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雲苓清脆莞爾的聲音宛如幽谷清泉,卻莫名讓宇文徵煩躁起來。
他返身準備出帳,臨走前,幽幽扔下一句話:“金瘡藥……我一會讓東雲送來。”隨即走了出去,破舊的門簾掩去了他的身影。
宇文徵和簡雲苓在軍營裡逗留了三天。這三天,他們從不一起出現,即使有時必須坐在同一桌吃飯,也是互不言語,好像把對方當做了透明人一般。
簡雲苓霸佔了主帳,宇文徵就只能睡到另外的帳子裡去了。
某天晚上,弦月高掛,月色灑滿郊野,銀星鑲嵌於天邊,周遭一切是那樣的祥和平靜。
簡雲苓翻來覆去睡不着,索性披衣走出,沿着稀稀落落的帳子散步。走到一半,前方一間燈火通明的軍帳出現在眼前,於黑暗中異常醒目。
簡雲苓好奇靠近,順着門邊的縫隙往裡看,卻見是宇文徵坐在桌邊,正拿着一卷地圖研究什麼,神情專注,側顏如刀雕刻,自然散發威嚴冷貴。
“人都到了門外,怎麼不進來?”宇文徵清淡開口,目光仍停留在那捲地圖上。
簡雲苓見自己被發現,沒有絲毫慌亂,大方地打簾走進,停在宇文徵身旁,福身道:“見過王爺。這麼晚了,王爺怎麼還沒有睡?”
宇文徵提筆在地圖上標註下一個位置,神色靜默,道:“王妃不也還沒睡嗎?怎麼,找本王有事?”
簡雲苓搖頭,坦笑道:“沒事,妾身只是睡不着出來散步,看到這裡還點着燈,就過來看看罷了。”
宇文徵放下地圖,擡頭打量了一下外面的天色,揉着自己痠痛僵硬的脖子,道:“是不早了,本王忙着想事情,沒注意到時間。既然遇到了,本王就陪王妃一起散散步吧。”
陪她?其實她不用陪的……
可宇文徵話都已經說出口,簡雲苓也不好拒絕,便跟在他身後出了帳子。
宇文徵對這裡比較熟悉,帶着簡雲苓左拐右拐,穿過一片小樹林,到了一處廣闊的草地上。
夜晚的風拂面而來,絲絲撩撥着噴溢而出的清爽。簡雲苓展開雙臂,盡情在曠野間旋轉跳躍,感受着天地自然間的一切。
轉累了,跳累了,便席地而坐,聞着身邊的青草香,仰望頭頂星空,說不出的愜意。
宇文徵坐在輪椅上,心神被簡雲苓奪去,移不開目光。
他從沒見過簡雲苓露出這麼生動的表情,興奮時如同熱烈妖嬈的玫瑰,恬靜時如同氣質淡雅的百合。跳動間彷彿花間飛舞的蝶,旋轉間又像迎風舒展羽翼的雛鷹。
倘若這世間真的有一個人可以容納所有美好的話,那應該就是她了吧。
簡雲苓眼角掃到一旁的宇文徵,發現他正定定望着自己,不覺笑道:“王爺放着美景不看,何必看我這個天天在眼前晃悠的人?”
宇文徵不露痕跡地將眸中情緒掩蓋住,語氣生硬道:“天天在身邊的人,卻還沒辦法看懂,王妃不覺得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