璋瑢笑道:“你以爲本宮會把你推到刀尖上,讓你去做什麼人證對質嗎?本宮既然叫你來,就不會難爲你。”
周太醫跪下來,連連磕頭,“微臣謝娘娘恩典,謝娘娘恩典。”
璋瑢見他這樣,冷冷道:“本宮向來是個守信的人,方纔的諾言一定會兌現,但今日的事,若有第三個人知道,那麼江南的風光你和你的家人這輩子都別想再看到了。”
周太醫連連磕頭,“娘娘放心,娘娘放心,娘娘對臣有再造之恩,微臣今日什麼都有沒說。”
璋瑢很瞧不起他的樣子,冷冷道:“本宮明日就不想再在宮裡看到你。明日一早你就稱病告假,然後就上奏皇上告老還鄉,一切都辦妥後,在六安胡同的紅霞客棧等着,自然有人來爲你安排。”周太醫叩首謝恩,唯唯諾諾地退了出去。
璋瑢一人坐着,想着剛纔周太醫的話,眼光露出一絲寒意,紫蓮過來勸她進屋子裡去,免的遭了風,方纔罷了。
幾日後,延慶宮裡徐婉儀來探望蘭妃。“姐姐,今日可好些了?”
蘭妃倚在牀上,微微笑道:“明日就出月子了,這些日子因爲不太走動,才覺得身上無力,難爲你日日都來瞧。”
“都是那個恬婉儀。”徐婉儀依舊不肯釋懷,忿忿道,“她怎麼這麼狠心,倘若姐姐你有個好歹怎麼辦?”
蘭妃無奈道:“妹妹怎麼又說那樣的話,當日之事,也非她一人之過。你答應我,不要再說這樣的話了。你我是什麼樣的背景,她又是什麼樣的背景?就算那日她推了我下去,又會怎麼樣呢?”
“以爲自己是太后的侄女就這麼欺負人嗎?”徐婉儀萬般委屈。
蘭妃笑道:“好了,妹妹。聽說昨晚你侍寢了?姐姐恭喜你。”
徐婉儀臉上飄起一絲紅暈,隨即又無奈道:“其實,其實昨晚皇上和我什麼都沒有發生。”
“什麼?”蘭妃驚道:“傻丫頭?你怎麼,怎麼這麼傻?怎麼可以和皇上什麼都沒發生呢?”
徐婉儀委屈道:“皇上不願意,我……我又有什麼辦法?”
“那皇上又召你做什麼?你是在彩陽宮侍寢的嗎?”蘭妃問道。
徐婉儀無奈道:“不是,是被召到涵心殿去的。”
“呵……”蘭妃嘆道,“皇帝到底是什麼意思?如果傳出去,你又如何見人。”
徐婉儀無奈道:“皇上最近不知怎麼了,白天總在裕乾宮待着,到了晚上,就把未侍寢的新晉宮嬪一個一個都召寢過來。”
“呵呵……皇上還真是……”蘭妃心裡覺得好笑,又道:“除了你外,還有哪些人?”
徐婉儀細細想了想,緩緩道來:“齡婉儀、慧婉儀、周延容、王麗容、秦淑容、蘇安容、蓉美媛、舒嫺媛、琪才人、劉淑人等等吧!”
蘭妃不屑道:“呵呵!蜀中無大將,她們之中並沒幾個出色的?”
徐婉儀道:“還是姐姐聰明,果真是如此呢!聽奴才們說,雖然皇上每晚都召寢,但是好像也就只有慧婉儀、琪才人和蓉美媛和……和皇上那個……了。”
蘭妃聽了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傻妹妹,你怎麼這麼傻呢?她們行,你怎麼不行?嬤嬤們沒有來教你?”
徐婉儀羞澀道:“有,嬤嬤們教了,還……還拿了些圖片給我看,羞死我了。只是妹妹這般容貌,怎麼會入的了聖眼呢?”
蘭妃無奈道:“妹妹你放心,等姐姐身體好透了,一定讓那個敬妃看看什麼叫寵冠後宮,到時候一定讓妹妹你揚眉吐氣,不白白浪費妹妹這副好嗓子。”
徐婉儀笑道:“其實這些事情,妹妹也不強求,只希望姐姐你身體能好,將來再爲皇家添丁。”
蘭妃笑道:“太醫說我身體極好,這次雖然身體大傷,但絕不影響我再受孕的。”
徐婉儀笑道:“恭喜姐姐了。”
兩人正開心,嫣梅端了藥進來,徐婉儀見了笑道:“姐姐吃藥是正經,妹妹先走了。”蘭妃也不留,讓宮女送了出去。
嫣梅喂藥給蘭妃,輕聲道:“紅袖來傳她主子的話,說周太醫告老還鄉了,皇后娘娘會再派太醫來,一切請娘娘安心養病就好。”
蘭妃聽了,淡淡道:“知道了,明日早些叫我起牀,我要去兩宮請安。”嫣梅聽了點頭稱是。
九月十五,蘭妃在延慶宮休養了一個月,這日穿了桃紅色的長袍,粉紅色娟紗罩衣,梳了梅花髻,略施粉黛一掃病容。到了壽寧宮,衆人也是眼前一亮,互相問候幾句,說她不該這麼早就下了牀,一番俗禮後都各自坐了下來。
太后見蘭妃沒有了病態,想她果然是個結實的身體。笑道:“想哀家年輕的時候,身子骨比蘭妃還好,如今不行了,一着風就要躺個好幾天。”衆人都笑說:“老佛爺謙虛,如今正是健壯。”
太后又道:“蘭妃啊!如今你好了,哀家也該賞你些東西爲你除去晦氣。先前你還在月子裡,賞你東西怕衝撞了,現在都過去了,你說你要什麼?哀家要是辦不了,就問皇后討去。”衆人聽了都笑起來。
蘭妃羞怯地說:“臣妾什麼都不缺,多謝老佛爺。”
太后道:“果然是個可心人兒,想當初德妃生了四丫頭後,追着問哀家要賞呢。”衆人聽了都笑了起來。
德妃見太后高興,便假裝生氣道:“臣妾不依,老佛爺總拿臣妾玩笑,今日老佛爺賞蘭妹妹什麼東西,臣妾一樣的也要一份。”衆人聽了都笑。
太后笑道:“還說我冤枉她,這不是自己露出來了。”
皇后笑道:“德妹妹最是討巧,看見什麼好的都要往自己兜裡揣,昨日在臣妾那裡見了個玉簪子,硬是說自己帶着好看,生生地給拿了去。”衆人聽了更是歡笑不已。
德妃笑道:“皇后娘娘真是,昨日還說是賞給臣妾的,今日又說是臣妾搶得,看來臣妾真真是沒了臉面子了。”衆人歡笑不已。
瑾貴妃對此嗤之以鼻,冷冷道:“如今宮裡的規矩是越發不對了。”衆人聽了便安靜下來,太后頓時也面露不悅之色。
皇后道:“瑾妹妹這是怎麼了?奴才們給你氣受了?”
瑾貴妃冷笑道:“如今那些奴才連皇后娘娘都不放在眼裡了,何況會理我這貴妃呢?”
皇貴妃笑道:“妹妹這是什麼話?”
瑾貴妃冷笑道:“容姐姐,你這就不知道了,如今有奴才日日往馨祥宮裡送東西,不是不把皇后放在眼裡,還是什麼?”衆人聽了便知道她說的是什麼,紛紛默不作聲。
如妃卻開口道:“瑾姐姐多慮了,這件事情臣妾早就替皇后娘娘查過了。”
瑾貴妃憤怒地盯着如妃,心裡暗恨:“自古血濃於水,如今我這嫡親的姐姐倒不如一個外人。”
如妃微笑道:“前些日子宮裡傳的沸沸揚揚,臣妾擔心皇后娘娘太過操勞,就傳了些奴才來問話。那些太監宮女回話說,送去馨祥宮的東西俱是給東西兩殿充容的。錢虢容和李澤容天生麗質,皇上喜歡也是常理。更何況,恬婉儀禁足,她們兩個並不受牽連啊。”
如妃說的頭頭是道,衆人雖然知道這些話毫無可信的地方,但誰也不會捅破這層紙,瑾貴妃忿忿道,“如今兩位充容不在,如妹妹這麼說似乎很難叫人信服。”
太后閒閒地挽了挽髮髻,緩緩道:“哀家都信服的事情,貴妃娘娘是不是還要查一查?”瑾貴妃的話被噎在喉裡,臉色紫漲。
蘭妃見大家這般,微笑道:“恬婉儀因受臣妾的牽連,如今被禁足,臣妾實在過意不去。”
太后轉了臉色笑道:“難得你這般善良。”
皇后見皇貴妃和如妃爲自己擋了瑾貴妃,自己便也不再計較,合着太后的話笑道:“蘭妹妹向來和善,宮裡人人都稱好,這樣的性情實在是難得的。如今保重身體纔是,周太醫告老還鄉,新來的太醫開的方子,妹妹可還吃的慣?”
蘭妃受寵若驚,微笑道:“吃的慣,臣妾謝娘娘關心。”
皇后笑道:“你要好些養着,等身體好透了,也好爲姐姐我分擔些後宮的事宜。”
聽皇后這麼說,蘭妃心裡暗自高興,嘴上謙虛道:“臣妾無能,怕是幫不了娘娘的。”
皇后笑道:“不礙的,慢慢來。”
衆人聽了也紛紛誇讚蘭妃賢良,璋瑢坐在一邊靜靜地看着,臉上笑容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