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翰林深呼吸幾下,用力拍打着自己的臉,又狠狠地直接用拳頭對着牆壁錘了幾拳,痛楚終於讓他擺脫了剛纔的那種虛弱狀態。
必須要振作起來,抓緊時間把最關鍵的證據弄到手,到時候不管劉永貴和黃永軍這兩個傢伙自首不自首,他都會把這些東西交到陳福州的手裡。說實話,現在顧翰林真是沒法信任任何人,就算有證據在他手裡,效果其實也是有限,唯有在陳福州的手裡,才能發揮出最大的效果。
不過這倒是讓顧翰林想起來了,必須要給陳雅打一個電話了,免得朝天椒一不小心着了黃永軍的道兒了。
顧翰林離開警察局,找了一個街頭的投幣電話,給陳雅打了一個電話。
陳雅聽到顧翰林的聲音很驚喜,不過顧翰林可顧不上照顧陳雅的情緒了,簡明扼要地把剛纔的情況說了一遍,然後說了自己的擔心,提醒陳雅一定要小心,切記不要單獨跟黃永軍或者劉永貴接觸,最好也不要出門,就呆在家裡。
陳雅到底是官宦人家的女兒,見多識廣,她的冷靜和睿智都不是普通人家女兒能比的,短暫的震驚以後,陳雅馬上就冷靜下來,一定要和顧翰林見一面才行,因爲線路不一定安全了。
顧翰林聽的一怔,他還真沒想到這一點。
“翰林,還記得你的女神第一次請你吃飯的地方嗎?”陳雅說道。
“女神?”顧翰林有些迷糊,我的女神你知道是誰?
“還裝傻,你個沒良心的傢伙,你還管我叫朝天椒呢,哼,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回頭我再找你算賬”陳雅沒好氣地說道:“過半個小時,我們就在那裡見面。”
說完陳雅就掛斷了電話。
顧翰林還是愣了一下才想起來,他的確是把劉月叫女神,把陳雅叫做朝天椒,但那是隻有他自己才知道的啊,陳雅是怎麼知道的?我手機裡也沒在她們倆的名字後面標註這些啊?
而且陳雅竟然還知道劉月在哪裡請他吃的飯……我勒個去,陳雅難道是請了私家偵探嗎?可是私家偵探也不知道這些啊。
顧翰林搖了搖頭,算了,不管了,既然陳雅知道自己被叫做“朝天椒”,那麼就說明她也應該知道“女神”這個稱呼是指劉月的,這就是說只有他和陳雅兩人知道這個稱呼。
如果說通話線路都不安全的話,那麼這種稱呼和地點,就是隻有他們兩個人才知道的,絕對可以算的上是最安全的密語了。
於是顧翰林悄然離開,跑到幾條街外攔了一輛出租車,直奔開發區而去。
陳雅猜得不錯,劉永貴真的在監聽陳雅的手機——敢算計顧翰林這條大魚,他早就開始做準備工作了,只是還沒完全準備好。劉永貴以爲顧翰林一出來就會去找陳雅,他自然安排了應對的手段,但是劉永貴怎麼都沒料到,顧翰林一出來就直接去找黃永軍了,結果頓時就被顧翰林給打了個措手不及。
劉永貴很惱火,但也無可奈何,只能吸取教訓,警告自己千萬不要自我膨脹。但是已經發生的事情,劉永貴也只能硬着頭皮來應付。也就是到了這個時候,劉永貴才愕然發現,他本以爲天衣無縫的龐大計劃,其實到處是漏洞。
要知道,這還只是算計顧翰林一個人呢。
劉永貴都不敢想象,如果自己算計的是陳福州呢?大概一早就被發現了吧,然後自己一羣人都被撕成碎片了……這尼瑪根本就不是一個數量級上的對手好嗎?連一個還沒畢業的大學生都搞不定,還敢算計一個地級市的市長?臥槽,這尼瑪是作死啊。
劉永貴這才慌了,他想到了黃永軍冷漠的眼神,彷彿是在看一個死人。
是啊,他可不是一個活死人嗎?能從重重包圍中脫穎而出的官員,有一個是省油的燈嗎?他才當兩年的刑警隊長,就敢跟這種龐然大物玩心眼?的確是作死。
劉永貴一邊安排了心腹親信去跟蹤顧翰林,一邊親自把顧翰林的手機從寄存處拿出來,開機翻找通訊錄,結果發現聯繫人只有寥寥的幾個,而且人名後面沒有任何的標註。
劉永貴是偵察兵出身,又幹了那麼多年的刑警,心理素質不是一般的好,短暫的驚慌失措以後,很快就讓自己冷靜下來,開始分析眼前的局勢。
現在的情況就是,必須要儘快找到顧翰林的把柄,讓他不敢張口——當然,要是能找到陳福州的夠分量的把柄,那就更好了。
既然陳雅說了是顧翰林的“女神”,那按照常理來推斷,“女神”起碼得是個女的吧,還得是漂亮的、氣質好的。而顧翰林手機通信錄上的聯繫人就只有陳雅、劉月、於婷婷、楊穎、王燕、謝文秀、張萌萌這七個人。
首先陳雅就可以排除掉了,她自己也說了,自己是朝天椒——當然這也可能是障眼法,也許陳雅口中的“女神”就是她自己,但這個就不是劉永貴能判斷的了。
剩下的六個,於婷婷是劉永貴認識的,江城當紅的女主持人,這個女人可以算女神,漂亮,有氣質,但她是羅虎雄那老東西的禁臠啊,想改換門庭恐怕是沒可能了,顧翰林可給不了於婷婷想要的東西,畢竟有權力的是陳福州,不是他顧翰林。當然,也不能否認她想跟顧翰林來一腿,如果從這個角度來說的話,陳雅打聽這個消息,也在情理之中。
楊穎和王燕兩女,劉永貴沒有接觸過,但是有一定的瞭解,年輕,漂亮,未婚,家庭背景單純,都是合適的女友和結婚對象。但是從氣質上說,劉永貴覺得她們和“女神”這個稱號,還是有一段差距的,應該算小家碧玉吧。
至於謝文秀和張萌萌,這兩個劉永貴就沒什麼印象了,立馬叫人去查。
最後一個劉月,劉永貴也沒接觸過,但是做準備工作的時候,對她有一定的瞭解,劉永貴知道她很漂亮,氣質看起來也不錯,稱爲“女神”也是可以的。最重要的是,劉月和顧翰林一個工地,有過接觸,警惕一個長相氣質都不輸於自己的女子,完全可以理解,並且陳雅和劉月還因爲顧翰林爆發過沖突。
劉永貴略作研究,就把調查的重點放在劉月的身上。
很快,手下的報告就佐證了劉永貴的判斷,顧翰林打了車直奔開發區去了……劉月就租住在開發區的一棟商住樓裡。
劉永貴緊張地思考了一下,現在他的人手已經非常緊張了,剛派了一組人去天都,調查李明亮和顧翰林的事情,還要維持專案組的人手,真的是捉襟見肘了啊。但是,既然有了這麼一個重要的線索,怎麼也要調查一下劉月才行啊……萬一顧翰林拿到了什麼重要的東西,也許會放在劉月那裡也說不定,早做準備總比事到臨頭懊悔遲強。
於是劉永貴立刻下令,派一個人盯着劉月,另外去天都的人手也立馬上路,連夜就出發,在李明亮那貨早上上學以前,把他控制住,搞清楚他的女朋友梅馨,到底是不是跟顧翰林有一腿。
劉永貴給天都組的命令是不惜代價,也就是說,什麼手段都可以使出來,只要能從李明亮的嘴裡掏出有價值的情報。
爲了活命,爲了一線希望,劉永貴也是豁出去了。
而且不止是劉永貴,追隨他的那些志同道合的背叛者們,也全都豁出去了。
而這個時候,劉月的樓下,顧翰林也見到了陳雅的甲殼蟲轎車。
“你還好嗎?”顧翰林拉開車門上了車,見陳雅好好的,頓時鬆了一口氣。
“你這個壞蛋,害人家擔心。”陳雅鋪了上來,用盡全身力氣摟住了顧翰林。
顧翰林沒有說話,也緊緊地摟着陳雅,車廂裡,兩個年輕人安靜地相擁,一句話都不說。
他們倆在享受這難得安寧的一刻,但是跟蹤顧翰林的人可就苦了,他又不敢暴露自己,只能躲在幾十米外,小心翼翼地窺視着,結果車廂裡黑咕隆咚,什麼都看不見……這個鬱悶啊。
“如果有人跟蹤你的話,恐怕會牽連到劉月。”陳雅有些擔心地說道。
“根本就沒她什麼事兒,只要我們不聯繫她,她就會好好的,不會有什麼影響的。”顧翰林平靜地說道:“而且她還可以幫我們牽制一部分劉永貴的精力,我不知道他的手下有多少人,但應該不會很多的。”
陳雅大膽地在顧翰林的額頭上,輕輕地親了一下,開心地說道:“我喜歡這個樣子的你,這個樣子纔是做大事的人該有的狀態。”
顧翰林愕然:“我還以爲你會爲我的無情感到心寒呢,然後怒斥我沒人性。”
陳雅沒好氣地說道:“別用普通女孩子的標準來衡量我,你要是優柔寡斷、兒女情長,我才真的會鄙視你呢。”
“碰到個有野心的妹子,也不知道我是福是禍了。”顧翰林聳了聳肩說道。
“沒良心的傢伙,我的野心又不是自己毀滅你,而是幫助你站到更高的位置,我這樣的賢內助,八百年你都未必碰得到一個,便宜你了。”陳雅不高興地說道。
“親愛的我錯了,你好好輔佐我吧,將來的天下有你的一半。”顧翰林連忙說道。
“真的?你答應我的哦,一人一半。”陳雅立刻不生氣了,笑吟吟的樣子,剛纔的怒氣分明就是假裝的。
“我去,金庸老爺子說的果然沒錯,越是漂亮的女子,越是會騙人。”顧翰林咕噥了一句,說道:“不過說了一半就是一半,我說話,向來是算數的。”
陳雅頓時莞爾一笑:“知道我最喜歡你的哪一種品質嗎?就是說話算話。”
顧翰林苦笑着說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最痛恨的應該也是這一點吧?”
陳雅頓時放聲大笑,開心的樣子,彷彿是草原上的孤狼找到了同伴。
“那麼,就開始我們的第一次合作吧。”陳雅朝顧翰林伸出手。
“跟時間賽跑,我們一定要搶在他們的前面。”顧翰林也伸出手和陳雅握在一起,兩個聰明人終於找到了兩個人都舒服的位置,搭檔。
當然,這只是暫時的。以後如果相處滿意,自然更進一步,也是水到渠成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