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陸官人的身影消失在道路盡頭的時候,嶽子然才伸手輕拂過小丫頭的肩頭,偷解開了她的穴道,眨了眨眼,口中勸道:“乖些,九哥的那匹馬也是可以飲酒的。”
“真的?”小丫頭眨巴着眼睛,滿臉純真的看着嶽子然。
“真的。”嶽子然給吹了一聲口哨,引起一馬長嘶。小丫頭扭頭尋聲看去,果然看見一匹馬正縮在陰涼處,悠然的享受着一罈酒罈被敲開上沿的好酒。
“好。”她歡呼一聲,也不再理這邊的事情,奔過去看馬飲酒去了。
韓三爺這時被笑彌陀張阿生攙扶着走上前來,他的整個右臂被包裹着,腿部也有包紮,顯然受傷不輕。
妙手書生朱聰搖着一把破爛污穢的油紙扇,笑道:“三弟,你居然栽倒在了這小女娃娃的手中?”話中透着些許的不可思議。
韓寶駒是個急躁性子的人,聞言辯解道:“我正騎着馬兒疾馳,平常人早已經躲閃了,即使躲閃不及的,我也能避讓開來,偏這丫頭是直接衝我的馬兒撞過來的。”
“我自然不能傷了她,又不忍心傷了我的馬兒,所以受傷最重的就是我了。”韓三爺說到這兒也有些鬱悶,“孰能想到我這一躲受傷了,這小丫頭不言謝且不說,居然趁機把我的馬兒給牽走了。”
嶽子然這時從僕從手中接過繮繩,遞給王金髮,口中不住地的道歉。含笑說道:“韓前輩,實在對不住,小輩初出江湖,見什麼事情都是新鮮的。家中大人又寵溺慣了,所以小姑娘行事便未免肆無忌憚、膽大妄爲了些。”
見馬兒已經尋回來了,嶽子然又爲她如此道歉,韓三爺也不好再與一個小姑娘慪氣,當即擺了擺手,說道:“也是我倒黴,沒事在孩子面前表演讓馬喝酒做什麼。”
韓小瑩見小姑娘天真爛漫,嬌憨可愛,問嶽子然:“嶽公子,這小姑娘你認識?”
嶽子然點頭說道:“她哥哥與我是好朋友。以前我們在一起時。我也常陪她玩耍。”接着又將小丫頭身患病症的詳情說了。最後苦笑一聲道:“正因爲這樣,大家一直寵着她,便養成了這麼一個無法無天的性子。”
韓寶駒聽罷嘆了一口氣。釋懷的說道:“這也怪她不得,小孩子心性嘛,不都是這樣,見什麼東西都稀奇,什麼東西都想將據爲己有。我先前還奇怪她一個小孩子,撞上馬的時候怎麼會速度那麼快呢,原來她身上也是有武藝傍身的。”
韓小瑩心要比他細許多,對嶽子然說道:“那你得看緊點,江湖畢竟兇險,別讓小姑娘惹上什麼大麻煩了吃苦頭。”
嶽子然點點頭。心中卻有些好奇:如果自己告訴這些人,小丫頭武藝並不差,並且有着視任命如草芥,稍不如意便取人性命的嬌蠻性子後,江南七怪會怎麼想。
想着這些,嶽子然又將謝然引薦給了江南七怪。
她是在近些年學了二十三路無雙劍法後纔在嘉興武林中名聲漸顯的,那時江南七怪早已經離開了江南,因此彼此之間並不熟悉。
不過謝然是開鏢局的,做的是四面八方的生意,與這些強人交好是必須的,當下也不羞怯,泰然自若的拱手與七怪打起招呼來。
寒暄片刻之後,柯鎮惡忽然想起了嶽子然的身份,問道:“嶽公子最近有沒有靖兒的消息?”
“有的。”嶽子然點點頭,“我們前不久剛在太湖歸雲莊分手。”接着將郭靖如何去勸說完顏康,遇見殺父仇人段天德以及探知當年幕後主使是完顏洪烈的事情說了。
到最後,嶽子然張了張嘴,遲疑片刻後說道:“有句話可能是我小人了,不過還是覺着說出來的好。”
江南七怪他們此時聽郭靖的復仇路中居然還有這麼多曲折,是又驚又嘆,正在消化呢。因此聽嶽子然說了,只有柯鎮惡豎着耳朵擺了擺手,說道:“公子但說無妨。”
“那楊康雖然是楊鐵心後人,但從他知曉真相後的表現來看,顯然是捨不得金國小王爺那身榮華富貴的,此時與郭兄弟結拜爲兄弟,說要殺完顏洪烈報仇,誰又知道真假?”
“再說,即使他們兩個都下定決心要向完顏洪烈尋仇。但趙王府我們都闖過,高手不少,他們兩個恐怕也很難成功吧。”
“不錯。”朱聰點點頭,“其他高手我們沒有交手,不知身手如何,這黑風雙煞我們卻是領教過的。”
嶽子然這時纔想起自己還沒有說黑風雙煞歸隱的事情呢,當即抱拳懇切的對柯鎮惡說道“柯大俠,小乞丐有一個不情之請。”
柯鎮惡擺擺手,豪爽的說道:“公子但說無妨。”
“是有關黑風雙煞的。”嶽子然便把他與黑風雙煞在那晚發生的事情也與江南七怪說了,最後又是躬身請求道:“飛天神龍柯辟邪柯前輩去世與我有莫大牽連,我本應該報答纔是。不過現在黑風雙煞已經是常人,陳玄風身上的傷更是當初是我無理做下的,我心中有愧,因此在這裡懇求柯大俠放他們一馬。日後江南七怪只要有事情,子然任憑差遣。”
讓嶽子然沒想到的是,柯鎮惡毫不猶豫的擺擺手笑道:“公子多慮了,我們答應過馬鈺馬道長不取梅超風性命的,她外子現在這般境遇我們更不會下手了。”
“不錯。”其他人也齊聲應道。
“而且,江湖由此少了一些仇殺,多了一些棄惡揚善的佳話,我們應該慶賀纔是。”柯鎮惡說道。
韓小瑩先前聽了嶽子然的話後,對郭靖便不免有些擔心,此時見嶽子然事情說罷,忙插口說道:“既然靖兒報仇困難重重,我們七個做師父的我看也別在嘉興呆着了,同去臨安幫靖兒報仇如何?”
朱聰搖了搖油紙扇說道:“我們自然是要去的。靖兒江湖經驗畢竟太淺,不知人心的險惡,要對付的又是金國王爺,還是需要我們在身旁指點的。”
“不錯,我們同去。”韓寶駒等人都應了一聲,當下回絕了嶽子然到酒肆暢飲的邀請,又騎上馬,也不回去收拾行裝,徑直往臨安的方向去了。
待他們消失在目光盡頭後,避過謝然,黃蓉湊到嶽子然身邊,仰着下巴問道:“昔酒,這表字你什麼時候取的?”
事情已畢,所有看熱鬧的人都已經回到酒肆了,嶽子然見沒人注意這裡,用手輕佻的摸了摸她的下巴,嗤笑一聲說道:“騙人罷了,這地方簡直不能呆了,我們得早點到桃花島。”
“那僧人要找的人是不是你?”黃蓉拍掉他不正經的手問。
“**不離十的,應該是我了,好在他沒有見過我的真實面目,並且眼拙沒有認出我來,不然又是一場麻煩。”嶽子然長嘆一聲,仰頭看着樹梢,說道:“怎麼現在好像滿世界的人都在找我?”
“定是你作惡太多了。”黃蓉嬌嗔的說道。
嶽子然抓起她的手把玩着,輕笑道:“我在這世界上,作的最大的惡,便是早早的將你的手握在了我的掌心。”
“油嘴滑舌。”黃蓉眉角飛揚,陽光灑在臉上,更顯青春的活力。
一旁不時注意這邊的謝然見了,仰望晴空,不禁輕嘆了一口氣:命運真是一種不可捉摸的東西,即使感情也可以被它玩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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