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這樣的一扇大門,還是那個年事已高卻又體格硬朗的看門老伯。
說明了來意,莊子裡的小廝便引着雲黯月西二人進了莊子。莊子裡張燈結綵,紅綢飄揚,就連後院花園裡的大樹上都綁着紅綢。月西覺得這次崔夫人定是高興壞了,終於盼來兒子大婚了,莊子裡終於辦了喜事了。
刀疤武士墨帶着雲黯和月西二人來到一處涼亭,說道:“請二位在此等候。我家少主不知二位會提早幾天來,這會還在藥房裡忙着,我這就去告知。”
雲黯點了點頭,一撩衣袍在涼亭的石凳上坐了下來。
墨離去沒多久,便看到涼亭旁邊的石徑上兩人一前一後的走了過來。來人正是上月新婚的司徒隱和芷蘭公主。因爲是皇上賜婚,又因爲芷蘭的身份貴爲一國公主,所以皇上便認了芷蘭做義妹,賜婚給少年神醫司徒隱。二人上月剛剛在京城裡皇上御賜的宅子裡完婚。也是最近幾天才從京城回到拜藥山莊。
司徒隱看到亭子裡的雲黯,上前一拱手:“小黑,我們又見面了。”
雲黯也拱了拱手:“是啊,只是如今你我各自成家,在不比年少的時候了。”說到這裡,他轉首看向芷蘭道:“公主大概不知道,小時候在下身子羸弱,多虧了司徒神醫,在下才能有今日呢。”
芷蘭看向司徒隱臉色微微一紅,羞赧地說:“我這夫君最愛擺弄醫書草藥,別的一概不會了。”
司徒隱拍了拍芷蘭的手說:“蘭兒,我有事要和雲門主商議,你帶着門主夫人在園子裡轉一轉吧。等一下一起用午飯。”
芷蘭甜甜一笑:“是,夫君大人。”說完看向月西道:“門主夫人,且隨我來吧。”
月西看了雲黯一眼,見他沒有意見,便走到芷蘭身邊說:“就叫我的名字月西,不要叫夫人了,這莊子裡,有了崔夫人,現在又有了個少夫人,再加上一個門主夫人豈不是要把人累死?就叫名字吧。”
芷蘭噗呲一笑:“月西姐姐果然生性直爽,說話真有趣。”
兩人一面說話一面在拜藥山莊的園子裡四處遊玩,中秋已過,秋天漸來,天氣涼爽。園子裡種着各色花木,最神奇的是這些花木皆可以入藥,而且都是天下間少有的藥材,所以說這拜藥山莊裡遍地都是黃金一點也不誇張。
走了一會,月西拉着芷蘭在一處假山旁的石凳上坐了下來。問道:“你們剛從京城回來,只是不知京城裡可好?皇上他……他現在可好?”
芷蘭手裡拿着一個枯枝,一面隨意地敲打着地面,一面說道:“京城?還不是老樣子。要說有什麼大事,倒真是有一件大事。幾個月前,皇后得了怪病突然暴斃,皇上因此輟朝幾日呢。至於其他的,其他的也沒什麼大事了。”
“果真沒有其他的事了?”皇后的死,月西是知道的。只是不知雲黎近來過得好不好,國事有沒有那麼的繁瑣,坐在那樣的一個冷冰冰的龍椅上,有沒有感覺孤單,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到底還在籌劃着想要找雲黯的麻煩。
月西正想着自己的心事的時候,芷蘭忽然想起什麼似地,說道:“哦,宮裡倒是還有一件事呢,清妃娘娘小產了,之後身子一直不好,還讓我夫君進宮裡診治過呢。宮裡的人都說,皇上鍾情於皇后,可是皇后死了,皇上心痛難當便不再臨幸其他妃子了,清妃抑鬱成疾纔沒能保住孩子的。”
月西微微一笑:“這樣啊,這樣也好呢。皇后在地下聽到這樣的傳言,也該高興了吧。”林柔生前是如此的愛慕雲黎,命運弄人,一個人在得到一個東西的同時,必定要犧牲掉另一樣東西。林柔在捍衛皇后的寶
座的同時,卻犧牲掉了性命,這樣到底值不值得呢?
芷蘭把玩着手裡的枯枝,想了一會,說道:“當今的皇上,是個好好皇帝,很好的皇帝。”
月西看向容貌清麗的芷蘭道:“好皇帝?你爲何如此確定他是個好皇帝?”
芷蘭回答說:“皇上他不沉迷女色,若不是大臣們阻止差點就廢黜了三年一次的選秀制度。而且皇上他勤於政事,連我爹爹都說,這樣勤勞的皇帝着實少見,皇上他還有着滿腹的才華,總之他是個好皇帝,能有這樣的一個好皇帝,是百姓們的福氣呢。”
“是啊,他是個好皇帝,也是個好人。他這一生最幸運的事情,就是當了皇帝,可是他這一生,最不幸的事情,就是當了皇帝……”月西緩緩地說着。
這時芷蘭忽然湊到月西身旁,小聲說:“再好的皇帝也是有着他自己的遺憾的,我在京城裡聽說了,當今皇族人丁單薄,怕就怕這皇位啊,後繼無人呢。”
“你這丫頭,這樣的話也是能說的?皇上年輕體壯,子嗣自然不是問題了。”月西在芷蘭的腦袋上敲了一下,佯怒道。
“好姐姐,我也是聽別人說的,可不是我說的啊。”芷蘭委屈地說。
月西笑着說:“好了,不說這些了。我看前面有幾樹黃花開得好生漂亮,我們去瞧瞧吧。”
“好啊,這裡有好些好看的花花草草呢,我之前都沒見過呢……”芷蘭隨着月西在園子裡賞花弄草,玩得好不開心。
中午的時候,飯就擺在上午會面的那個涼亭裡。幾樣簡單的菜餚,卻做得獨具匠心。
雲黯拉着月西在身邊坐下,替她擦了擦頭上的汗珠:“這麼大的人了,還玩的像個小孩子一樣。”
月西自己拿衣袖擦了擦頭上的汗,笑着說:“人生苦短,覺得開心的時候就要開心地笑纔對啊。”
月西的聲音還沒落下,芷蘭的聲音就響了起來,她舉着酒杯湊到司徒隱的跟前說:“夫君,這酒可是你釀的?好甜美啊。我還要喝。”
司徒隱給她斟了一杯酒,說道:“這酒的後勁比較大,還是少喝幾杯吧。”
雲黯和月西相視一笑,司徒隱終於也找到了自己的幸福了。
“司徒莊主和莊主夫人性格怪癖,說是讓我們幾個小輩自己吃飯,他們就不來見面了。覺得開心,就放開懷抱好好地玩吧。”雲黯憐惜地看着月西。
月西拿起面前的酒杯,一飲而盡,入口醇香,清冽的甜味充滿整個口腔,回味無窮。果然是好酒,舉起空的酒杯對雲黯說:“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我還要喝。”
“好,好,人生得意須盡歡。”雲黯笑着給她斟滿了酒。
月西正準備再飲下去,可是胃裡一陣翻騰,不知是這一桌的藥膳味道不對,還是這酒出了問題,總之胃裡一陣翻騰,抑制不住的想要嘔吐。
雲黯見狀忙拍了拍月西的後背,幫她順了順氣。月西捂住嘴,過了好久纔好些。
芷蘭好奇地看着月西道:“姐姐,你這是怎麼了?要不要到我的房間裡休息一會兒?”
月西乾嘔了一會兒後,感覺身體有些難受,於是看了一眼雲黯,對芷蘭說:“也好,我去休息一下吧,你們繼續吃飯,不要擔心我,我睡一覺就好了。”
雲黯準備起身陪着她一起,月西按住他的肩膀:“小事而已,你不要動,你和司徒隱繼續吃飯,我沒事。”
芷蘭笑着說:“看你二人情意綿綿的真是讓人羨慕,門主大人,這裡可是拜藥山莊呢,遍地都是上好的藥材啊,你儘管放心吧。我自會好好地安
頓好姐姐的。”
月西在芷蘭的房間裡睡了一覺,一覺無夢,醒來的時候神清氣爽,感覺很舒服。只是天都黑了,爲何不點燈呢。月西從牀上坐了起來。猛然之間被一個懷抱擁住,緊緊地擁抱住,她甚至能感受到抱着他的人的身子在微微顫抖,可是這初秋的天氣並不算冷啊。
雲黯緊緊地擁抱着月西,忽然想起什麼,又突然鬆開懷抱,小心翼翼地看着她,輕聲問:“你中午沒有吃飯就睡下了,現在肚子餓不餓?我讓人送吃的來。”
月西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肚子,是有點餓了,於是點了點頭。
雲黯招了招手,進來了個婢女,吩咐道:“快去準備些食物來,哦,還有,告訴你們少主,就說我的夫人醒了,讓他過來診一診脈。”
婢女回答了聲“是”便退了出去。
月西想說自己可以下牀走動一下,爲什麼一覺醒來後感覺自己像個重症病人一樣呢。
可是還沒有開口,雲黯擡手止住了她的話:“不要說話,我現在心情特別的激動,特別的開心,就讓我好好地開心一下吧……”
沉默,沉靜,寂靜,一分一秒的時間在流淌。淡淡的,卻又是異常激烈的喜悅在空氣中流淌着。
司徒隱提着藥箱走進房間的時候,雲黯和月西兩人就是這樣靜靜的四目相對。
非常熟練了診了脈,診了左手,又診了右手,終於司徒隱開口說了診脈的結果:“一個月左右的身孕,需要好生調養,不可有任何的差池。”
“你說什麼?一個月的身孕?”月西緊緊地攥住司徒隱的手:“你說得是真的?真的有孕了?”
司徒隱面色僵硬的抽出自己的手,緩緩地說:“真的,你有了身孕,恭喜,恭喜……”
月西高興地從牀上起身,摟住雲黯的脖子:“夫君,我們有自己的孩子了,你再也不是一個人了……”
雲黯溫和地笑着,他小心地將月西護在懷裡,輕聲說:“是啊,我們有孩子了……”
司徒隱苦澀一笑,收拾好自己的藥箱,走出了房間。恰巧芷蘭正聞訊趕來,遇上提着藥箱往外走的司徒隱,驚訝地說:“夫君,你怎麼了?爲何臉色如此蒼白?”
“無事,無事……大概是剛纔不小心……不小心着了涼吧。”司徒隱結巴地回答着,腳上卻逃似得想要快些離開這個院子。
芷蘭攀着司徒隱的胳膊道:“夫君啊,你看月西姐姐把我的院子給佔了,蘭兒今天晚上沒地方住了呢,不如……不如今晚我,就……就宿在夫君你的院子裡?”
司徒隱面色蒼白,隨便回答說:“隨便你,隨便你宿在哪裡都行……”
芷蘭聞言粲然一笑,攀着司徒隱的胳膊的手更緊了:“夫君,你終於肯於蘭兒同房了麼?你也是喜歡蘭兒的對不對?”
司徒隱就這樣帶着芷蘭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刀疤武士墨在司徒隱的院子邊上的那棵大樹上,透過幽暗的燈籠的光線,看到面無表情的司徒隱,又看到面含春色的芷蘭,不由輕輕一笑。上天真是有趣,少主他愛的女子,偏偏就是得不到,而娶進來的這位美麗的公主,卻又是如此性情的女子。
墨笑了一下後,準備從樹上下來,回房休息。可是轉而一想,心生一計。飛身從大樹上下來,推開司徒隱院子角落的那間房門,進去在放着色色藥瓶的架子上翻騰了一會,終於找到了一個褐色瓷瓶,上面赫然寫着“催情散”三個字。
有了這個東西,說不定這拜藥山莊很快就會有小小主人了吧?墨掂了掂手裡的褐色瓷瓶,自言自語地說:“就這麼定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