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在餐廳裡邊說閒話，互相打趣，邊包餃子。
包完餃子，姚遠又做幾個小菜。
開飯之前，姚遠還沒忘了在院子裡放兩掛鞭炮。
杜娟怕鞭炮響，躲在屋裡不出來。待鞭炮響過了，這纔出來，和姚遠一起放煙花。
煙花放完了，兩個人一起，把做的小菜都端到客廳裡去。
除夕夜，他們就不在餐廳裡吃，而是在客廳的茶几上，邊看春節晚會，邊吃飯。
杜娟還想喝白酒，姚遠不讓。大過年的喝一肚子白酒，第二天難受不說，對身體也不好。
杜娟就笑話他:“你是怕喝多了，禁不住我誘惑你吧？”
杜娟知道姚遠心裡喜歡她，不是不想要她，只是礙於世俗面子，不敢邁出那一步，所以也就跟他說話沒有什麼顧忌了。
姚遠就嚴肅了說:“你說對了。與其酒後亂性，不如咱們這樣慢慢喝着紅酒，度過一個值得回憶的除夕，你說呢？”
杜娟還真有酒後讓姚遠亂性的意思，見被姚遠說穿了，也就不好再堅持。
於是就說:“隨便你。鼎鼎大名的姚總，連我這麼個小女子都怕。就這點出息，傳出去也不怕別人笑話！”
姚遠就瞪眼說:“你是一般女子嗎？第一，你是大美女。第二，你知道我心裡喜歡你，在努力剋制自己不對你無禮，我也很不容易！在這種情況下，你還要我喝白酒，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杜娟就嘿嘿地笑:“你呀，這叫死要面子活受罪！”
把酒菜餐具在茶几上擺好，姚遠從酒櫥裡拿一瓶波爾多紅葡萄酒，找了酒啓子打開，走到茶几那裡，把酒都倒在醒酒器裡，慢慢搖動。
他回頭對坐在沙發上的杜娟說:“這是今年邵鈴、格里高利兩口子過來，從法國帶過來的正宗波爾多，九一年的。一共帶了四瓶過來，我沒捨得喝，今晚便宜你了。”
兩個人並排着在沙發上坐下來，倒上酒，就已經九點多了。這時候，春節晚會早就開始了。電視上正播着個小品，咋咋呼呼的，滿是熱鬧。
這一年，留給大家印象最深的，恐怕是那首《忘情水》，或者《霧裡看花》。
杜娟喜歡唱歌，每一首歌曲都能吸引她一部分的注意力。
姚遠的心思卻不在電視上。從上一世，他就不怎麼喜歡春晚，從來就沒有完整地看完任何一場春晚。今晚，他心裡有事，更不會注意春晚在演什麼。
杯裡的紅酒喝完了，姚遠又倒上。
這時候，他就對杜娟說:“娟，今天晚上，只有咱們兩個人，也正像你說的，這種機會很難得，也許以後就不會再有了。咱們喝着酒，一起說說心裡話，誰也不對誰有任何隱瞞，你說好不好？”
杜娟的注意力就從電視上轉移到姚遠身上來，淡淡一笑說:“好啊。”心裡卻想，這個姚大傻，又想出什麼新花樣來了？
喝一口紅酒，姚遠把酒杯放下，慢慢說:“我先說我。其實，我不說你也知道，你這麼一個大美女，又這麼能幹，天天在我身邊晃悠，我要是沒有收了你的心思，連我自己都不相信。
我也知道你願意跟着我，不知有多少回，我都差點讓你誘惑成功。
可是，我不年輕了，知道爲你考慮，更知道考慮後果。
我不和你越線，不是我不喜歡你，是我不知道我們在一起之後，出現的那些困難，我們怎麼能夠解決？你還怎麼能夠不被這些困難影響，在這個世界上快樂地生活？
這些問題解決不了，我要了你就是害了你。所以，我越喜歡你就越不能不顧後果去害你。所以，我們現在就成了這個樣子。在一起很古怪又很快樂。
男人就是下半身動物，這個我也不例外。有時候，碰到合適的人，特別是到了我這個位置，不可能只愛着自己的老婆，這個我承認。我愛着抗抗，也愛着你。
可是，我不能傷害抗抗，更不能傷害你。所以，我必須忍，必須剋制自己，必須狠着心把你推出去。
這就是我心裡的真實想法，你明白嗎？”
姚遠能這麼開胸致腹地和她剖析自己，把所有真心話都對她說出來，杜娟心裡着實被他的誠懇給感動了。可是，她的心裡，也保留着一絲警惕。
姚大傻是出了名的詭計多端，多少聰明絕頂的商界翹楚，都被他輕鬆搞定，這與他善於在心裡演繹琢磨的本領不無關係。
他最大的特點，就是喜歡在心裡琢磨別人，甚至是嘴上說的誠懇動人，心裡卻在算計着另一個完全不同的計劃。
杜娟一直跟着他，對他這個習慣算是瞭如指掌，她還真不敢完全相信他。
杜娟聽他說完了，也喝一口杯裡的紅酒，然後說:“我明白，很早就明白。可是，我就是沒法愛上別人，你讓我怎麼辦？反正我豁出去了，你不要我，我就自己過一輩子。我就是這麼簡單，從來也沒想對你隱瞞什麼。”
姚遠就盯着她問:“那個趙帥，你跟我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杜娟就知道，姚遠一直懷疑這事兒呢。他們掰的不清不楚，姚遠不懷疑纔怪。
但杜娟也早就在腦子裡想好了，於是就說:“一開始吧，我還真有想嫁給他的想法。可是不行啊，我過不了我爸媽這一關。所以，我就和他說明白，分手了。可是後來，我想起來，你可以替我過這一關，你也答應幫我過這一關，所以，我們又好了。
可是，在一起時間長了，特別是他想更進一步的時候，我突然就發現，他代替不了你。我心裡真正裝着的，還是你，他只是你的一個替代品。
我不能害他，對他隱瞞自己心裡這個想法，就如實告訴他了。他很傷心，所以就走了。就這麼簡單。”
姚遠聽了，就笑笑說:“你擔心和趙帥在一起，過不了你爸媽這一關，所以選擇分手。那麼我問你，你不明不白地跟了我，還是無法過你爸媽這一關，那你爲什麼不選擇放棄呢？”
杜娟心裡就一慌，這的確是個破綻。可她畢竟是姚遠的學生，面不改色心不跳這一手，也不比姚遠差到哪裡去。
她立刻就想起來，抗抗曾經跟她說過，她和姚遠在一起，只要姚遠想保護這個秘密，他就一定有辦法。如果讓他知道，這事兒抗抗知道，他就絕對不會答應了。因爲他知道抗抗知道的情況下，他會覺得無法面對抗抗。
想到這裡，她就回答姚遠說:“跟了你，我還有必要擔心這個問題嗎？你是誰呀，詭計多端的姚大傻！你如果沒有糊弄我爸媽的辦法，你還是姚大傻啊？有你在，我幹嗎要擔心這個？”
說到這裡，就嘆息一聲說:“趙帥沒法和你比呀，他的主意和經驗連我都不如，我敢指望他，依靠他嗎？這也是我和他在一塊兒，感覺和你在一塊兒不一樣的原因，也算是我放棄他的一個原因吧？男人如果不能成爲女人心裡的那座靠山，女人要男人，又有什麼用呢？”
姚遠聽了，喝着紅酒，許久沒有說話。
杜娟這個對破綻的補充和解釋，的確挺完美的，他挑不出任何毛病來。
他突然就問:“娟，你能不能跟我說句實話，你和你抗抗姐之間，是不是有什麼事瞞着我啊？”
杜娟就裝出一臉茫然來說:“我和抗抗姐能有什麼事兒啊？”
姚遠看杜娟半天，也沒看出什麼不對來。從過去抗抗對他和小慧之間的事情，反應那麼強烈來分析，她不該允許杜娟有任何非分的想法。
他就又問:“可是，我從人力資源部王經理那裡瞭解到，趙帥辭職，似乎你抗抗姐知道，而且，是她暗示王經理，不要把趙帥辭職這個事情告訴我。
從這一點上來看，你抗抗姐是鐵了心打算把你和趙帥給拆了。可是，她這麼做，有點解釋不通呀。”
杜娟心說，果然這個大傻子心裡還在琢磨這事兒呢！還說和我說說心裡話呢，就是想從我這裡套出什麼來！
她就嘻嘻一笑說:“這事兒我還真不知道。趙帥辭職我倒知道，他跟我說過。”
姚遠就問:“你真不知道？那我問你，趙帥辭職前後那兩天，你老往你抗抗姐屋裡跑，你去幹什麼了？抗抗一般不怎麼在自己辦公室裡呆着，都是在樓下馬叔那裡。她好好的跑樓上設計部自己的辦公室來，是不是就是爲了便於和你單獨呆着，商量陰謀詭計啊？”
嚇，這個大傻子，連自己和抗抗去了那裡，在一起呆着他都知道！這下可不好，要露餡兒！
真露餡兒了，讓他知道了這事兒抗抗有份，那她就別想爲他的生子事業做貢獻了！
杜娟心裡真就着急了。她和抗抗在一起，是他猜的還是他確實知道？他別不是故意誑她吧？
杜娟想想，就不把話說死，回答他說:“我什麼時候和抗抗姐有陰謀詭計啦？抗抗姐叫我過去，也就是問我和趙帥的事兒，覺着我們年齡相差太大，不合適，勸我認真考慮，別干將來後悔的事，別的就沒有啦。”
姚遠想想，杜娟這話不怎麼可信。她承認最近經常去抗抗那裡，其實，就等於承認了一切，他也不用猜了。
他就說:“你看啊，有些話呢，我過去不好意思和你講，現在我跟你說實話。你抗抗姐呢，其實是個醋罈子，別的不怎麼關心，可是看我看的可挺緊。咱們倆在一起這麼長時間，她會不考慮別的？這個我不太相信。
可是，她爲什麼沒有防備你？而且，聽說你有對象了不但不成全你們，還想方設法拆散你們呢？
按理說呢，你有對象了，她能不用擔心咱們之間發生什麼，應該極力成全你們纔對，她爲什麼恰恰相反，去反對你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