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知安本來就性子靦腆,有些拘謹。
面對這過於熱鬧的場景,她只是默默躲到一旁。待何建業把她介紹給衆人的時候,她也一直低着頭,並無半點歡喜熱絡之情。所以,大家都打趣何建業,說他喜歡上一個“冷美人”。
何建業對此毫不在意,杜知安卻是一臉冷漠。
她默默坐在一旁,看着他們大肆歡笑打鬧,心中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快點離開。
好不容易熬到了六點鐘,她便打電話給了二哥哥,讓他派車來接自己回去。
何建業見她提前離開,還通知了家裡,不禁一臉難色。
“你這可是讓我做了壞人。”
杜知安不理會他的話,只端了一杯水,找了個清淨的角落坐下來。
何建業一路跟了過來,倚着門框看她,輕輕一笑:“你這是在生氣嗎?”
杜知安搖頭:“我爲什麼要生氣?”
何建業瞥了一眼外面,道:“因爲今天來得美女太多了。”
杜知安抿一口水,差點被嗆到了似的,咳嗽幾聲:“當然不是。”
她放下水杯,抱着自己的雙臂:“我只是不習慣這樣的熱鬧,我還是喜歡……”
話到一半,她又止住了。
“你還是喜歡什麼?”何建業故意靠近她幾步,他稍微喝了點酒,惹得杜知安不悅皺眉:“我還是喜歡和小薇在一起,安安靜靜地呆一會兒,就算不說話也不會覺得無聊。”
何建業聞言低了低頭:“看來你和我在一起,很無聊啊。”
杜知安一臉認真,不緊不慢的回答道:“是的。”
何建業擡頭看她的臉,頓覺好笑:“你這個人也太誠實了吧。”
“我一直都是這樣。”杜知安又轉過臉,避開他的視線。
何建業卻是伸出手去,一把扳過她的下巴,道:“這是個好習慣,你要一直保持着。”
杜知安直直對上他的眼睛,見他眼中閃過一抹精光,不由微微一怔。
她這麼近距離地看他,他的眼睛明亮,彷彿能看透人心。
杜知安忙又低下了頭,道:“你離我遠一點。”
ωωω☢тtkan☢℃o 何建業的眼角眉梢微微挑起,帶着倜儻笑意:“能有多遠?都是要做夫妻的人了。”
杜知安因這這句話,更是羞紅了臉。
“無聊!”她低聲罵了他一句。
好在,何建業很快就被朋友叫了出去。
杜知安方纔得到片刻安寧。
夫妻……這兩個字,她光是想想就起雞婆疙瘩了。
她轉身看去,何建業正在和他那羣不知什麼來頭的朋友們,談笑風生,彷彿有什麼天大的好事似的。
杜知安收回目光,暗自搖頭。
他的性子還真是歡騰……不似……
突然間,她竟然想起了顧家安,那個溫潤明亮,讓她揪心惦記的人
不知他現在怎麼樣了?是不是已經南京落地生根,有了安穩的好日子。
若是能再見到他的話,就好了……
這念頭,她從未對旁人提起過,只在自己心裡一遍遍默唸。
…
夜幕降
臨,一輛黑色的轎車停在了一處洋房公寓的門口。
車門打開,韓東戈穿着軍靴的雙腳,重重地落在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他稍微檢查了一下週圍的嚴防,跟着對車內的盛薔薇伸出了手。
盛薔薇扶着他的手,走下車來,擡頭看着洋房的門額。
“海棠公寓”她又來到這個地方了。
韓東戈對她說起過,這裡是她出事的地方,準確來說,也是她失去記憶的地方。
這棟房子,現在已經是她的了。
盛薔薇略顯緊張,挽住韓東戈的胳膊,道:“我是不是不該把地方選在這裡?”
今晚是她和路易斯劉,又或是,她的父親盛立寧見面的時間。
韓東戈稍微壓低軍帽,安撫她道:“這裡是最好的地點。”
兩人在前,身後是副官陳武。
這地方實在有點邪門。每次過來,不管是白天還是晚上,都會讓人覺得有點陰森森的感覺。
門窗都關好了,可還是覺得裡面涼涼的,彷彿有什麼地方透着風。
一樓的客廳,很寬敞,只是有些空蕩蕩的。
不過,現在也不是挑剔的時候。只有有張桌子,有張椅子,可以坐下來說說話就行了。
韓東戈和盛薔薇一起坐下,等着那位重要的人。
爲了掩人耳目,路易斯和白夢露是一起離開家門的,他們現在餐廳吃了一頓價格不菲的晚餐,然後去了電影院。
在電影開始的幾分鐘之後,兩個人起身離開,從後門離開了。
爲了安全起見,這也是沒辦法的辦法。
八點一刻,白夢露和路易斯一起到了地方。
四人對立兩邊,望着對方,卻是一臉沉重。
韓東戈對着二人做了一個“請坐”的手勢,然後扶着盛薔薇的後背,讓她坐到自己的身邊。
“今晚的機會難得,不是嗎?”他說完,吩咐身後的副官陳武,交代下去,準備一點茶水和點心。
這注定是漫長的一夜。
盛薔薇看着面前這個男人,心裡一陣陣地發顫。
她率先打開隨身的皮包,拿出父親的照片,一張一張地擺在桌上。
路易斯目光灼灼地看着那些照片,又定定地看着她。
“這是我……”
他遲疑開口,語氣有些小心翼翼。
盛薔薇微微垂眸:“這可能是你,也可能不是。”
白夢露在旁,輕輕開口:“這一定是他。”
韓東戈用手指輕輕敲打桌面,發出細微的聲響。
“現在我們把所有的線索都說出來,集中在一起。”
白夢露率先開口:“知道海棠公寓這個地方,是因爲有人給過我一封信。不瞞您說,在得知少夫人的真實身份後,我曾經想要私下裡見她,可我一直沒有合適的機會。”
白夢露道出了那天的事情,那個素未謀面的男子是如何把這封信和鑰匙交給她的,而她又是如何去到學校見盛薔薇,將其轉交給她。
韓東戈聽到這裡,眸光深邃,深不見底。
原來如此,這就是盛薔薇會偷偷從學校跑走的原因。
她得到了線索,然後離開,準備一個人料理此事,無需他的幫助。
盛薔薇對她說的話,毫無印象。
她下意識地握緊韓東戈的手,指尖冰涼涼的。
“繼續說下去。”韓東戈淡淡發話。
“我當時的決定,的確是莽撞了些。可一想到會有蛛絲馬跡的線索,我就覺得要試一試。”
白夢露臉上的表情路略顯激動:“我不知道這地方有什麼,我原本想要進來看一看的。可我沒有進來,我進不來,這裡的大門緊鎖,沒有人來應門。”
“我當時就在想,也許是我沒有鑰匙,所以我進不來。”
韓東戈的上身微微前傾,看着她道:“你的確很大膽,可你卻讓我的妻子隻身赴險。”
白夢露搖搖頭,一臉愧疚之情:“我當時不知情,也不知道。”
“你不是不知道,你是太想找到盛立寧了。”韓東戈用手指重重地敲打桌面,發出悶響:“繼續說。”
白夢露深吸一口氣:“我把鑰匙交給少夫人之後,便再也沒有什麼消息了。之後又發生了很多不重要的事,跟着我又遇到了他……”
線索到了這裡,韓東戈的目光也隨之轉移。
他看着路易斯,又或是盛立寧的臉,沉聲道:“你繼續說。”
路易斯眉頭緊蹙:“我對這公寓一無所知,我對上海一無所知,我對我的……不,少夫人也一無所知。”
“那就從你開始記起事情的時候,說起。”
щшш● тт kǎn● ℃O
“那是一條船,我在船上,醒來的時候,發現身邊有個人。瀋海,我第一個認識的人,就是他……”
說起那段記憶,聽起來像是個離奇的故事。
不過在場的人都在認真聽着,比起大家經歷的一切,再奇怪的事,也能消化得了。
“通過瀋海,我才知道我是誰,我是什麼身份?當然,我也質疑過,可我的確看得懂英文書,也會說洋文。瀋海甚至還給我看過一張照片,上面是一對夫妻和一個小男孩兒,那照片很舊,看着很模糊。我以爲他們說的都是真的。”
“和我說說那個組織。”
韓東戈顯然對這個素來聽說的組織很好奇。
“海木青盟,一個地下組織。我和瀋海都是爲組織辦事的人。”
“再多說點。”韓東戈想要提醒他說重點。
路易斯攤開雙手,做了一個無奈的手勢。“我不知道了,組織的信息不多,每個人只和自己的上線聯繫,絕對不許問起別人。我們也從不討論組織的事,那是大忌。”
“你不和他們聯繫,那他們怎麼和你聯繫?”
“瀋海會代替我和他們聯繫,他們吩咐我怎麼做,我就怎麼做,一切乾淨利落。”
“那你的作用是什麼?”
“贏!我很擅長記牌,我逢賭必贏,我爲組織提供黃金,這就是我的用處。”
韓東戈眉頭皺留起來:“如果你是盛立寧的話,現在你的手裡會有萬兩黃金。難道還不夠嗎?”
“不,我沒有,我只爲組織贏錢,贏下的籌碼,全都換成金子,然後存入銀行,我的一個私人戶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