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血戾

見溟兒忽然有此舉動,竟不顧自身安危撲上前去救下了瀾瑾,祁詡天微微闔起了眼,臉上不曾顯露絲毫情緒,微沉的眼眸卻驟然一片陰冷。溟兒並非心軟多事之人,若不是瀾瑾有何特殊之處,他斷不會有此舉,再看眼前,他望着瀾瑾的模樣,分明與平時裡全不相同,旁人或許不覺,他卻已瞧出,此時的溟兒定然心緒紛亂,已全失了平日的冷靜。

一邊的江湖羣雄見水月公子程子堯救下了瀾瑾,卻是都鬆了一口氣,目光轉向了那投以暗器之人,打算將他拿下。

那暗襲之人顯然並未放棄,隨着手中利器投出,身影高高躍起,竟仍是往瀾瑾撲去,長劍舞動,已是一番拼着命的架勢,絲毫不掩自身要害,只求將瀾瑾與護他之人斃於劍下!

祁溟月此時全然忘了所處之地,自然也對身後襲來的劍招毫無反應,專注的眼眸只是瞧着身前之人,那熟悉的輪廓,那眉眼,分明便是他記憶中的那人,同樣的俊秀英挺,同樣的溫文沉穩,卻比那人多了幾分玩世不恭,若斂下眼中那幾分嬉笑之色,瀾瑾……竟是與J生的一般模樣!

此時他才恍然憶起,曾在客棧外見過一灰衣男子凝視無爻,離去之時在追趕一人,當時匆匆一瞥,便覺被追趕之人像極了J,本以爲是自己看錯,卻不料真有此人,更未料到的是,此人便是瀾瑾。

雖知他並非是J,見了有人要傷他,卻仍是本能一般的撲上了前去,此時握着手中利器,祁溟月望着身前之人,對着他眼眸中的笑意,恍惚間竟如同面對着J一般,曾經一同出生入死的夥伴,即使再世爲人,他又豈能忘記分毫。

一時間,兩人對望,祁溟月眼中神思起伏,目光灼灼,瀾瑾卻含笑相對,見了這忽然現身的年輕公子如此瞧着他,眼中露出了玩味之色。

雖覺兩人神情有些古怪,衆人卻已無暇去關心,見那偷襲之人又要拼死相擊,都紛紛踏步上前阻攔,那灰衣人功力不凡,羣雄又各自爲政,攔住了一擊之後,竟是讓他縱身躍出了包圍之勢。

本以爲他會就此逸去,衆人已松下心神,卻不料那灰衣人本是存了必死之意,竟又轉身往場內二人擊去,長劍寒芒連閃,正對着瀾瑾與他身前之人,若以如此霸道之力,水月公子不躲開便是必死,他身前的瀾瑾自然也會被長劍貫穿,一劍之力可殺二人,其勢之猛,迅如雷電。

大廳之內,瀾瑾被襲在先,水月公子施援在後,而後又再度遭襲,連番而來,羣雄人數雖多,面對連連的意外,卻也不免混亂,那灰衣人便正是乘着混亂之機,幾個起躍騰挪,避開了衆人的夾擊之勢,眼看已近至場中兩人的身側。

正在危急之時,一抹暗紫色的身影頓時在衆人眼前幾個閃現,一道細如長鞭的金芒已往那灰衣人身上捲去。

不等灰衣人的長劍接近那片瑩白,金芒已至,他似乎是想要躲閃相避,那道金芒卻如影隨行,不聞異聲,卻偏是詭秘的令人心驚,只見那灰衣人方被觸及,砰然而起的血霧與片片碎屑般的猩紅肉塊便如爆裂般的炸了開來,由空中落下之物已難辨面目,徒留血肉模糊勉強可辨的一具人形。

腥鏽之氣,在大廳之內緩緩彌散開來,有人望着地上的血肉碎塊,已忍不住欲嘔,卻只敢站在原地,煞白了臉,眼神定定望着場中仍自舉劍而立的暗紫色身影,心中之餘恐懼。

衆人只見暗皇手中握着一柄不過一指寬的金色細窄長劍,上有無數異獸般的暗紋纏繞其上,微微突起的紋樣,糾纏於劍身,遠遠望去便如一條金色藤狀之物,點點猩紅,正順着它滑落,在地上匯聚成了一灘淺淺的血泊,臉上所覆的半張金面,與他手中之物輝印着金色的光芒,猩紅血色點綴其間,竟成了一種說不出的奇詭豔麗之色,那抹暗紫色的身影只是這般站着,那身邪魅之氣與濃濃殺意,令衆人驚懼,卻也不由自主被他如此氣勢所震懾。

不少人雖聞其名,卻未見其身,直到今日此時,纔算知曉了暗皇之威,除了他行事的手段和隱藏江湖中的勢力,他的功夫也是深不可測,試問世上又有幾人,能在瞬息之間,將活生生的一人剮成了那般……

再望了一眼地上那已不可稱爲“人”的物體,即便是見慣了各種場面的老江湖,也不禁喉間滾動了兩下,悄悄抹去了額上的冷汗。

早在那灰衣人身形躍起之時,祁溟月便已回過神來,此時他望着那已辨不清人形的灰衣人,微微蹙起了眉,“詡,往後別用此法取人性命可好?”本可輕易辦到之事,卻費了如此多的氣力,不值得。父皇若是殺人,定會用最爲簡單之法,方纔的劍招如此凌厲可怖,顯然父皇已是暴怒,若非是盛怒之下,絕不會如此,只是不知,是因方纔他一時出神罔顧了自己的安危,還是因……

半斂下眼眸,他拋開手中的尖銳之物,注視着手中的仍在淌血的傷口,轉身面對着祁詡天。只見父皇面色陰沉,氣息間猶帶怒意,雖是收起了手中利劍,卻仍散發出沉沉的暴戾冰寒之氣。嘆了口氣,他已知方纔對瀾瑾的失態,定是已被父皇瞧在了眼裡。

祁詡天沉着臉,見祁溟月嘆氣的模樣,心中也是一片複雜之感,早先溟兒不顧自身安危,救下瀾瑾,他便已知此人對溟兒來說,定是有特別之處,而後兩人對視,溟兒竟如此專注於瀾瑾,甚至忘了對敵,便已令他勃然生怒,既是在意溟兒的態度,也是因他將自身至於險境,而這些,全因另一男子,如此,叫他如何再掩心中之意。

耐不住心中涌上的殺意,本是對瀾瑾而生,卻礙着溟兒的態度,不得不生生壓下,那灰衣人卻不知死活的往溟兒所在之處襲去,滔天的殺意頓時有了宣泄之處,將欲傷溟兒之人剮於劍下,雖已不必擔心溟兒的安危,但溟兒掌中爲他人而受的傷,仍是令他十分不快。

此刻大廳之內衆人聚集,卻是靜默無聲,方纔暗皇殺那暗襲之人的方式已令人膽寒,而後水月公子程子堯卻口中喚着“旭”說出了那句話,看他此語分明是對暗皇而言,雖驚訝於他口中的稱呼,但更叫衆人擔心的卻是他的態度。

能知暗皇之名已是令人詫異,他不止口中喚了出來,還敢如此隨意的要求暗皇勿再如此,早在知曉水月公子追隨暗皇之時,衆人已很是驚訝,此時覺出他的話中並未有絲毫敬畏,便更是心驚不已。

再瞧那暗皇,並未答話,面色卻似不悅,顯然已生不快,羣雄想到水月公子是初入江湖,定是不知暗皇的厲害,纔會如此隨意相待,不由都爲他擔心起來。

雲景昊身爲莊主,自然不希望此處再發生其他事端,站在正中,側首望了望兩邊站立的暗皇與水月公子,口中說道:“尊主之能令人驚佩,那人雖死的悽慘,卻也是他咎由自取,程少俠若是嫌太過血腥,雲某這便命人將此處打理了。”說着,已打算喚人前來處理滿地的血污狼藉。

“子堯不覺悽慘,只是此法太耗費內力,既然可輕易取他性命,又何必浪費氣力,”口中如此說着,祁溟月面對祁詡天繼續說道:“只是……不想見你生氣的模樣,下回,切勿如此了。”旁人如何被殺,本就與他無干,他只是擔心父皇罷了。

周遭衆人聽得他的話,方知他的本意,竟是對那殘酷的手法毫不介意,心念之間只是爲着暗皇,在衆人眼中如鏡花水月一般清雅淡然的水月公子,竟會說出此言,已是讓人意外,還有他如此輕忽隨意的態度,即便是話中之意是爲着暗皇,卻不知那詭秘難測之人又會否領情,要知當年,凌希閣少閣主也曾頗爲受寵,可一朝不慎,不知何處得罪了暗皇,往昔種種寵愛全然不見,得到的結果卻是武功被廢,被扔回了凌希閣,不知這回的水月公子又是如何?

祁詡天聽得祁溟月此言,眼中神色稍緩,知溟兒不願見他不快,可瞧着他猶在淌血的手掌,又讓他如何安心得下,望着那一頭的溟兒,他抿緊的薄脣微啓,注視着他的雙眸,語聲低沉,“過來。”

在衆人眼中,此時淡淡兩字,雖不見如何明顯的怒意,但誰都知曉,暗皇素來難測,水月公子先前之言說不準便已惹他生怒,此時暗皇喚他過去,結果會如何,還是難料得很。

在看那水月公子程子堯卻仍是先前的模樣,似乎絲毫未覺暗皇的危險,竟已舉步往他身邊而去,纔到暗皇身前不遠處,暗紫色衣袖驟然揚起,已往他身上而去。

在一旁的衆人心裡頓時咯噔一下,以爲暗皇要對水月公子如何,卻不料,那詭秘冷情之人卻是將那抹瑩白擁入了懷中,無比關切的模樣,牽起了他受傷的手,語中帶着幾分薄怒,動作卻是輕柔無比,“不想見我生氣,便不要讓自己受傷,明知我會心疼,卻仍是這般不小心,爲着不相干的人流血,我豈能不怒……”心疼的看着溟兒染血的手掌,祁詡天嘆息一聲,幾乎是帶着柔情似的低語,落在了所有人的耳中,“無論何事,我都可答允,獨獨是干係你安危之事,不會再縱你如此的輕忽,下回若再如此,我自會將影響你心神之人除了,免得你再犯錯。”

隨着又逐漸轉冷的語聲,金色的面具之下,凌厲的眼神已往瀾瑾所在之處掃去,見此,祁溟月如何還會不知,父皇口中的犯錯,自是指他忘卻了身處之處,不顧自身安危救了他人卻讓自己受了傷,另一層含義,卻是指他在他的面前,如此專注於他人。

對他話中似要對瀾瑾不利之意,祁溟月只是挑了挑眉,輕瞥了一眼不遠處正望着他的瀾瑾,對祁詡天說道:“子堯向你保證,不會再有下回,他人如何,再不與我相干,如此可好?”

對兩人的對話,瀾瑾自始至終不曾插言,即使聽出話中有與自己相關之意,也只是依舊含笑,望着在衆人眼前毫不避諱,舉止親暱的兩人,透出了幾分玩味之色。但周遭的那些江湖人物,卻無此定力,兩人話語雖輕,又如何能逃過江湖高手的耳力,兩人所言已全落入耳中,每聽得一句,便是一陣詫異難信。

先前見暗皇未曾動怒,而是將程子堯攬入懷中,便已是覺得意外了,而後竟又聽見他那堪稱柔情的語聲,動作又那般輕柔,便更是如同見了何種異象一般,幾乎不敢相信自己所聞所見,一個個臉上都現出了呆愣與不敢置信的神情,平日裡自詡沉穩或是冷靜之人,此時也失了常態,再無法保持平靜之色。

暗皇爲人如何,只要是略知江湖過往,便知他的可怖之處,此人手段狠辣,行事詭秘難測,又風流薄情,可說是冷情寡性之人,不曾見他對任何一人有些許特別,即便是當年最得寵的寵侍,也是小心翼翼的隨侍一旁,不敢稍有怠慢輕忽。何曾見過有人敢如水月公子一般如此對他說話,如此說話之後又得他那般的迴應,不是責罰生怒,而是輕言軟語,簡直視若珍寶一般。

到了此時,再也無人敢質疑水月公子在暗皇身側的特殊地位,也再也無人敢暗自揣測,水月公子能得暗皇多久的歡心,而是各個暗自提醒,切莫去招惹那看似水月鏡花之人,能站在暗皇身側,又對那殘酷血腥景象毫無反應,想必他也非表面那般溫潤之人,何況還有暗皇先前所言,若是惹到了他,只怕結果比起惹怒暗皇,不會好上多少,興許還會慘上幾分。

因着兩人旁若無人的姿態,廳內一時無人說話,心念流轉之間,已將水月公子在江湖中的地位又提升了不少,他本身的不凡還有他與暗皇的關係,令人不得不對他另眼相看。

雖知他與父皇的一番對話,已引得他人側目,但祁溟月素來對此毫無顧忌,自然也不會去在意周遭的目光,祁詡天又本是不羈之人,本就有意昭告世人,溟兒已屬於他,對那些注目的眼神便更是如同未覺,只是細細去瞧溟兒手上的傷痕,本以爲只是被利器劃傷,不會太過嚴重,卻見那傷口之中,赫然泛出了幾抹暗灰之色,竟是含有劇毒之狀。

“回去療傷。”因方纔所見,語聲泛出冷意,祁詡天攬着祁溟月,便要往原路返回。

見父皇瞧過傷口之後便如此,祁溟月立時便知其中有異,也不再多言,掃了一眼神色各異的江湖羣俠,探究的眼神又在瀾瑾身上流轉了一會兒,才側首轉身,隨着祁詡天往廳內通往後院的廊道內行去。

方行了幾步,身後卻忽然傳來了一人的語聲。

“在下瀾瑾,不知這位白衣公子如何稱呼?”

自見了水月公子便未曾開口的瀾瑾,此時忽然如此相問,自是對那程子堯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衆人見此,又是一陣猜度,只聽遠遠的,傳來了清越淡然的語聲,正是水月公子程子堯的話音。

“程子堯。”

只是短短三字,似乎有些無禮之嫌,卻不會令人不悅,瀾瑾注視着遠去的身影,眼中的嬉笑之色漸漸收斂,口中已緩緩說道:“程子堯,我瀾瑾已決定……奉你爲主。”

聽得瀾瑾之言,廳內頓時一片譁然,而那那遠去的白色身影,卻只是腳下一頓,並未回以隻言片語,已隨着那暗紫色的衣袂,去得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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