的好怕。
秦桑的手落在葉沐背上,一下下的拍。此刻的葉沐所需要的只是傾訴,那些她長久以來以及忽然之間領悟過來的東西,潮涌般滌盪心頭,這個孤單了整個童年和青春期的小女孩,終於找到靈魂的另一半,從此懂得愛,也從此開始品嚐愛的喜悅與悲哀。
容巖輕敲門,秦桑打開反鎖,他示意秦桑進屋去,“我有話跟她說。”
秦桑也累了,點點頭,“你們……多溝通。葉子年紀小,可是她不是不懂事。她有她的想法,你們兩個誰也不說,各擔心各的,這怎麼行呢?”
容巖扯了扯嘴角,“你們先開飯吧,不要等我們。”
葉沐還趴在那裡,臉埋在手臂上,已經不在哭了,只是呆呆的想着心事。容巖過去抱她,她身上有剛纔廚房裡帶的煙火之氣,這樣微涼的夜色之中,把這樣味道的小怪獸抱進懷裡,讓容巖覺得有種奇異的美好感覺。
“小沐,”他埋在她頸間,喊她,“跟我說說話。”
葉沐的聲音嘶啞:“容巖,你知道我和黎靳辰爲什麼分手嗎?”
容巖懷抱一僵,葉沐自顧自接着說下去:“不光是因爲陳沛沛,其實陳沛沛在我之前就和他在一起了,要說劈腿,我纔是第三者。”
“黎靳辰跟我在一起是因爲要接近秦桑和梁氏。黎家兄妹之間你知道的比我多,黎卿辰那時候是你的人,黎靳辰當然就也要想辦法和梁氏搭上點邊。”
“他是商人,擅長用最小的代價獲得最大的利益,我不幸被他選中利用,我不怪他,也是我自己識人不清。我只是覺得很尷尬,我付出過真心的一段感情,最後變成了一場利用,這讓我覺得很難堪。”
葉沐轉過身來,手撫上容巖面無表情的臉,“你別生氣。”她瞭解他,“我就怕你知道這個會去找黎靳辰麻煩,所以我一直沒告訴你。現在你知道我跟他分手的真正原因,我想你以後不會再懷疑我對他餘情未了——我知道,今天張琳給你打電話了。”
容巖抿脣,神情依舊冷峻,“小沐,”他字斟句酌,“這些事你早該告訴我的,如果你被人欺負我不能給你出頭,那麼我會覺得你不需要我。”
葉沐眼眶又開始漲漲的,她別過臉去看天邊剛出來的星,“我知道你會給我出頭,可是然後呢?你總不能因爲我就和他徹底鬧翻吧,我知道在我以前你們私交還不錯,因爲我你已經得罪黎卿辰了,我知道容巖你本事大不怕黎家,可我怕,我擔心你因爲我事業受到影響。”
她最後那句話,讓容岩心狠狠的顫了一下,他無奈:“沐沐……你到底爲什麼不肯辭職?發生了這麼多事,爲什麼你還堅持要待在C&C?”
葉沐擡起頭,正是星光乍起的時候,她一雙眸子卻硬生生亮過天邊的星,“是黎靳辰不好,我從頭到尾沒做錯事,爲什麼我要辭職?我付出了那麼多心血在這份工作上!爲什麼要半途而廢?這之間我是遇到了很多麻煩,可是去哪裡工作都會遇到麻煩的。況且我辭了職,你要養我嗎?說實話我不敢,自從見過你大哥大嫂之後,我越來越覺得我離你好遙遠。如果我沒有支撐自己的力量,那麼我不敢安心待在你身邊。所以我不要辭職,這條路我千辛萬苦走到現在,我不能因爲你不喜歡就放棄。容巖,你就當我不識擡舉——也不是,我們已經分手了。”
“誰允許你分手了?!”容巖一陣急怒攻心,早忘了是他自己提出來的。她眼睛溼溼故作鎮定說分手的樣子,讓他簡直想抓狂。現在容巖深深的後悔帶她去見容磊和顧明珠,早知道她會這樣想,他就該把陳遇白家的傻小離拉出來給她增加自信的。
“葉沐,你聽我說。”容巖深深的吸口氣,逼迫自己鎮定,“有些事情不是你想當然的那樣子,我大哥大嫂上大學的時候就在一起,後來顧明珠出幺蛾子,容磊出國一走六年,顧明珠一個人生下了容易,一個人帶大。後來他們再見面直到結婚,當中經歷的那些變故,我跟你說一夜也說不完。但是他們最後還是在一起了,因爲他們相愛。你不能省略過程,只看到那一個結果就下判斷什麼是合適的。”
“我很抱歉,我沒有讓你安心,可是同樣的,你也讓我很不安。幸福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所以才更難能可貴啊!”
“葉沐,我愛你,你愛我嗎?”
他說“我愛你”,葉沐背後的滿天星光,細而尖銳的一聲響,璀璨綻放。
她再倔強、心裡再荒涼,也不過是個尋常女孩子,因爲愛上了一個人而百般忐忑。如今這個人站在她面前,站在全世界的星辰之下,認真誠懇而焦急的說:“小沐,我愛你”。她再害怕再猶疑,未來再迷離,也願意和他一道走下去。
葉沐點頭,一下兩下。她愛,雖然很痛很擔心,但是真的很愛。
容巖眉頭總算打開,鬆了口氣,他再忍不住,低下頭吻住她,含着她的脣輾轉深入。
秦桑送他們出門的時候,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看葉沐腫着眼睛和脣,低着頭依偎在容巖身邊,她什麼也不想說了。李微然夾在老婆和兄弟之間打馬虎眼,千辛萬苦的摻和了過去。關上門他自知理虧,笑眯眯的討好秦桑。
秦桑冷眼瞥他,“你不用怕,我不怪你。那是你嫡親二哥呢,當然比我表妹重要的多。”
“你別擠兌我嘛!”李微然一聽就知道壞了,連忙摟過老婆大人,“二哥這回是動真心的,我發毒誓,他以前從來沒有對哪個女的像對葉子這麼好!”
“紀南呢?”秦桑一針見血。
李微然愁眉苦臉,“桑桑,咱能不老提過去的事情嗎?小四都嫁人了。”
“得不到的才最好呢。”秦桑嘆氣,可轉念一想又笑起來,“不過也用不着我擔心,容巖的未來丈母孃可不是吃素的。”
李微然想到葉沐家美豔,頓時打了個冷戰:二哥,你前路崎嶇啊……
秦桑的話半點不假。
容巖此時正覺得自家丈母孃不是吃素的:他載着葉沐回家,多日不見兩人正卿卿我我。從停車場出來,樓下一輛純白色新款法拉利打着雙跳,門一開,一個高大的身影緩步出來,深銅色的肌膚健康性感,一身肌肉從貼身的白色休閒襯衫裡若隱若現出來,像是從歐美大片裡走出來的不羈男主——齊艾憶!
容巖早就知道他和葉沐沒什麼,只是葉沐見到他的反應可以稱得上是驚喜,這讓他覺得有些不爽。
齊艾憶還是老樣子,一把抱住葉沐,笑的很爽朗,“Baby……想哥哥沒有?”
葉沐從他懷抱裡掙脫出來,笑:“你怎麼來了!”
齊艾憶看了容巖一眼,意有所指:“美豔小姐說你需要我,我就來了。”
容巖嘴角微微抽搐。
“嗨!”齊艾憶主動和他打招呼,“又見面了,你好嗎?”
“老樣子,”容巖笑的燦爛,“這麼晚到,今晚在家裡將就一晚吧?”他用男主人的姿態問女主人,葉沐點頭。
齊艾憶擺手,“我訂好酒店了,這回我要待一個月,渡假,也順便和我親愛的小沐沐重溫兄妹之情。”
他在國外長大求學,很少用到中文,詞語選用上有時很有問題。容巖聽了也知道意思,可就是心裡一絲絲的不爽。
晚上葉沐明顯心情好了很多,容巖仰在牀上用手機接郵件處理事情,她出去接了個電話再回來,被他一把扣住,翻身壓在身下。
葉沐伸手指戳戳他不高興的嘴角,“不是跟你說過了嗎?齊艾憶他只對非洲南美洲那些瀕臨絕種的野生動物有興趣,他對我很好,真的把我當妹妹疼。”
其實容巖在意的就是這一點,齊艾憶給他一種危機感,好像一旦他不能很好的照顧葉沐,齊艾憶就會以保護者的姿態來帶走她。
可這話不能給葉沐說,不然她又要想那些亂七八糟。
“誰介意他了,我是那麼沒自信的人麼?”容巖皺眉,趴在她身上,一會兒便熱起來,他煩躁的拱開她衣領,一路往下又親又舔。葉沐被他嫺熟的技巧迷的渾身發軟,微弱的哼:“先洗澡……”
容巖頂着她小腹的某物已經堅硬如鐵,可聽了葉沐的話他竟然沒有像往常似的耍賴,立刻停了下來。他抓住葉沐受傷的那隻手,壞壞的笑,“你手不方便,今天我給你洗澡!”
葉沐又不傻,怎麼可能答應。容巖不管,一把抱起她就往浴室去。沒多會兒水聲和喘息尖叫之聲一起傳來,半掩着的浴室門內,□旖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