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傳來撕扯的痛意讓我瞬間尖叫了起來,伸着手想去攀附井壁,卻見井口大大小小無數的蛇涌了出來,大張着蛇嘴就來咬我的手。
我想大叫,腳剛一攪動,卻猛的被什麼纏住,拉入了水中。
入眼全是鮮紅的血水,臉上無數蛇身飛快的遊動,全身上下沒有一處不痛,我能清晰的感覺到到自己身上一塊又一塊的肉被扯了下來,似乎還有小蛇從傷口鑽了進去。
腹中的蛇胎似乎也在害怕,飛快的竄動着,卻根本無濟於事。
水中還有什麼翻滾,我雙手無力的亂抓着,幾次碰到井壁,指尖傳來錐心的痛,卻什麼也攀附不住,指尖抓着青石傳來火辣辣的痛意,冰冷滑膩的蛇身順着我的手背遊動,咬住了手指,我想撐住,卻怎麼也撐不住。
渾身尖悅的痛意,讓我醒了又暈過去,暈過去又痛醒,冰冷的井水一口又一口的嗆入鼻腔喉嚨之中。
除了驚恐和害怕,我再也沒有其他想法。
猛的身下一股水衝出,跟着一條粗壯的東西猛的纏住了我的身體,用力將我朝下帶去。
我不用看也不用摸,就知道這不是白水,不是那條只要我涉險就會出現的傻蛇,因爲他就算纏我也會十分溫柔,不會這麼粗魯暴力。
巨大的蛇尾纏着我朝下拉,跟着腥紅的水光之中,一個頭頂長着膿包,雙眼腥紅的蛇頭竄了出來,張嘴就朝着我咬了過來。
更大的痛意傳來,卻只是開始,痛着這條大蛇出現,無波井似乎突然變寬了,無數的異蛇一條又一條的從井底竄出來,或是纏着我,或是用蛇爪撕扯着我的血肉。
腹中蛇胎極爲害怕的遊動着,我不知道自己暈迷了幾次,可每次醒來那種痛意卻更加尖悅,耳邊似乎隱隱有着經文的聲音傳來,也不知道是不是清心在幫我念往生經。
也許他說得對,我可能就犧牲在這裡了,畢竟如果白水醒不過來,黑門還真沒辦法控制了。
只是這麼多異蛇,是又回到了那晚陰河嗎,白水也是被這麼多異蛇纏住,他爲了讓我能離開,還想着拖着異蛇進入黑門。
胡亂徒勞亂抓的手突然再也動不了,我身體連半點力氣都沒有了,好像有許多蛇鑽進了體內,吞噬着我的內臟。
眼前出現一道亮光,身體似乎處於暖陽之中,一陣陣鳥語花香傳來,我突然好像置身玩巴蛇骨洞中,跟白水相擁在一塊,那時我們想的只不過就是生下蛇胎,救醒阿得,那時我跟他以血起誓。
只是就算是說好血肉交纏的誓言,他卻還是先捨棄自己。
這條傻蛇啊,明明我什麼都沒有爲他做。
眼前的光更亮了,我輕笑着閉上了眼。
也許這樣也好——
讓我以爲是死在白水的懷抱裡。
突然一聲蛇吼,一道雪白的蛇影從井底竄起,跟着異蛇猛的被衝散,粗壯的蛇身卻溫柔的將我纏起。
然後一雙手帶着暖意撫着我的後背,跟着從水中涌起。
據說凍死的人生前都會感覺自己很溫暖,所以死會都是笑着的。而我被羣蛇吞噬,卻又感覺到自己死在白水那條傻蛇的懷裡,也挺不錯。
只是這用力拍着後背,然後翻過來擠壓胸口的是怎麼回事?
難道死後,還是要搶救一下才能成爲鬼的嗎?
“呃?我還以爲要更久呢?”突然清心那讓人厭惡的聲音傳來。
我又被摁出了幾口水,嗆了一口,重重的咳了兩聲,一睜眼,卻見白水臉色發白急急的覆在我嘴上,朝我嘴裡渡着氣。
呃——
“醒了!”我冰冷的脣還沒有感覺到白水雙脣的碰觸感,清心就一把將白水拉開,指着我道:“你說你這個妹紙,看上去光鮮得很,怎麼還可以做出這麼猥瑣的事情?裝暈騙吻,這法子我幾十年前就沒用過了。”
張天師在後面重重的咳着,一臉生無可戀的樣子。
果然越是老的人精,越是不正經。
我臉上火辣辣的,一邊咳着水,一邊擡頭去看白水。
卻見他臉色發冷,瞄了我一眼,跟着將外衣脫下,罩在我身上,轉手就將我擁在了懷裡,炙熱的手還在後背有一下又一下的撫摸着。
再次感覺到熟悉的懷抱,我試着伸手環住他的腰,眯着眼將胸貼在他胸口。
白水真的醒了啊,我男人醒了啊,清心這討人厭的傢伙,自然有人收拾了。
“是你以蛇頭骨佛珠引無波井下蛇影,吞噬她的身體?”白水的聲音極冷,似乎比剛纔無波井的水更刺骨。
清心似乎打了個嗝,然後猛的尖叫道:“我的蛇頭佛珠啊,可是懸空寺傳承幾千年的。清空這傢伙出事後,纔會傳到我手裡的,是懸空寺的至寶啊,掉井裡去了!”
跟着似乎很是着急,我聽着也睜開了眼,卻見他一手握着那串蛇頭佛珠,一手還假意去解自己的本就單薄的僧袍,繫帶一扯就露出乾瘦的胸膛。
果然他這師父跟徒弟是兩個極端,摩鳩是個佛法正氣浩然的胖和尚,清心這個師父卻是一個明顯不走尋常路的瘦和尚。
歹竹出好筍,這話果然不假啊。
“別看,長針眼!”白水一手覆着我的眼。
我從指縫上朝外望,就見他手一伸,那串蛇頭佛珠就被他搶了過來,清心剛發出一聲被踩着尾巴的下蛋雞般的怪叫,卻又生生止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