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張奉先忌諱什麼,不過就是因爲我就是獻祭給白水的那個人嗎,朝他點頭道:“無妨,白水是我腹中蛇胎的爹,並沒什麼不好說的。”
他輕嘆一聲,這才接着道:“對於白水我們所知不多,他也並未出現,遊華珍只是以血獻祭,立下約書,再看時,那些人胸口的心蛇也就沉睡了下來。只不過——”
說到這裡,他又頓了下來,沉嘆氣道:“只不過我沒想到自己體內也有心蛇,就在離開前的一晚,我腦中一直閃過給阿蒲找個身體的想法,腦中一直閃過遊婉跟我說黑門可得償所願的話,一個人不知道怎麼的就晃到了泰龍村那口井邊,裡面似乎有聲音在喚我。”
“那時阿蒲一直叫我不要下去,她很害怕,可她只有那麼一個願望,我怎麼可能不滿足她,所以我不顧她阻攔下了井。那井底想必你也去過,入水極深,可再往下卻連着陰河,出了涌水口就到陰河道,有蛇骨石照明。”張奉先看了我一眼,復又接着道:“我順着陰河而入,入眼全是各種細細的骨頭,有人骨也有蛇骨,全是那些被扔進井裡的死胎的,可那些骨頭也有被咬過的痕跡,那陰河裡明顯有東西在吃那些死胎,我立馬感覺不對,帶着阿蒲就要離開,卻聽到水響,有什麼從石壁裡出來。”
張奉先臉上閃過痛苦,胸腹之間粗壯的心蛇猛烈的晃動,明顯他心欲動得厲害。
我急忙起身,幾根銀針直扎心底,何必壯也跟着經畜術隔着皮肉控制住心蛇。
“謝謝!”張奉先重喘了幾聲,朝我道了謝:“阿蒲用念力推着我朝外走,我們上了井,卻發現井水波動,下面一團黑氣涌動,明顯下面的東西追了過來。師兄和遊華珍都感覺到了不對,來到了井邊。我那時才知道,當時控制住黑門是以人身獻祭窫窳,但也可能窫窳並沒有完全離開,留下神魂或許其他潛伏在陰河十幾年,突然驚醒,極有可能會衝出來。”
“窫窳以人爲食,一旦破井而去,根本無人可控制。所以只得再有人獻祭,那時我已感覺自己道心不穩,執意太深,準備以身獻祭。可——”張奉先雙眼跳動,嘴角勾起,露着的胸口,銀針尾跳動,明顯光是銀針已經控制不住心蛇了。
我怕銀針斷在裡面,取下銀針朝旁邊的道童道:“去看下了斷道長的蛇骨湯好了沒?”
見張奉先痛苦的厲害,張天師這才接口道:“奉先師弟準備以身獻祭,可我那時已然百歲高齡,了心重傷暈迷,瞭然那時還未着道,他一旦出事,龍虎後繼危已。我本想以身相代,可阿蒲卻說她來,她本是蒲團成精,身具念力,如果獻祭,自然比我們要好一些。”
“當時我想她並非凡體,也許獻祭後還有生還的可能,沒想到。”張天師嘆了口氣,臉帶愧色:“是我着相了,阿蒲解了道身跳入井中,以自身千年念力祭祀並封住井口,卻再也沒有回來,只留一盞與她共同點在道祖前的青銅燈。”
“這就是泰龍村的蛇禍?”我見張天師說完,這才問道。
未等張天師開口,一邊的清心道:“你可知道蛇骨手串是何時興起,就是在十幾年前泰龍村黑門開之時。古曼童又是何時流入中國,還興盛起來的?泰龍村哪來這麼多蛇娘子,其中許多都是他們從外地購進來的。那些蛇娘子體內並無心蛇,與蛇胎相沖,往往被體內小蛇破體而出,活活被吃掉。那些年,泰龍村死過多少鮮活的女孩子?這些都與泰龍村蛇禍分不開干係,如若當年不制止,心蛇流出,人蛇胎橫行,你認爲會怎樣?”
我見過泰龍村那些人的瘋狂,當初阿曼體內涌出小蛇,他們並不害怕,而是想留着蛇種,外婆出面止制,他們想的並不是停手,而是將她懷上蛇胎,產更多的蛇種。
如果所有人都是這樣,那得多混亂。
所以雲長道將很多死蛇胎藏了起來,還將一些蛇娘子轉移到了巴蛇骨洞?可爲什麼他不能制止呢?
“泰龍村傳承過久,所有史書縣誌都沒有記載,我們也不知道那黑門再活過來的人爲什麼會有心蛇,更不知道遊婉是怎麼借蛇骨之力種下心蛇的。”張天師臉帶苦色的看着我,輕笑道:“所以這些你知道也並沒有多大的意義。”
“已經足夠了。”我朝張天師道謝,他畢竟是外人,他們已經將所知道的都告訴我了。
這時了斷熬好蛇骨湯來,見張奉先喝下,我才讓了斷幫我將剛纔剝下的蛇骨磨成針,先針住心蛇,等白水醒來,再讓他出手控制。
說到白水,我瞄了一眼清心。
他倒比張天師可愛許多,直接起身道:“借無波井一用。”
“你有法子?”張天師臉色一喜,哈哈大笑道:“那位醒來,我們這兩個老不死的可能又要被多叫幾年。”
“你纔是老不死。”清心瞪了他一眼,帶着我出了天師府朝着山頂走去:“龍虎山的無波井,懸空寺的不響鐘,都跟泰龍村下陰河黑門相連,一旦黑門現,無波井起波,不響鐘空響。上次出事的時候,我剛好在不響鐘下面睡覺,那地方可是睡覺的好地方啊,沒有敢來吵我,生怕聽不到不響鐘響,結果——”
“那鍾突然響砌整個恆山,震得我耳朵都耳聾了。我還以爲我做了什麼天理難容的事情,惹得佛祖震怒,敲響不響鐘將我震醒。但還是讓摩鳩下山了!”清心語調詼諧,腳下卻沒落下,不一會就到了山頂。
所謂的無波井只是一口普通的井,以青石爲攔砌的井邊,每天有道士兩人爲一班,三班輪換執守,了字輩弟子每隔兩個時辰巡查一次。
我這才知道,爲了黑門,龍虎山懸空寺付出得太多。
“脫了衣服下去吧。”清心朝我揮了揮手,然後朝張天師道:“也就你這老不死夠給我護法了。”
“你們全部退下!”張天師朝何必壯了斷,還有守無波井的道童擺擺手。
何必壯有點擔心的瞄着我,我朝他笑了笑,張天師一眼就能看破他的障眼法,我除了魂植,並沒有其他護身,如若他們想對我下手,哪用得着這麼麻煩。
脫了外套,又將罩褲脫了,山頂冷風吹得只穿打底衣服的我直哆嗦。
“也不用脫光,下井吧。”在我可憐的目光中,清心到也沒捉弄我,朝我擠了擠眼道:“老和尚我看多了鮮嫩的姑娘,前幾年我還借看手相摸小姑娘的手,這些年可完全沒興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