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頭頂上方的墨傾已經瞧見了她。
墨傾轉頭對一旁的鎮南王和于謙說了幾句什麼,鎮南王點了點頭,便見墨傾縱身一躍,從機關木鳥上飛躍而下,眨眼間便出現在言紫兮面前,而鎮南王和于謙則頭也不回率領大靖空軍繼續前往大靖皇宮繳旨。
“成了?”對墨傾,言紫兮自然是毫無顧忌,開門見山直奔主題。
墨傾點點頭:“陛下這出計中計實在是精妙,我們順着卓淵這條線連根拔起,幾乎把畢永安排在青州接應的人一網打盡,那些不義之財,也悉數都收繳了。”
言紫兮心情複雜地嗯了一聲,這件事情南宮凜之前已經大概告訴了她,她也知道,這是南宮凜和她大哥拓拔宏早就定好的計中計,可是,想起她那位剛進門的小嫂子今日之後就要面對的尷尬處境,想起那個天真單純的小女孩今日之後,就要面對自己父親淪爲階下囚的際遇,言紫兮心中還是覺得有些不忍。
拓跋宏這一門親事,其實說白了就是南宮凜和拓跋宏的一出引蛇出洞的計中計而已。
卓淵是畢永的人,從一開始就是。
所謂的與拓拔家結親,甚至替南宮凜做事,其實都是幌子,只不過是想騙得南宮凜和拓拔宏的信任,從而掩蓋他在暗中替畢永轉移和隱藏不義之財的種種罪行而已。
卓淵自以爲自己的一切都做得天衣無縫,誰知機關算盡,反誤了卿卿性命。
其實也不怪他太蠢,而是他的對手,實在不是他的智商可以應對的。
大靖新皇南宮凜、拓拔家大公子拓拔宏,這兩人都是百鍊成精的人物,怎麼可能被他糊弄?
他自以爲有了拓拔家的姻親這層關係,便可以有一頂名正言順的保護傘,就算是將來有朝一日自己暴露了,看在女兒的面上,說不定也能有一條退路,誰曾想,打從一開始,就已經落入了南宮凜和拓拔宏將計就計的陷阱。
原來卓淵之前得知國師府上的大公子拓拔宏來到青州城之後,便在畢永的授意下,想方設法,甚至出賣自己的女兒,努力想攀上拓拔府這顆大樹。
而拓拔宏自然不是省油的燈,開玩笑,拓拔宏此人,深得其老子拓拔烈真傳,那是個狡猾多端的主兒,心智城府從來不在旁人之下,只不過,因爲自家妹子的關係和自己敏感的未來國舅爺的身份,所以這些年低調了一些,很少在朝中走動而已。
卓淵不知道他的底細,以爲他就只是個普通的風流侯爺,所以,故意設計讓自己的女兒與他邂逅,甚至還弄出了一出讓人啼笑皆非的豔遇來,拓拔宏自然是很快就已經警惕上了,所謂無事獻殷勤必然有問題,他在着人私下調查了卓淵的背景之後,隱隱察覺到,卓淵此人背後怕是牽涉到一位極其位高權重的貴人,所以,他索性第一時間秘報了南宮凜。
南宮凜亦是派人私下着手查探了一番之後,竟是意外得知,這卓淵的夫人,竟是尚書右僕射畢永府上一個姨娘的表妹。
這本不是什麼稀奇的事兒,可問題就出在這個姨娘身上,這位姨娘本該是深居簡出,可是,她的大哥,竟是在青州城做着大生意,而且,據說,她那位大哥經常來往於望京城和青州城之間,每次離京,都是拉着滿滿幾大車的貨物。
可是,拓拔宏派人去查探那位姨娘的大哥在青州生意時,卻又發現,這位做的生意,卻基本都是不怎麼賺錢的營生,那些滿滿當當的隔三差五從京城拉來的貨物,卻也從未見過在青州城中的店鋪銷售過。
這便引起了南宮凜和拓拔宏的注意,彼時,南宮凜本來早已開始懷疑上了畢永,這麼着一順藤摸瓜,很快就有了頭緒,想必畢永是早就料到會有東窗事發的一天,所以,那位姨娘的大哥,名義上是做買賣來往於青州城和望京城之間,實際上是在偷偷替他轉移那些他斂的不義之財,而因爲大靖朝的疆土實在太大,他斂的錢財又實在太多,需要一箇中轉的地方和有人幫他分散轉移,那個人,便是卓淵。
想明白了這其中癥結的南宮凜與拓跋宏便乾脆將計就計,一面應允了與卓家的親事,一面假裝對卓淵信任有加,對他委以重任,甚至將王家暗衛的秘密故意透露給他,一方面,安撫住卓淵,讓他以爲自己取得了拓拔家和新皇陛下的信任,更加肆無忌憚地替畢永轉移家產,而另一方面,卻又故意利用王家暗衛之事來震懾他,經由他的口,將這件事透露給畢永,導致畢永心虛地打算挑撥南宮凜和鎮南王之間的關係,好讓鎮南王來做餌,替他轉移南宮凜的注意力。
誰知,這正好落入了南宮凜早已布好的局,一步一步,一環一環,南宮凜就彷彿是狩獵者一般,一點一點地放出誘餌,誘使畢永不斷出招,自己露出馬腳,直到他命令曹風燒了戶部度支司,最終導致假曹風暴露,畢永終於感覺到大勢已去,雖然表面不動聲色,暗中卻早已計劃好出逃的大計。
他算好今日是拓拔家的大喜事,以爲京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拓拔家,南宮凜和言紫兮也勢必會親自到場,打算神不知,鬼不覺地攜家帶口偷偷先逃出望京城,原本他的計劃倒是不錯,先落腳在青州城,然後在卓淵的安排下,悄悄逃到大燕和大靖邊境去,或者,若是真的情況不好,乾脆就去投奔大燕。
因爲之前假曹侍郎,便是那個所謂大燕國國師的淳淳煽誘和種種許諾,讓畢永心中也是一顆紅心,兩手準備。
誰曾想,如意算盤,纔剛開始撥,就已經不響了。
他的馬車還沒出望京城,就被言紫兮和陸煜親自帶兵攔下,攔下之後,言紫兮去了拓拔府,而陸煜則親自押送他進了宮。
連同在青州城準備接應他的卓淵和他的一些早就布好的手下,也一同被鎮南王和墨傾、于謙所率的大靖空軍殺了個措手不及,人贓俱獲,一網打盡。
自此,大靖朝的最大的蛀蟲,尚書右僕射畢永極其大燕國國師假扮的戶部曹侍郎,悉數被擒,大靖朝再次迎來了朝堂的又一次大換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