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姚遠的話裡,杜娟就聽出來,他懷疑抗抗和自己合謀來了。
杜娟當然不會承認了,就反問姚遠說:“我哪知道抗抗姐這是爲啥啊?你不會問問抗抗姐呀,問我幹什麼?”
姚遠心說,我要能從抗抗那裡問出實話來,我還費這麼大勁來問你?我吃飽了撐的我!
他眼珠一轉,嘿嘿一笑說:“你不說我也能猜到。抗抗呢,生了倆閨女,我們沒有兒子。”
他這句話一出口,杜娟心裡就“咯噔”一下。這個姚大傻,他已經猜到事情的真相了!
果然,姚遠接下來就說:“你一直走的和我很近,抗抗也一直不多說,她心裡肯定在想,我們倆能走到一起去,你能給我生個兒子。
可是,後面咱們並沒有像她想的那樣,你反而有男朋友了。所以她就急了,反應纔會這麼激烈。趙帥突然辭職,肯定跟她脫不了關係!
她好好的不在樓下上班,跑到樓上她的辦公室裡來,就是製造你們單獨在一起的機會,好讓跟你說明白她心裡想什麼,說服你,讓你繼續跟我搗亂!過年出去旅遊,把家裡人和你爸媽都帶上,把咱們倆留在家裡,這是你們倆一塊兒合計出來的吧?這一招不高明,有點太顯山露水了。
趙帥突然就消失了,我一時半會兒還沒想到是怎麼回事。抗抗帶着他們都走了,我回家來看到你,心裡一下就明白過來了,所有的疑問就都迎刃而解了。
你說,是不是這樣?”
杜娟心說,娘哎,這個姚大傻,你說他怎麼不去做偵探呢?自己還覺得自己給抗抗出的這主意挺高明呢,還是讓他一眼就給戳穿了!
她和抗抗雖說都不笨,可畢竟她們是女人,弄的這個計策破綻百出。一開始她們還覺得做的挺妙,能瞞過姚遠。可讓姚遠這麼一分析,直接就等於是把答案告訴他了!
跟這個大傻子打交道,你只要一步走不對,讓他看出破綻,其餘就不攻自破了。
可是,這事兒還堅決不能承認。承認了,萬一像抗抗想的那樣,姚遠抹不開面子,覺得沒法面對抗抗,堅決不接受她,那可就真雞飛蛋打,一點希望都沒有了!
肯定不能承認!可是,他把所有事情都想明白,解釋通了,你越不承認,他就越認爲自己想對了。你不承認,就得想辦法反駁他。在這種人精面前,你說的越多,破綻就越多,更容易被他抓住把柄,徹底坐實了她和抗抗合謀這個事實!
杜娟也不笨,牙一咬,橫下心來說:“哥,你這想象力也太豐富了吧?你既然都猜到了,抗抗姐都願意我們在一起,你又不是不喜歡我,幹嗎老這麼端着,拒人家千里之外呀?”
杜娟這麼一說,姚遠倒有些懷疑自己的猜測了。杜娟不是這麼肯輕易服輸的人,自己這麼隨便一說她就承認了?這也太簡單了!
他就回答杜娟說:“你抗抗姐呀,不是心裡真能接受你,她只是覺得不能給我生個兒子,怕我的事業沒有繼承人,心裡覺得虧欠我。”
說到這裡,就呵呵一笑說:“我沒這個重男輕女的想法,閨女兒子都一樣,孩子多了將來反而是個麻煩。還得給他們分割財產,還得考察他們哪個適合掌控大局,不虧待其他兄弟姐妹,跟皇帝選太子似的,累不累呀?”
杜娟卻認真起來說:“你這麼一說我就明白了,原來抗抗姐心裡想這個!早知道我就不對她這麼藏着掖着啦。不過,抗抗姐顧慮的也有道理,這世上畢竟女強人不多。女人天生心裡缺陷,還真不適合坐你這個位子。要我說,你都不如如了抗抗姐的意思。我願意,抗抗姐願意,你還猶豫什麼啊?”
說罷,就媚眼如絲地看着姚遠笑。
姚遠讓她看的心神一蕩,立刻移開目光去,不高興說:“我不跟你說了嘛,在我心裡男女都一樣,我也不願意要那麼多孩子,將來麻煩。”
杜娟說:“可是,你也說你喜歡我呀。咱們可以借抗抗姐這個心思在一起呀,咱們可以不要孩子,這總行了吧?”
杜娟這麼說,明顯就是不知道抗抗的心思啊?姚遠就又糊塗了,遲疑着問:“抗抗真的沒有跟你說過這個?”
杜娟就搖搖頭:“真沒有。你今天不說,我還真不知道抗抗姐是這樣想的。原先,我一直不敢讓抗抗姐知道我喜歡你,心裡還想,這要是讓抗抗姐知道,我就死定了!這下好了!哥,既然抗抗姐不反對,你就別難爲自己也難爲我了。你不喜歡要孩子,咱們不要就是了,只不讓抗抗姐知道。到時候生米做成熟飯,咱們沒孩子,她也不能再反悔,不許咱們在一起吧?”
姚遠就嘆口氣。他不能判斷杜娟說的話是真是假,就只是喝酒,不再出聲。
杜娟就開始不依不饒:“哥!你明明知道我只喜歡你,不會喜歡別人,你也喜歡我,爲什麼就不能接受我呢?連抗抗姐都盼着咱們在一起了,你還猶豫什麼?要不,今晚咱們就住在一起吧?”
姚遠這個氣:“我不跟你說了嗎?抗抗心裡並不是真正願意,她就是想讓我有個兒子!”
杜娟說:“那咱們就滿足她啊?”
姚遠說:“可我並不想要兒子!”
杜娟說:“咱們在一起了也並不見得會有兒子啊?說不定還是姑娘呢!”
姚遠說:“姑娘我也不打算要!”
杜娟說:“也行啊,咱們什麼都沒有,抗抗姐也沒法說別的不是?”
姚遠就直拍腦袋。感情這女人只要裝瘋賣傻起來,你還真就拿她一點辦法沒有。
他就想起來,抗抗年輕的時候做錯了事,他給她講道理,抗抗就是這樣,淨跟他講歪理,最後逼的他也是一點辦法沒有,只能自己打自己的腦袋。
那時候,他還覺得抗抗是真笨,現在他明白了。抗抗一點不笨,就是不想跟他講理了,故意搗蛋!
杜娟夠聰明吧?想不講理的時候,跟抗抗一樣!
這丫頭現在是徹底摸透他脾氣了,一點都不怕他,死皮賴臉和他對付,你不收她恐怕她就不會散夥了。
他就盯着杜娟,也不說話。
杜娟喝了酒,膽子也更大,根本就不害臊了,纔不怕他那樣盯着,大不了你就過來,我還巴不得呢。跟自己男人,她害什麼騷啊?真害臊了,這男人就永遠也不會要她。
終於,姚遠問她:“咱們真要在一起了,你爸媽那邊,咱們怎麼交代?”
杜娟說:“不是有你嗎?你姚大傻要是連這點辦法都沒有,你還叫姚大傻啊?你叫趙帥得啦!”
嘿!這壞丫頭,她在這兒等着他呢!
他就又問:“那你抗抗姐這邊呢?她知道了怎麼辦?”
杜娟說:“你不說抗抗姐願意咱們在一起嗎?”
姚遠就乾脆不問了。杜娟忒鬼,有的是話拿來堵他。
他就坐在那裡一杯一杯地喝酒。一瓶紅酒很快就沒了。
杜娟也不說話,看他把紅酒都喝了,就起身去酒櫥那裡,再拿一瓶波爾多過來,再倒進醒酒器裡醒着。
她察言觀色,知道姚遠心裡那道防線,就要崩潰了。
果然,姚遠喝乾了杯裡的酒,說話了:“你要考慮後果,你跟了我,一輩子恐怕都不會有出頭之日!而且,一輩子都得偷偷摸摸,不能讓你爸媽知道,也不能讓我這邊的人知道。總之,不能讓任何人知道。抗抗那邊,也不能讓她知道。你生了兒子,興許也不能親自來撫養,只能交給抗抗,讓她來做母親。這,興許就是抗抗最終想要的。你就是一個犧牲品,你明白嗎?”
杜娟就點點頭說:“這個,我已經都想過了。只要你能像今天這樣,把你一半的愛分出來,給我一半的時間,陪着我逛街、吃飯,像今天這樣,永遠愛護我,讓我有一半的時間,可以沉浸在有你的幸福裡,就值了。剩下的,我都可以犧牲。孩子,讓抗抗姐撫養更合適。這麼着,所有的孩子都是她養大的,都會跟她有感情,她將來也不會厚此薄彼。抗抗姐是好人,我不擔心她會對我的孩子不好。”
姚遠的心就徹底融化了。有這麼一個女孩子,爲了他,可以犧牲一切,他還能說什麼?
他就把杜娟和自己的酒杯都倒滿,端起自己的酒杯來,看着杜娟說:“沒有奢華的婚禮,沒有名分,就這麼默默無聞地跟我一輩子,你讓我怎麼報答你?”
杜娟就看着他,慢慢笑了:“這麼說,你答應了?”
姚遠點點頭說:“我答應了。但我會記得虧欠了你的,將來我會考慮補償你。”
杜娟這下竟然羞澀起來,低了頭,輕聲說:“我不要你報答,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就知足。今天,就算是咱們的婚禮吧。你在省城給我買的那個鑽戒,就算是你給我的訂婚戒指。”
兩個人本來就並排坐着。這時候,姚遠就伸手摟過杜娟來,在她額頭上輕吻一下,然後才說:“喝了這杯酒,我去給你下餃子吃。”
這時候,杜娟是幸福的,也是甜蜜的。可是,她不想給姚遠增加過多的負擔,也不想從此之後他們之間,有什麼太大的改變,仍舊想跟過去一樣,天天跟着他。只是,以後跟着他,可以得到他更多的,不一樣的關愛了。
她只讓這幸福和甜蜜保持到他們喝乾了杯裡的酒,接着就說:“我才倒了一瓶酒進醒酒器。這麼貴的東西,不喝完怎麼行啊?”
姚遠就看她,眼裡滿是愛意,問她:“都喝完,你行不行啊?”
杜娟就衝他笑:“當然行啦,你行不行啊?”
兩個人就都會心地笑了,摟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