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急急尋着那紅黑霞氣去勢望去,這巨震卻原來是那霞氣撞上了紫霧禁制所引發,天空中電芒閃閃嘶啦啦轟鳴不斷,整個雲霧山都開始劇烈的晃動,到處是亂飛的巨石,不論是千年的鬆還是萬年的槐均被連根拔起,走獸四奔、飛禽亂撞,山泉亂涌匯成洪濤,裹着砂石大發淫威,天空中那紅黑霞氣層層侵蝕紫霧禁制,一瞬間已蝕去三分之一,但霞氣也縮小到原來的一半大小稍落下風。
“準備好,都跟在霞氣後面,能不能離開這裡就看這霞氣能不能破開這紫霧禁制了!”去難扯過三尺的外衣圍在身上高聲叫道。
衆人精神一震,攜着大腦短路的白冰張行縱身飛起直追那霞氣。堪堪追到霞氣後面時,紅黑霞氣已將紫霧蝕去了四分之三,但那霞氣卻變得飄忽起來體積也越縮越小,顯然有些力不從心,想那紅黑霞氣不過是鬼王至陰之血中和焱獸體內孤陽後麟兒體內所產生的一口濁氣,實在難和這創世之初便存在的紫霧禁制相抗衡,能相持到如今已是不凡了。
“師叔護佑小輩安全,其餘衆人與我布‘混天神火大陣’助這霞氣破出紫霧禁制!”萬劫眼中紅芒一顯,當先鼓起真氣口中咒語唸唸有詞,衆人各站方位紛紛效法,一時間真氣鼓盪,焰光四起,九條火龍騰空而起,金、白、黑、紫、赤、橙、黃、綠、青各具顏色,圍繞衆人盤舞不休。
再看那紅黑霞氣已將紫霧禁制蝕的僅剩薄薄一層卻再也難進寸許,霞氣晃動由紅黑漸漸轉淡,周邊的紫霧隱隱開始圍攏,萬劫一聲大喝“破!”九條火龍轄着三味真火化作一聲龍吟朝紅黑霞氣撞去,嘶――啵!的一聲怪響九條火龍頂着紅黑霞氣撕破了紫霧禁制,衆人百多年來首次透過紫霧見到青天精神爲之一震,全然感覺不到剛剛施完巨陣的乏力,三尺當先拽着鈴兒穿出紫霧,有計去難等人攜着白冰、張行、麟兒魚貫而出。
三尺一回頭卻見師傅萬劫還在紫霧之中沒有絲毫動作,不由急得大叫:“師傅,快快出來。”卻見萬劫微微一笑轉身竟向回飛去,三尺一急就欲返回霧中卻被去難一把拽住,三尺急着叫道:“師叔,師傅他……”
去難緩緩搖了搖頭制止三尺再說下去,一旁的鈴兒卻想起了什麼大叫道:“師傅,師孃讓我給你的信。”說着從懷裡掏出若水交給她的信封,萬劫猛地一頓,緩緩轉過頭來,去難接過信封施個手法將信穿過癒合大半的紫霧拋向萬劫,萬劫顫抖着手接過信封,抽出裡面的信紙緩緩展開,親切熟悉的娟秀字體躍然而出,卻只有大大的萬劫二字,萬劫抖動着肩膀輕輕摩挲着信紙,兩行熱淚奔涌而出,簡簡單單的兩個字卻匯聚着濃濃的情意,深情的傾訴,切切的關懷,情到濃時一切都在不言中……
紫霧緩緩地合在了一處,衆人只見到黑幕一閃,哈哈大笑聲中萬劫就消失在這人間界……。
苦澀!無可奈何!
衆人一路無語,落在山腳下,雖然破出禁制恢復自由卻都如鯁在喉,壓抑的說不出話來,鈴兒在那輕輕抽涕,三尺沒精打睬的掰着草稈,有計等人一臉苦相,白冰抱着熟睡過去的麟兒發呆。
去難最爲老成,不自然的摸了摸被燒光了鬍鬚的下巴,很不自然的又摸了摸一根毛也沒留下的光頭,鬱悶中率先打破沉悶:“我們今後如何去向?”
衆人你望我我望你卻一時說不出個所以,以前總想着要出來,出來後要怎麼怎麼樣的,這真的出來了卻一時都不知道要幹什麼了。
沉默了一會三尺先道:“我要回家看一看,我家就在山腳下,算起來我上山也不過三十幾年功夫,家裡應該還有些人……。”三尺說到最後聲音不由得小了,緩緩低下頭,就算家裡有人又能怎樣,怎麼面見他們?說我還活着,而且沒有變老?只怕馬上會被人當作妖怪!衆人一陣默然,無家可歸看起來比有家難回要好些。
“怎麼也得回去看看,大家在這兒等我一下!” 三尺一個縱身朝山村奔去,望着他離去的身影白冰心中一動‘三十餘年?他該不會是那個村長的兒子吧?’張行在身後偷偷地捅了捅她打斷了她的思路,回頭看時張行正在那擠眉弄眼,大概意思是問接下來怎麼辦?跟這些老道在一起不會有什麼好下場,得趕緊甩掉他們云云。很難想象他臉上就那麼幾個器官竟能表達出這麼複雜的內容,白冰眯了他一眼轉頭沒有理他,又開始在那看着麟兒自顧自地發呆。
“我們兄弟想回京城看看,說起來也有二百多年沒吃過京城都一處店裡的馬蓮肉了,現在想起來渾身癢的不得了,嘿嘿”道一在胞弟道二的縱容下不好意思的說道,這兩人上山之前是清朝宣統年間太白山中的巨盜,手下有那麼千十號插香飲血的兄弟,專幹沒本錢的買賣,基本上天下的壞事都幹便了,後來一九一二年溥儀退位清朝滅亡時兩兄弟一合計就想出山趁機佔個天下,誰知道剛出山就被不知道那裡路過的軍閥給收拾個乾乾淨淨,兩兄弟一路亡命誤闖到雲霧山中,剛上山時還想來個佔山爲王,繼續開山賣道的買賣,後來在道士們的拳腳下蔫成了現在這副模樣。這兩人一臉的絡腮鬍子,滿臉的筋頭橫肉,配着油光閃閃大包羅小包的禿瓢腦袋不用化裝直接就可以被拉去演鍾馗了,此時卻一臉的靦腆,看着就叫人後腦勺發麻,去難顯然看穿他們吃馬蓮肉是假手癢想繼續爲惡爲真,微微點了點頭未置可否,看向一邊的有計,有計撓撓腦袋:“我倒不知要去那裡,就是在山上憋的夠嗆,以前光聽三尺說外面的世界還有什麼英帝國、美帝國和小日本國還有什麼八國聯軍一起欺負我華夏大國,好不容易出來了就想大千世界的到處轉轉,也見識一下黑人白人這些蠻夷好叫他們知道我們大漢國的氣度……”
“有計師兄,咱們搭一個夥吧,我也想四處轉轉。”子陽在一旁搭話道,要說這子陽很是了不得,按輩分算起來僅在萬劫之下排在第三,入雲霧山三百餘年,誰也不知道他的過去,只知他進山之前似乎就會些道法,如今更是道法強橫,真要是起了性子就是和萬劫放對誰勝誰負都猶未可知,實力僅次於去難和萬劫,不過這麼強橫的人物卻長得帶了三分女相,身材修長臉部輪廓俊美中稍帶陰柔,正是當下女生喜歡的花樣美男模樣,行爲舉止給人的感覺也多少帶了點女性色彩,每每總是圍着有計打麻纏,所以在甲子觀時就讓大家懷疑他的性取向有問題,但知道他道法厲害誰都不願意得罪他,也就都樂得看着有計遭罪‘反正纏有計總比纏我好’大家都是這麼想地。有計一陣惡寒,憑以往的經驗知道跑是跑不了,打更是打不過,連忙向旁邊長着蒜頭鼻的矮胖道士求救:“大錢也一道去吧,彼此好有個照應。”
大錢看了看有計身後子陽陰沉的雙眼,緩緩搖了搖頭道:“我得回成都老家去看看,我上山才六十餘年估計我孫子命大的話還在,嗯!想當年我在家時這敗家子就吃喝嫖賭無所不爲,管也管不了,我得回去看看這崽子有沒有把我的家產都敗光。”大錢摸摸蒜頭鼻擋住半邊臉矮胖的身子猥瑣地湊到有計跟前悄悄說道:“有計師兄呵,你看你這樣多遭罪,實在不行的話你就從了子陽吧……”有計環眼一翻一腳將其踢飛。
“大家既然都有去處那現在就商量一下麟兒和鈴兒的事。”去難環視衆人道。衆人一怔,對啊,還有這兩個小傢伙呢!一幫大老爺們誰也沒帶過孩子一時都犯起難來。
白冰猶豫了一下,看了看懷中的麟兒小牙一咬道:“不如這兩個孩子就交給我帶着吧!”衆人都吃一驚,張行在身後不停地拿手指頭戳她。
“這兩個孩子我都很喜歡,麟兒是吃着我的血熬過來的就不說了,鈴兒我剛見到的時候就覺得可愛,再說我和若水已經姐妹相稱了,我也算得上是他們的小姨……”
去難和其他人對視一眼,臉上的皺紋也深刻了許多:“姑娘,老道我觀你面相應該還未許配人家,這兩個孩子帶在身邊恐怕多有不便吧?”
張行在一旁連忙應合:“是啊,肯定不便,大大的不便!我跟你一回去讓單位裡的那幫老孃們一看,還以爲咱倆出去一趟孩子都有倆了呢!沒法交代啊!影響我地清白啊……哎!別打腦袋!”
不理一旁滿腦袋包兼流鼻血的張行,白冰晃了晃麟兒說道:“沒關係,我領養的誰敢說什麼?這兩個孩子我養定了!”
“哦!如此就最好不過了,老道也就放心了,呵呵!”
“是啊,是啊”“我們就都放心了,呵呵”衆人都輕鬆下來,去難一張樸實的老臉也越發笑得慈祥,白冰後背一寒有種鑽進別人圈套的感覺。
這時遠遠的三尺撥開樹叢走了過來,衆人大感意外:“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沒見到家人?”有計平日裡跟三尺關係最好見他一臉沮喪忙問道。
三尺拍了拍臉稍微振作了一下:“沒什麼,我的事情完了,你們下一步去哪裡?”
衆人見他不想提及回家的事也就都不再打聽。
衆人又商議了一會基本上定下行止,去難老道近千年沒有回到過人世實在是沒什麼地方可去,就和白冰一道帶着麟兒、鈴兒去白冰所在的城市瀋陽,平時負責教授麟兒、鈴兒一些道法。道一道二想去北京過嘴癮的要求被去難駁回,除了瀋陽那都不許去,兩兄弟不願意跟在去難身邊就開始打張行的注意,在張行蔫頭搭拉腦袋滿臉淚水的強烈要求下決定暫住在張行那裡。有計、子陽雲遊天下往神仙眷侶上發展。大錢則回成都老家收拾不孝子孫,反正陰天打孩子閒着也是閒着。剩下的三尺那都不想去,就想一個人靜一靜所以就留在雲霧山,本來有計想將他拉上一起雲遊天下的,但三尺在子陽的注視下很不夠朋友的假裝心情沮喪,沮喪了也就什麼都聽不見了。
最後衆人約定一十八年以後去瀋陽找去難匯合。於是衆人分道揚鑣,各奔東西正所謂--
百年修道友,同困雲霧山。
一朝霧散時,緣法各不同。
天涯各有路,四散東與西。
一十八年後,重聚瀋陽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