喪樂齊鳴,皇陵處焚起的香霧遮蓋了天地。
這場盛大的葬禮,終究以德榮太后哭昏過去作爲結束,宣告着洛王府的王妃莊臻蓉徹底成爲過去,成爲史書記載中一個冰冷冷的名字。
喪禮過後,彷彿不願再觸到傷心地。太后與君無邪很快就領着大部人馬離去,至於洛王爺君無恨,上面兩位沒問他去留,其他人不敢問,便只剩他還待在屋內。
送走太后與皇上,江成親自前來撤走門口的守衛。
“王爺,屬下也是迫不得已。”他對着君無恨道。
君無恨看他,只道:“蓉兒已經下葬了?”
“是的。”江成垂頭不忍看君無恨痛苦的神『色』,“王妃被葬入東面陵墓中,待日後太后殯天與太后同居一『穴』。”
“果然。”君無恨面『色』慘白:“她連死都不會讓蓉兒跟我在一起。”
“王爺。”江成見他搖搖欲墜的樣子,輕聲道:“大局爲重,希望王爺節哀順變。”
“領路!”君無恨起身。
江成看他堅持,無奈道:“王爺請隨屬下前去。”
等秦莜嵐和杏兒出去帶了食物回來,屋子已經空無一人。
“哼!小姐,我說吧。他就是個白眼狼!你對他再好也養不熟!”杏兒將食物放在桌邊,生氣道:“我早先還覺得他蠻癡情,現在看來,癡情有什麼用?是非黑白不分,恩怨不明的,白瞎了你這麼對他。”
“杏兒。”秦莜嵐被她一路數落個遍,如今再聽她這麼說,實在頭疼。
“你說得好像我跟他有什麼,我跟他至多是朋友關係,幫朋友這點小忙是應該的。”
杏兒站在秦莜嵐面前,疑『惑』道:“真的只是朋友?我怎麼看着小姐對王爺不一般啊。又是照顧又是安慰的,我還以爲……”
秦莜嵐敲了敲她的頭,笑罵道:“笨蛋!我們現在住在人家屋檐下,對待主人當然要好些。況且他現在也有點可憐,就當是在積德行善。”
“我不信。”杏兒道:“之前有那個莊臻蓉在,王爺纔沒跟小姐一起,現在她都死了,還有什麼顧忌?小姐也老大不小了,遲早是要找人嫁的。雖然王爺有時候很過分,不過跟別人比起來,我倒覺得王爺還行吧。”
“難道你滿腦子想的就是找個人把自己給嫁了?”秦莜嵐搖頭道:“你也太沒出息了吧!”
杏兒吃痛,『摸』着額頭納悶道:“嫁人是一輩子最重要的事,難道小姐不這麼想麼?”
“舊思想。”秦莜嵐擺了碗筷道:“我可要自由自在,不想被人束縛。”
“可是老了會孤苦無依的。”杏兒道。
“那是多久以後的事?現在擔心什麼。”秦莜嵐懶得議論這件事,跟杏兒也說不清楚,見她還要張口,連忙道:“快吃飯,天氣這麼冷,再不吃就要涼了!”
杏兒早餓得飢腸轆轆,聽她招呼,端起碗筷,遲疑道:“那咱們不等王爺了?”
“他這一去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咱們吃咱們的,不管他。”秦莜嵐道。
“嗯!讓他去爲那個惡毒的女人守靈,餓死他!”杏兒打抱不平道。
“你呀!”秦莜嵐搖頭笑着。
兩人吃完晚飯,聊到深夜,君無恨還沒回來。
外面起了寒風,不知何時起,淅淅瀝瀝的下着小雨。開始還細如牛『毛』,後來逐漸變大,不一會兒就成瓢潑大雨。可縱是這樣,君無恨還是沒回來。
半夜,秦莜嵐正睡得熟。
門外有人砰砰敲門。
“誰?!”秦莜嵐警覺的問道。
“夫人!是屬下江成!”江成在門外焦急道:“您快隨屬下走一趟吧,王爺他還跪在王妃的墓碑前不肯回來!外面下了那麼大的雨,這樣下去王爺的身體會受不住的。”
秦莜嵐披衣而起,開門就見江成渾身溼漉漉的,顯然是淋着雨跑回來的。
“你怎麼不把他拉回來?”
“屬下拉不住啊!”江成道。
大半夜的,秦莜嵐本不想出去。奈何江成就守在這兒,人都到了屋子,她也不好拒絕。只得帶上一把傘,隨他匆匆往皇陵走去。
路上深一腳淺一腳,繡鞋裙襬全溼了不說。雨實在太大,撐着傘一路走來,連身上也被淋得半溼。等秦莜嵐到了墓邊,遠遠就看到君無恨跪在墓碑前,那麼大的雨也不躲避,直愣愣的淋着雨,頭髮貼在臉上,狼狽不堪。
“如果你是來勸我的,那你可以走了。”覺察到秦莜嵐的來到,君無恨癡癡看着墓碑,冷漠的說道。
“我現在勸你有用嗎?”對於鐵了心的人,秦莜嵐不想浪費口舌。她撐着傘站在君無恨身旁,也不爲他遮雨,就這麼一動不動站着。
過了好長一會兒,君無恨開口:“下了這麼大的雨,你在這裡會受寒的,快回去吧。”
“你也知道雨這麼大。”秦莜嵐看了看一旁的江成道:“既然我都被人叫出來了,不完成囑託也不好回去。”
“江成!帶秦夫人回去!”君無恨命令道。
秦莜嵐沒動,對着江成道:“你回去吧,有我陪着他沒事的。”
“王爺,秦夫人……”江成左右爲難。
“聽本王的話。”
“聽我的話!”秦莜嵐瞪了江成一眼:“趕快回去。你一個將領,你家王爺病了可以休息,你要是病了可不能休息!快回去吧!這裡有我,你不用擔心!”
君無恨這才轉頭看向秦莜嵐:“你怎麼總與我作對?”
“是你在跟我作對,我也沒辦法。”秦莜嵐撐着傘上前一步,爲他遮去頭上雨水道:“好好跪着不準動!有什麼想跟莊臻蓉說的都說出來吧,過了今天可沒這個閒空了。”
“你……”
“你什麼你?再不認認真真哀你的痛,我現在就帶你走。”秦莜嵐威脅道:“我可是說到做到,你別以爲現在的你敵得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