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不舒服了?”王威俯身問道。
鳳眸緩緩睜開,段棠看着對方,淡淡道,“頭有點痛,剛吃了兩顆藥。”
“要喊屈飛卓過來給你看看不?”屈飛卓是段棠的主治醫生,王威自然也是熟的。
“他來了也就這樣。”他擺擺手道,有時候,他甚至在想,他的頭痛,是不是一生都治不好了呢?“你怎麼知道我在歡堂這兒?”
“問了大齊他們幾個,說你在這兒。”大齊也是他們這圈兒裡的狐朋狗黨,平日裡經常一起玩兒。王威說到這兒,突然想起了他來這兒的目的,“洪磊出事兒了。”
“他能出什麼大事兒?”段棠不甚在意地道。
“聽說他找了楚歡的麻煩,結果被蕭墨夜揍得進了醫院,骨頭斷了好幾根,還一度休克過去。”王威說着他聽到的消息。
段棠猛地眯起了眸子,“洪磊他/媽/的活膩了,打楚歡的主意?楚歡現在怎麼樣了?”
“沒事兒,至少沒進醫院。”其實王威倒是希望楚歡進了醫院,吃點苦頭。畢竟若非是她,恐怕段棠也不至於是現在這副要死不活的摸樣。
段棠鬆了一口氣,站起身,煩躁地耙了耙頭髮,“蕭墨夜今天回來了?”
“可不是,提早一天回來,倒也巧了,偏偏楚歡還就今天出事兒,還被蕭墨夜救了。”王威嘖嘖稱奇。
漂亮的鳳眸黯了黯,這究竟是巧合呢,還是說是命中……註定的?
離開座位,段棠大步流星地朝着出口走去。
“哎,等等!”王威趕緊追了上去,“段棠,你去哪兒?”
“去醫院。”
“醫院,你剛纔不還說不用屈飛卓看頭痛麼,這會兒改主意了?”
“不。”他回頭,脣角微抿,有着一種冷酷而殘忍的味兒,“去看看洪磊,怎麼說平時大家也有幾分交情,這時候不去總不太好。”
王威忍不住地打了個哆嗦,在心中開始同情起了洪磊。
看來洪磊那笨蛋的好日子,是真的到頭了!
楚歡不是第一次在蕭墨夜的別墅裡過夜,在當初被蕭墨夜囚禁的那段日子裡,她就是呆在這別墅裡的。這一回,她仍是睡在以前的那間房裡,房間的衣櫥裡,也還留着他以前給她買的那些。
牀,柔軟而舒適,比起楚歡小公寓裡的那張木板牀要好得多。可是或許是今天發生的事兒實在是太多了,衝擊太大了,以至於她躺在牀上,久久都沒有睡意。
當面對着洪磊,面對着輕易把她拖上車的混混,楚歡第一次發現,自己似乎真的太弱了。那一刻她的命運彷彿是操縱在別人的手中,她自己根本就無法做主。
從牀上坐起,藉着窗口灑進來的月光,楚歡看了看掛在牆上的壁鐘,時間顯示已經是凌晨2點15分了。
肚子稍稍有些餓,可是這時候她也不想去打擾別墅裡其他人的睡眠。想了想,楚歡起身,穿着拖鞋往着樓下走去。
來過這裡N次,對別墅的每處地方她自然也挺熟的,知道廚房在哪兒,冰箱在哪兒。
才走出房間,耳朵便聽到了悠揚的樂聲。是誰在聽音樂嗎?這樂聲,鋼琴彈奏的音樂,而吊子則是……她喜歡的《水妖》!
楚歡對鋼琴沒啥大研究,所知道的一些鋼琴曲也就《獻給愛麗絲》、《藍色多瑙河》、《命運交響曲》之類的,而水妖則是她挺喜歡的一首曲子。
循着樂聲,她往前走着,一直走到了樓梯處。她的房間是在二樓,而現在這鋼琴聲明顯是從一樓傳上來的。
對了,一樓!
她驀地記起在一樓的客廳中,放着一架鋼琴,是誰在彈琴嗎?還是說……
雙腳,踏在了樓梯上,她一個腳步接着一個腳步地往下走着。客廳處,周圍是長長的落地窗戶,無垠的月光投在客廳中,交錯着各種影子。
黑色的鋼琴前,端坐着一抹身影,修長的手指,流暢地在琴鍵上跳躍着,起舞着。一個個音符,從他的指尖流瀉而出,匯聚成了美妙的樂聲。
墨夜會彈琴?!
楚歡詫異着,因爲在此之前,她從來沒看到他有彈過琴,也沒在那些網絡八卦中有看到誰提過他會彈琴。
而且從他彈琴的指法看來,絕對已經是很熟練的那種老手了。
他所彈的曲子,是她所喜歡的《水妖》,這是巧合嗎?亦或者是有其他什麼原因?
彈着鋼琴的他,眼眸半斂,優雅的神情中,帶着幾縷淡漠,幾縷沉醉,矛盾卻又讓人着迷。
像是注意到了她的注視,他下巴微揚,視線朝着她看而來過來。
她一驚,正想解釋自己這會兒出現在這兒的原因,卻見他僅僅只是微微一笑,而且手上也並沒有停止彈奏。
一遍《水妖》已經彈完,可是他卻並沒有停下,而是繼續彈着第二遍,彷彿不知疲憊一般。
楚歡步下樓梯,走到了蕭墨夜的身邊,靜靜地聆聽着他的彈奏。
整首鋼琴曲充滿着一種詭異的奇幻氣息,這首曲子,彈奏起來所需要的技巧性很強,可是蕭墨夜的彈奏,卻是那麼地遊刃有餘,他指尖所呈現的音色,透明卻又繁複,讓人彷彿真的看到了水精靈哀怨的愛情……
當第二遍彈奏完的時候,他又開始彈奏起了第三遍。
“你不累嗎?”她忍不住問道,有些不明白他爲什麼同一首曲子重複地彈。
琴聲悠然而止,他坐在琴椅上,半仰着頭,定定地看着她,“你聽夠了嗎?”磁性的聲音,像是一張網,輕柔而細薄。
“聽夠了。”她點點頭,“我才知道,原來你會彈琴。”
“嗯,會了好幾年了。”他起身,牽起了她的手,“怎麼這麼晚了,還不睡覺?”
“睡不着,剛好肚子又餓了,就想下來找點吃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