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徵略略搖頭,語含深冰道:“類夔只在樓蘭的沙漠中生存。而且因爲人們對類夔的捕殺販賣成風,很多年前,朝廷已經頒佈詔令禁止走私類夔了。”
“這麼說是……”簡雲苓猛然明白了些什麼。
“有人偷捕類夔,活剝下獸皮後,將屍體拋到了河底。”宇文徵替她補充了下半句,墨色瞳眸覆蓋懾人的戾氣。
簡雲苓接着他的話分析道:“然後這些屍體腐爛,污染了整條河裡的河水,周圍村鎮的人們喝下這裡的水後,便接二連三開始患病死亡,表面看似是互相傳染,其實只是因爲他們喝的是同一條河裡的水。因此這根本不是什麼瘟疫,而是中毒。”
既然已經知道了病源病因,那麼要對症下藥就容易的多了。
簡雲苓叫剛剛吐得昏天暗地的郭里正把他們說的一切都記下,回去之後迅速封鎖鎮上的水井,不要再讓百姓們從井裡取水飲用,併到河邊打了一竹筒的河水讓他交給季孜墨。
而宇文徵也不會忘記另一件事。
“東雲,立刻去給本王查,看附近有什麼地方在私販類夔皮,查到之後馬上回報!”宇文徵的聲音低得像從地底而來的索命使者,令人不寒而慄。
現場的空氣彷彿凍結,所有人大氣都不敢出一口。傅東雲正準備出發,郭里正卻弱弱地說了聲:“離這不遠的丹楓鎮就有賣各種獸皮的黑市。微臣好像在那裡見過這種奇怪的動物的皮。”
傅東雲聽到立刻止步,偏頭觀察宇文徵的反應。
果然,就見宇文徵寒水幽潭似的眸子驟然一收,彷彿能洞悉世間一切的犀利目光向郭里正掃過去。郭里正瞬間感覺有一雙大手緊緊扼住了他的咽喉,默然止聲。
“既然郭里正見過,那東雲你就不必去了。明天,讓郭里正帶路,本王要親自到丹楓鎮看一看。”說完,調轉輪椅,長袍隨風,揚長而去。
傅東雲帶領其餘侍衛跟上,郭里正撫着心口踉踉蹌蹌追在後面。
簡雲苓斜勾脣角,垂眸俯看腳邊重又被白布蓋上的類夔屍體,低嗤冷笑。片刻後,舉步離開。
第二天正午,宇文徵和簡雲苓僅帶上傅東雲,隨着郭里正前往丹楓鎮。
爲了不暴露身份,他們特別做了一番喬裝。郭里正扮作老管家,傅東雲依舊是他們的侍衛,宇文徵扮作京城富商,而簡雲苓則是富商妻子。
傅東雲不知從哪弄來一輛豪華的緞面馬車,讓簡雲苓和宇文徵坐上了車,自己則和郭里正在車前駕馬。
出了曲蘭鎮,一路經過的幾個鎮子都是感染了瘟疫的。不少滿身膿血,面目全非的百姓躺在街道兩邊無力呻吟,看到有馬車經過,顫抖着伸出沾滿泥土的雙手,只爲討一點果腹的食糧。
街角成堆的白骨上蠅蟲亂飛,有些無人認領的屍身就那樣孤單的被丟棄在大路中央,一雙早已失了生氣的眼睛不甘地圓睜着,似乎在控訴這無良的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