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韓星過得緊緊張張。(小說~網看小說)最容易的一件事算是董芳芳那…八個億,這是董芳芳自己提出來的,韓星現在很明白董芳芳的心思,這也是一個至情至性的女孩子,不答應,會傷了人家的心的。再說,董小方是董小方,董芳芳是董芳芳,十個指頭伸出來還有長短呢,不能因爲董小方一人的所做所爲就把董家所有的人都看成叛徒,更不能因爲董小方就抹煞了董守業的一切,從炎黃集團的立場上看,董守業是曾經爲炎黃集團立下汗馬功勞的,他甚至爲之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下午,韓星和林清雅就兵分兩路,林清雅去找她哥哥,能解決多少是多少;韓星進京找林正祥,目的是爭取中國銀行的貸款支持。林清雅對她自己的歐洲之行還是很有信心的,從林清遠那裡,肯定能拿到一筆錢,只不過是多少的問題;可韓星的壓力就大了,最後的解決辦法都在他這裡了。究竟能不能成功,韓星自己心裡也沒底。
海州是個小城市,沒有直飛北京的航班,韓星只好帶着個筆記本電腦,和田海龍一起,坐着小馬的車子到上海轉飛機。出發之前,給林正祥通了電話,讓他先在北京想辦法,自己隨後就到。
下午的行程並不順利,輾轉六七個小時,到了晚上十點多,韓星他們纔到達首都機場。林正祥早已安排了車子在機場迎接,先把韓星送到他的家裡。田海龍在京也有他地關係,並沒有陪韓星坐多久,就連夜出去奔波去了,只留下韓星一個人在林家等候。這讓韓星心裡還是有些感覺,原來,他們兩個人都是自己的部下,那時候。他在北京雖然算不是手眼通天,但藉助自己的職業和林清雅家庭的關係。怎麼着也算是京城的一號人物,就連那些太子黨對他都不敢小瞧,雖然他們並不願意接受像他這樣靠個人奮鬥拼出來的平民幹部。可現在,已經今非昔比了,林正祥和田海龍兩個都各自有自己的關係網,而他韓星現在在北京卻什麼也不是,最多就是個中紀委十三室地普通紀檢員。而且資歷是淺的,和十三室地同事們連面都還沒見着呢。
經過林正祥一天的奔波,現在,事情終於有了點眉目,國資委同意就這件事舉行聽證會,雖然現在結果還不知道,但總算有了個機會。如果在明天的聽證會上能夠說服國資委的那幫董事們,事情就好辦了。
十二點。林正祥回來了。推開書房門,見韓星一個人正在抽菸,便問了一句:“海龍呢?”
“哦,他也出去找路子去了。”韓星隨口答道。
“你們晚飯還沒吃吧。”林正祥的心很細。
“喲,你不說,我還真給忘了。”韓星這纔想起來。他們只是在飛機上吃了點小食品,喝了點水,晚飯還真沒吃。食慾這東西很奇怪,忘了也就忘了,現在林正祥提起來,韓星還真的感覺有點餓了。
“我也沒吃。算了,現在保姆都休息了,咱們自己整點泡麪吧。”一邊說着,一邊就行動起來。十分鐘之後,林正祥套着一大圍裙。手裡拿着一個托盤。上面是兩碗麪,放到茶几上。
“呵。真香,手藝見長啊。”韓星誇着,嘴裡面已經有了口水,真是餓瘋了。不過,林正祥的手藝還真是不賴,他並沒有用泡麪裡地調料,而是把面煮了,放了鹽和醋,灑了點香油,再放點香菜,蔥花,最後,每個碗裡臥了一隻荷包蛋。
“那是,也不看是誰做的。”林正祥自吹自擂起來一點也不含糊。
“你就吹吧你,誇你胖你還喘上了,不就是一碗麪嘛。”韓星並並沒有給林正祥面子,不過,他話鋒一轉,又調侃了一句:“不過,就衝你這中紀委常委的身份,親自下廚煮碗麪,拿到街上,把招牌亮出來,起碼也能值個十塊八塊的。”
“鳥人,我深更半夜煮麪給你吃,對我老孃都沒這麼孝順過,你不感動的號淘大哭也就算了,還在這兒說三道四的,整個一白眼狼,愛吃不吃啊,不吃我倒垃圾桶裡了啊。”林正祥假意要端走。
“吃,我吃還不成嘛。”韓星連忙把碗搶過來,吃了一口,嘴上卻一點沒鬆:“就給你個面子。”
“別得了便宜賣乖了,今天我腿都跑細了,等事情辦完了,你可得好好請我搓一頓。”林正祥嘴裡這麼說,其實就是一玩笑,處在他這個職務的人,什麼沒吃過,別說讓人家請客,一般的能人要想請他吃頓飯,不知道要費多大地勁,那是天大的面子。
“成。”韓星嘴裡塞滿了泡麪,聲音有點含糊:“事成之後哥們放點血,請你去東來順涮鍋子去,可是有些日子沒去了。”
“瞧你那點出息,還東來順呢,在地方上呆久了,熬出饞蟲來了,想弄兩斤肉打打牙祭是吧。不成,哥哥我吃生猛海鮮……”林正祥獅子大開口。
“哈哈……”韓星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還生猛海鮮呢,在海州,那玩意也就比飼料貴點,家庭條件差點的,除了海鮮,什麼都吃不起。明兒跟回海州去,不就是海鮮嗎?一天三頓,管飽管夠。”
“**,差點忘了,你現在成海貓子了。”林正祥這才覺得自己犯了個極其愚蠢的錯誤。其實,這是他們兩個典型的交流方式,有事沒事先侃上幾句,然後才進入正題,在不經意間,就把事情給敲定了:“還別說,你小子今天運氣不錯。我去國資委地時候,正好遇見外交部非洲司一副司長在那協調這事呢。他們也希望國資委能出面。”
“哦。敢情出力地不是你,咱們還是沾了外交部的光。”聽話中音,韓星是能聽出這其中的奧妙的,但話說得還是有點刻薄。
“啊呸。”林正祥把筷子放了下來:“他外交部一副司長,還是非洲司的,到了國資委,也就能找個處長副處的白活白活。有個屁用啊。”林正祥說的是實話,出面協調地是什麼樣的人。在某種程度上可以說明某機構對這件事地重視程度。國資委現在牛得很,別說是個副司長,權力小點地副部長都未必能把這事給辦妥了。最關鍵的是,外交部對國資委沒有什麼制約作用,他們最擅長地是外交辭令,一句有用的話都沒有,這一套。在國資委行不通。
“那你去呢,誰接待的?”韓星就坡下驢,順着林正祥的話問。
“當然是一把……分管央企境外投資監管地一把。”林正祥的老臉一點都不紅。
“哦,分管的一把。”韓星點到即止,給林正祥留了點面子:“已經夠了,他是有這個拍板權的。”國資委的機構太大,林正祥去了,能有一個負責境外投資監管的副主任出面接待。從審批權限上來說,應該是夠了。當然,事情辦起來會很複雜,人出面了,僅僅是個開始。
“現在,國家對能源、資源這一塊的需求很厲害。基本上只要有這一類的項目,原則上是能搶則搶,在申批上也相對寬鬆,我找準地就是這個切入點。國資委的人聽說這是一箇中國人在非洲經營的一個礦山,而且主要出產鑽石等稀有礦產之後,非常感興趣;外交部那邊也希望能夠在南非樹立中國作爲一個負責任的大國的形象,那個副司長後來也被我叫過去了,加了點油添了點醋,這樣一來,這個事情的性質就有了根本變化了。不僅可以給國家帶來巨大地利益。而且還涉及中國的形象、中國僑民的利益,國資委領導不得不慎重考慮。不過。國資委畢竟是一個國有資產監管機構,目的是國有資產的保值增值,政治影響不能不考慮,那是前提,但經濟上的利益還是第一位的。所以,他們答應舉辦聽證會,具體的投資主體擬爲中國第九礦業集團,九礦的性質你是知道的,投資模式當然可以靈活操作,參股、收購都可以,但必須保證國有控股,貸款扶持就不必考慮了,國資委不是一個救助機構。這你要想清楚。”
聽說國資委願意協調九礦集團參與投資,韓星心裡很滿意。這些年,礦產不斷漲價,讓幾大國有礦產集團賺得盆滿鉢滿,這當然包括九礦。九礦地名聲並不響,這是一個對外界來說非常神秘地企業,但韓星卻是非常清楚的,因爲這個企業有軍方背景,由國資委和解放軍總裝備部共同管理。九礦地經營也很微妙,他在國外註冊了很多獨資的子公司,但這些公司在國外基本上都是以獨立的民營企業面貌出現,也就是說,一些在國外商界中有着顯赫威名的華商,其真實身份卻是九礦的外派人員,甚至是在職軍官。九礦經營的品種當然是礦產,這很正常,問題是這些礦產太獨特了:比如,激光武器需要的鈦寶石,高精度武器和武器加工設備需要的稀土礦石,可以冶煉用於建造超音速隱形飛機機體和火箭、巡航導彈外殼的鈹、猛等稀有金屬礦石,當然,還有製造核武器所必需的鈾、鈈等礦石。至於九礦的財力究竟有多強,那取決於國家對國防實際支出,在中國中央財力已經穩居世界前三、外匯諸備全球第一的今天,九礦的財力可以說是無窮大,但是,相關的問題也應用而生,由九礦投資的企業,不管是獨資,還是合作,在政治上都必需絕對可靠。
炎黃集團能夠過得了這個政治審查關嗎?韓星心裡沒底。
但有一點是韓星極其希望看到,如果九礦真能參股炎黃集團,那麼,對韓星,對炎黃來說,都是一個福音,可這可能嗎?
七年前的案子還歷歷在目,中央對這個談新權集團的定性一直是韓星心中地一塊隱痛,當然。現在談新權已經逝去,他那一批人也都離開了人世,炎黃集團也已經脫胎換骨,但是,這個集團的基因還是談新權的啊,現任的董事長還是她的女兒,那個定性。連韓星做談新權的女婿都不可能,又怎麼能讓九礦投資這個企業呢?
當然。不排除另外一種可能,那就是整體收購,這樣一來,炎黃集團,也就不是原來的炎黃集團了,錢玉成,談晶晶。一切有原來炎黃背景地人都要離開這個公司,然後由九礦集團派人全面接手,從大局上講,這樣也沒什麼,晶晶應該也沒什麼,她會聽他的,拿錢走人,做她地富婆。但錢玉成願意嗎?炎黃集團的那批老人願意嗎?韓星的頭有點大。這種事情,畢竟不是一廂情願的事啊。
林正祥顯然看出韓星的疑慮,但這顯然也在他的考慮之中,就很嚴肅地說一了句:“志傑,我們都是**員,是中紀委的幹部。應該把國家地利益放在第一位;而且,九礦收購了炎黃之後,談錢兩家至少在經濟上不會有任何損失,只不過把資產變現了而已,而且,如果他有愛國心,還可以把這筆錢拿來中國大陸投資,從而獲得愛國華僑的名份,何樂而不爲呢?”
“來中國大陸投資,也是你承諾的一部分嗎?”韓星明白了。這纔是林正祥和國資委談判的最重要的籌碼。如果從國家的角度講。這個算盤打得真是精明啊,國家收購炎黃。再要求炎黃把國家投入的那部分錢拿到國內投資,真的是有百利而無一害。
“與國與民都有利,這是雙贏地結局,有什麼不妥嗎?”林正祥反問。
“妥,很妥。”韓星的聲音有點悲憤。林正祥的話倒是沒說錯,從某種意義上說,這的確是一個雙贏的結局,對錢玉成、談晶晶都沒有任何損失,可是,這不是最關鍵的,韓星必須把最關鍵地話說出來:“我只想問你一句話,你說,國家可以給炎黃的人一個愛國華僑的民分,這是真的嗎?這是實質意義上的嗎?以前的底,真的會因爲這麼個名份就被徹底洗清嗎?”
“志傑,你是知道的,這是高層的事情,不是你我能決定的。”林正祥很無奈。
韓星無語,林正祥也無語。書房裡,是壓抑地、難堪地沉默。
“志傑,你變了。”良久,林正祥才說了一句話,語氣中,充滿了失望:“你忘記了一個**員的信念,你失去了作爲一名國家公務員地原則,你把小集團的利益、個人的榮辱凌駕於國家利益之上,這不是你。”
“你他**放屁!”韓星憤怒了,衝林正祥咆哮道:“我問你,什麼是國家,國家的利益是什麼?國家的利益,就是全體中國人的利益,這裡面,應不應當包括炎黃集團所有持股人的利益?”
“可國資委的方案已經完全維護了這一點,他們得了他們應有的利益。”林正祥也站了起來,兩個人怒目相向,劍拔弩張。
“可我說的是尊嚴,是信任。你名譽上給了他們所謂的愛國華僑的身份,但是,你給了他們信任了嗎?你給了他們最起碼的國民待遇了嗎?爲什麼不能參股而要收購?這是因爲不信任;爲什麼要把回國投資作爲硬性條款?雙方公平交易,去哪投資是人家的自由,爲什麼要作爲前置條件,這是公民合理的商業收購嗎?還是因爲不信任。我告訴你,只要炎黃的人有一點點血性,他們都不會籤這個充滿了屈辱和歧視的條款。”韓星情緒完全爆發了。這樣的爭吵,他和林正祥之間,曾經發生過很多很多次,但是,從來都沒有像這一次這樣嚴重。以前,很多是細節之爭、方法之爭,這一次,卻是真正意義上的原則之爭、立場之爭。
“別跟我說什麼血性、尊嚴,你以爲我不知道嗎?現在的炎黃集團,還不是你說了算?什麼信任,什麼尊嚴?不就是你那一點點可憐小面子嘛,不就是中央不批准你和你那個晶晶結婚嗎?你一個國家高級幹部,就那麼在乎那一點點個人得失?就那麼在乎你的小資產階級的狗屁愛情?清雅那點配不上你,哪點對不起你,你他**喜新厭舊,就衝這一點我就看不上你。啊呸!”林正祥口不擇言,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被他一鼓腦地說出來了。他忘記了一點,現在站在他面前的,不是範志傑,而是韓星。
“你給我出去!我不想再看到你。”韓星指着門,對林正祥喝道。
哐!林正祥猛地把門一甩,離開了書房。韓星怒哼哼地躺在沙發上,喘着粗氣。他氣壞了。
幾秒鐘之後,林正祥又回來了,臉上帶着詭異的笑:“哥們,忘了提醒你一件事,這他**是我的家,我的書記,憑什麼我出去?”
“你的家怎麼了,今天黨和國家徵用了,你就作點犧牲吧。”韓星也笑了:“**,我被你氣糊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