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的吻

黑暗中的吻

地下溶洞中靜悄悄的,只能聽到水滴聲聲,打破了這一片空曠而悠遠的寂靜。=F=H=Z=W=W=

石小川抱着膝蓋瑟縮的蜷在一個角落裡,下面鋪着厚厚的草墊卻還是止不住那一陣更甚一陣的涼風從四面八方吹來。其實這個地下溶洞是沒有風的,但是在這麼個天氣裡,全身溼透,就算是個鐵人也頂不住,只覺得周圍的寒氣嗖嗖的往自己身體裡鑽,冷得讓人骨頭都發疼。

剛醒過來不久的小白乖巧的趴在旁邊的草墊上,吹氣球一樣快速長大的身體,在一夕之間就恢復到了原貌,筷子大小的細長身體上還帶着剛剛打鬥留下的傷痕,它把小小的頭埋在自己盤起來的身體下,石小川看着它委屈害怕的樣子,有些不忍,手伸過去把小白拎起來放在自己的掌心,得到安慰的小白立刻擡起了頭。

旁邊的天秋冷冷的哼了一聲,小白不管不顧的使勁蹭着石小川的手,還故意揚起尾巴纏着石小川的手腕,聽到天秋的冷哼聲,也只是遲疑了一下下,然後就繼續繞着石小川的手腕打着轉玩去了,看起來也清楚眼前這個人才是自己的保護神。

它剛剛被天秋吸走了一部分精血,連那個龐大的原型都無法維持,只能變回以前那條小蛇的樣子,看起來有些元氣大傷,玩了一會兒之後,小白就有些懨懨的,好像沒什麼精神一樣,石小川摸了摸它冰涼而滑膩的細長身體,把它扯下來又放回自己的手心,它也就沒有再和天秋鬥氣,而是靜靜的躺在那兒,一動不動,似乎是睡着了。美文小說?

石小川看到天秋從不遠處拿來了幾件衣服,看那大小,應該就是他變成半人半蛇之前穿在身上的,石小川有些哆嗦的套上了長褲和外套,這才覺得好過了一點。

天秋當然還是赤|**身體,他好像在想着什麼事一樣,從打鬥結束之後就有些心不在焉,現在更是魂不守舍,石小川看着他失神的臉,他的身上沾了些發光的植物,細細碎碎的發着光,讓他整個人時隱時現,失去了那種狂暴的氣息,現在的天秋就好像月光一樣讓人捉摸不定,渾身都透着一股不詳的氣息。

石小川覺得就好像又回到了那天早晨跪在石松牀前的時候,那種冷到骨頭裡,空到脊髓中的茫然失措感鋪天蓋地的席捲過來,是當時陪在他身邊的天秋把他拉了回來,但是,現在,輪到他救自己,救天秋。所以石小川走了過去,站在半人半蛇的天秋面前,抱住了他,想用自己還是冰涼的身體給他一點溫暖。

以石小川的高度,他緊緊只能抱住天秋下面蛇身的半體。烽-火-中-文-網

那種略高於自己身體的溫暖終於讓天秋回過神,他看着頭靠在自己腰部的石小川,用尾巴把他捲起來送到了自己眼前,石小川不知道怎麼安慰人,沒有人教過他,也沒什麼人安慰過他,他只能學着看到的大人安慰小孩的樣子,輕輕的摸着天秋的頭髮,臉頰,他想用自己這種幼稚的辦法把自己的擔憂和關心傳遞過去,只不過效果看起來並不是太好,天秋並沒有被打動的樣子。

石小川看着天秋,用手捂住天秋冰冷的眼睛,天秋的眼睫刷過他的手心,讓他微微有些發癢。

天秋用一隻手拉下他遮住自己眼睛的手,另外一隻手抱住石小川的腰,讓他懸空的靠在自己身上,天秋湊過去,用一種又輕又軟又曖昧的聲音在石小川耳邊低聲說,“教你一個安慰我的辦法,比你這個有用。”他說完,就把嘴輕輕的印在了石小川的嘴上。

天秋的嘴裡還有着輕微的血腥味,在緩慢且溫柔的輕吻中,他尖尖的獠牙刺破了石小川的嘴巴,然後,他又溫柔的舔舐着那些傷口,血混合着唾液在兩個人之間糾纏,這種親密的接觸讓石小川微微有些窒息。

石小川當然不是一個那麼不通世事的少年,就算沒有經驗,但是光憑着看過的書,以及其他一些私底下接觸到的東西,就足夠讓他明白,這個吻代表着什麼,那是一種深沉的欲求,足夠讓人靈魂深處都爲之戰慄,在這個時候,石小川根本沒有想到眼前吻他的,是個連人都稱不上的妖怪,還是個男妖怪。

許久之後,天秋終於結束這個吻,他把天秋舉高,兩個人額頭相抵,近的眼睛裡只有對方的倒影。

天秋的聲音有些沙啞,他低聲喊道:“小川。”

石小川都可以感覺到自己的臉紅得像火燒一樣,臉頰滾燙滾燙,他僅僅看了一下天秋的眼睛就趕緊閉上眼,這種事實在太羞恥了,尤其是做了這種羞恥的事之後還要立刻恢復正常的去交談,他做不到。

天秋微微搖晃着石小川,“小川,石小川,我喜歡你。”他在石小川耳邊來來回回的念着這句話,讓石小川心撲通撲通直跳,就好像什麼開關被打開了一樣,他覺得自己該說些什麼,卻又不知道說什麼好,拒絕還是接受,都是一個問題,石小川頭暈目眩的想着,天秋對於自己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存在。烽。火。中。文。網

他聽到天秋在他耳邊喃喃的說着什麼,“我以爲我的心已經死了,看到你以後,才知道原來它還在,我花了三百年才忘了那個背叛我的人,我想再賭一次,上次周子明負我的時候,我放他離開,但是這一次。”他擡起頭看着石小川,有些涼意的手摸着他順着他的頭髮摸到他的臉,最後停留在他脣上,“我想我會先殺了你。”

石小川在他的手下微微的顫抖了一下,就好像受不住溶洞中的寒氣一樣。

“所以你要想清楚。”天秋低聲說,“有些事,做了決定之後,就再也沒有回頭路。”

石小川聽到他的話,默然不語。

他慢慢的伸出手,圈住天秋的脖子,把頭靠在他頸邊,然後,嘆了口氣,“我不會離開你,也不會背叛你。”

天秋聽到這句話,猛的摟緊他,就好像要把他融進自己的骨血中一樣,石小川被他勒得喘不過起來,痛得要命,但是還是沒有掙扎。

兩個人在這個溶洞中待了許久,直到天秋終於恢復了正常人的樣子,他站起來,拉着石小川的手,“我送你下山,這裡有那個三清在,不安全,你先回家,我過後就會去找你。烽~火~中~文~網”

他摸了摸石小川的脖子,然後低下頭,湊過去親了親石小川的臉,再碰了碰石小川的嘴。

石小川還不太習慣這種隨時隨地親熱的動作,也不好躲,只能僵硬的站在那兒,讓天秋好像啃一塊石頭一樣,有無從下嘴的感覺,天秋大概是覺得石小川這樣很有趣,本來只是想稍微親一下就放開的,卻好像親上癮了一樣,不停的親吻着石小川的嘴,一下又一次,石小川實在忍不住了,張開嘴想讓天秋不要這樣,結果被天秋抓住機會,舌頭伸了進來,又是一個讓他快窒息的深吻。

好不容易等天秋終於放開他,又不知道過了多久,兩個人,加上石小川兜裡的小白,在溶洞中走着,天秋好像對這非常熟悉,很快,就來到了目的地,這個溶洞的出口其實就在靈山的半山腰上,他們從一個山洞中鑽出來,天秋帶着石小川在路上慢慢走着。

這是個無星無月的夜晚,天黑得沒有一絲光亮,天秋的眼睛泛着紅光,揹着石小川在靈山上走着。

現在已經是深夜,趴在天秋寬闊而厚實的背上,石小川有一種睏倦感,這一晚上實在太刺激了,所以他的頭就那麼一點一點的,神智就有些昏沉起來,也就沒有發現天秋慢慢的停下來腳步,警覺的看着四周,然後又突然間折轉了方向,往另外一個方位快步的走去。

天秋停了下來,他的額頭微微冒着汗,把背上的石小川小心的又往上託了託,那些該死的道士居然在這個靈山上設下了一個陣法,雖然比不上以前那個困住他的法陣,但是也足以讓他短時間內脫不開身,被他們發現然後圍攻上來。

一直安安穩穩的待在石小川兜裡的小白也察覺到了,爬了出來,天秋把石小川輕輕的放在了一棵樹下,親了親他的臉,轉頭對着小白說,“他就交給你了。”小白趴在石小川的胸口,小小的頭晃動着,蛇信猛烈的吞吐,看上去很想表現出一點兇猛的氣勢,但是配上它細長的身體,瑩白的蛇皮,實在一點威脅感都沒有,它只能甩了甩尾巴,盤成一團,頭高高揚起,看着周遭的一切。

這是連蟲鳴鳥叫聲都沒有的冬夜。

天秋站在一片空地上,等待着從黑暗中悄悄摸過來的敵人,他想起三百年前,也曾經有過這樣的等待,那個時候他看起來完好無損,實際上在那麼長時間的逃亡過程中早已經身受重傷,但是如果不是周子明騙走了他手上的那本蛇經,他也有一拼之力,不至於被那些捉妖驅魔者給困住。

他看着黑暗中的一點,敵人就在那裡。

他可以感覺到對方身上那種若有若無的氣息,和以往的對手都不同,但是這個人給他的感覺更強大,也更可怕,他看着那邊的樹葉沙沙作響,然後就看到一個白色的身影站在了離他不遠處。

這一次來的並不是三清,也就是現在叫通靈子的老道士,而是隨時跟在他身邊的那個人——佘君寒。

在這片夜色中,佘君寒就好像一縷輕煙一樣,隨時會消散掉一般,他看起來很累,很厭倦,就好像走這麼一遭只是一個不得不完成的任務。

兩個人互相打量了一下站在面前的對手,卻沒有那種即將要展開廝殺的緊張感,反而有些惺惺相惜的錯覺。

佘君寒用涼涼的,不帶一絲感情的聲音說,“你和石小川,留下一個就行了。”

天秋搖搖頭,佘君寒倒也沒有意外,只是挽起了衣袖,兩個人就在這一片黑暗中激烈的廝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