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整個翰王府裡,若說真有哪個女人讓簡雲苓還有些微好感的話,那就只剩面前這位久病纏身的病美人了。
憑她當殺手多年的經驗,她可以看出,這是一個淡泊無爭的善良女子。從來不哭不鬧,不爭不搶,在女人多麻煩必多的高宅大院裡她簡直算是個異類。
只是她要當異類,卻沒有保護自己的本事,性子太過怯弱,所以這麼多年,纔會被阮雲和蘇側妃這兩個人欺壓的不成樣子。
聽說往年冬天,她連日常取暖的炭都領不齊,還是簡雲苓嫁到翰王府之後,這種情況纔有了好轉。
至於簡雲苓爲何幫她,很簡單,她從來不懼於女人間的勾心鬥角,卻也看不慣勢弱的人被欺負。
“姐姐看着身子不是很好,可有找御醫來瞧瞧?”正好蘭姨搬了凳子回來,簡雲苓坐下,倒了一杯熱茶給她遞過去,真切關心道。
司徒側妃接過騰着霧氣的茶杯,沉嘆道:“反反覆覆都是那些老毛病,總歸是好不了,何必麻煩那些御醫們呢?”
簡雲苓淺笑着安慰她,道:“姐姐說的這是什麼喪氣話,只要耐心治療,保持心情舒暢,什麼病都有好的一天。”
司徒側妃垂下眼眸,哀傷的神色隨她遙遠的記憶一起沉入眼底。半響,慘然一笑,道:“自從妾身失了孩子之後,這身子便落下了病根。如今妾身的每一天都是賺來的,已經無謂去強求那些不可能實現的事了。”
“失了孩子?”簡雲苓眉頭緊蹙,不由疑惑。她怎麼從來沒有聽說司徒側妃還懷過孩子?
“是個無緣的小傢伙。”司徒側妃的目光定焦在金黃色的茶水中,語聲哀顫,卻強自壓抑着:“不過兩個月,就走了。是妾身沒有保護好他,怨不得別人。”
說是這麼說,可看她的樣子,簡雲苓直覺這裡面必有貓膩。恐怕又是女人們那套齷齪骯髒的手段。
“抱歉,害姐姐想到了傷心事。”簡雲苓柔婉一笑,執起她的手拍撫兩下,當做安慰。
“沒什麼,都過去那麼久了,妾身也放下了。”司徒側妃反握住她的手,保持着脣邊淺淡的弧度,眸中哀傷已經消失無蹤。
可看在簡雲苓眼裡,卻知她並不如表面那般釋然。真正的放下,不該是這個強作鎮定的樣子。只怕這個孩子的死,是她心裡過不去的一個坎。
兩人又絮絮地說了許久話,正在興頭上的時候,遠處傳來一個誇張的,尖細的,聽的人耳朵發痛的女子笑聲:“哎呀,王妃和司徒妹妹都在這裡呢?”
簡雲苓舉目望去,只見一個金釵粉裙,嬌笑吟吟的女子在起碼六七個侍女的陪伴下向她們走來。簡雲苓冷然嗤笑,不住搖頭。
她當是誰,原來又是那個不自量力的蘇側妃。看她這春風得意的樣子,恐怕已將那日在水亭中的警告忘得一乾二淨。
也好,她不介意再給她點好看。反正她最近很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