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二暗河妖魅
一連數日,不見那道士和精細鬼有什麼動靜。那天的光柱也只出現那麼一次,河臍又恢復了往日的平靜,就像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公主用水晶球做法,發現山寨村周圍,已尋到不道士和精細鬼的一點氣息。“看來這次那精細鬼傷得不輕,道士不敢輕舉妄動。一定是躲起來療傷去了。看來他們恢復法力還要一段時間。”公主做出了自己的判斷。
在地宮呆的時間越久,大牛那思家的感覺就越濃烈,如果說這份心情像酒,那麼濃烈的芬芳現在已瀰漫地宮了。肚兜娃娃幾次來找大牛,繞着暗河地球巡遊,大牛卻早已沒有了獵奇攬勝的興致。
那血色珍珠緊緊吸在手腕上,不管手臂怎麼抖動、顛簸,竟然半點沒有移位。這讓大牛和公主都安心了不少。“看來這血色珍珠和恩公確是有緣,自己也曾佩戴,卻從沒有這等異象出現。”公主心中默想,“有了這珍貴護體,那精細鬼諒來不敢再輕易侵犯恩公了。”
當大牛再次提出歸家看望雙親時,公主欣然答應了大牛的要求。叫來了肚兜娃娃引路,把大牛送入凡間。
經過河臍那裡,肚兜娃娃和護河守將交涉時,大牛仔細地觀察了一下,這河臍到底是什麼模樣。只見那河臍遠遠望去,就像一個圓圓的洞口,和家裡窖藏紅薯的地窖口沒什麼差別。唯一有異樣的是,那洞口竟然趴着一隻碩大的老鱉,足有磨盤那麼大。硬邦邦的蓋子剛好堵住河臍。“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大牛心裡感嘆着,“這小小的河臍,就是妖界和人界的分界點了,就像人界與鬼界的奈何橋一般吧!”
那老鱉緩緩地移開,洞口完整地呈現出來,只見上面的河水一片光亮。陽光,這是凡間的陽光啊!好久不見陽光的大牛,此時心中感慨萬千。
“大牛哥,我就送你到這兒了。”肚兜娃娃說。
“大牛望着那洞口,一連的疑惑,心想這是河底啊!我怎麼上去。”
“哈哈!”肚兜娃娃開心的笑着,“大牛哥你試着跳一下,跳啊!”
大牛將信將疑,輕輕縱身一跳,不成想卻飄了起來,身子輕輕地鑽出暗河洞口,鑽過河水,輕輕地落到了河邊。大牛滿臉問號地擡頭看看日頭,稍稍偏西,家裡應該剛吃過晌午飯。望着自己的手、腳,摸摸身子,都好好的啊!沒見半點損傷。這,我怎麼能?
看到腕間那血色的珍珠,大牛似乎明白了什麼?珍珠啊!珍珠,是你在助我麼?大牛喃喃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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泥牆小院,大牛姑母木然地扶着參差不齊的楊柳柵欄門,呆呆地望着前方,心底在不斷地呼喚:“大牛,我的兒呀!你去哪裡了呀!”
驀然,前方出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慢慢地走進了,四方的面龐,灰色的大襟,濃眉大眼炯炯有神——大牛,這不是大牛麼。
姑母一陣激動,竟然說不出話來,奔向前去,一把攬住大牛,嚎啕大哭起來。正在忙碌的姑父聽見哭聲,剛走出屋子,看到了大牛,不顧雙手的水漬,使勁的撫摸着大牛的肩膀,兩行眼淚沿着歲月的刀痕緩緩流下。
看着雙親這摸樣,大牛心裡像塞了草一樣難受,淚花在眼眶裡打着轉,幾次欲流下來,都被強行忍住。大牛在心底告誡着自己:不能哭,你是家裡的主心骨啊!當做沒事一樣,不能再讓雙親爲自己擔心了。
“爹、娘——別哭了,沒啥事,咱屋裡說話。”大牛安慰着雙親。
“大牛,這幾天你到底去哪裡了,一點消息也沒有,讓我和你爹擔心死了。這兵荒馬亂的,你要是萬一有個好歹”還沒問完,坐在斷了一條腿的凳子上的姑母,又要哭了出了。
大牛一邊安慰着姑母,腦筋一邊嗖嗖地轉,把在地宮裡早就想好的說辭回憶一遍,脫出說道:那天晚上我剛睡下,突然聽到有人叫我名字。開門一看,原來是周莊鎮上的張財東的夥計。那夥計說是有急事,讓我馬上去一趟。我心想,這黑燈瞎火的,那狗漢奸,啥事這麼急啊!那夥計嫌我囉嗦,說還要趕路呢!讓我帶上了點豆腐,不由分說,把我硬扶上馬車,趕馬就走。到了張財東家一看,堂屋裡一屋子鬼子喝得東歪西倒。張財東看到了我的豆腐,就像見了救星一般,忙不迭地給那鬼子隊長遞上去,說:太君,您要的豆腐到了。那鬼子徑直抓了一塊放進嘴裡,品嚐一下,操着生硬的中文說:大牛豆腐,腰細——。直把我看的雲山霧繞,咋回事啊?
後來,問那夥計才聽說,今晚張財東請鎮上幾個鬼子喝酒,小鬼子怎麼喝的慣咱這高度的大麴啊!虧得還是老爺珍藏了多年的張弓大麴,竟然全被鬼子吐了出來。接着鬼子發酒瘋,說要豆腐解酒,點名了就要大牛豆腐,別的豆腐都不行,咱家老爺哪敢糊弄太君呢!兄弟你受這趟累,也是你名聲太響了啊!
“張禿瓢,那個狗漢奸,深耕半夜地來折騰俺大牛!”姑母狠狠地罵道。
“人家是鬼子面前的紅人,聽說還是當什麼會的會長。就算他是臭狗屎,咱就不睬他!”姑父說。
“那張財東心眼壞着呢!說是要和我合夥做生意,心想你這種人,誰不離你遠一點,再說,你是不是貪圖俺家的豆腐坊子啊!那張財東軟磨硬泡,大牛我就是不鬆口。日本人要後方穩定,他這人膽又小,也不敢太過分,就是把我生生扣着這麼長時間,眼看無望,這才把我放了出來。”大牛把故事原原本本複述了一遍。
兩位老人本有些懷疑,見兒子囫圇人一個趕了回來,不忍心再刨根問底了。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那個狗漢奸”姑母喃喃着,慈愛的撫摸着大牛的頭髮,兒子這頭髮是越來越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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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黃豆、磨豆漿、釣魚、做豆腐、沿街叫賣,大牛一家的日子,又恢復了常態。在這亂世,平民百姓能過幾天安穩日子就是奢望了。
這份寧靜並沒有持續多久。那天,又是子夜,大牛睡得正想,突然一聲呼喊傳來:“大牛,嘻嘻——陳大牛——”這陰冷的聲音覺得好熟悉。
大牛手腕上一陣溫熱傳來,那血色珍珠陡然血色暴漲,如一個個燒紅的小鐵球。大牛心中陡然一凜:那精細鬼又來了!當下不敢應聲,屏住呼吸,緊張地四下張望。
“陳大牛,好傢伙長本事了!手腕上戴了什麼法寶?”循着那陰冷的聲音,大牛發現了牀前兩個模糊的身影,一個是那陰森的女精細鬼,另一個同樣陰森恐怖的男鬼,一樣的灰色眼仁,稀疏的、藍色毛髮閃着鬼火一般的光芒。
見大牛不應聲,那女鬼徑直來抓大牛的手腕,卻“啊!”地一聲尖叫,倒坐在地上,那精細鬼的鬼爪被珍珠活活燙出了幾個大洞,瞬時,大牛的鼻端一股難聞的惡臭傳來。
“竟然敢傷我師妹?!”那旁邊立着的男鬼突然指甲暴漲,如利刃般向大牛胸腹間刺去。
大牛身形一擺,輕輕飄蕩開來,電光火石間,躲過了這致命一擊。
“咦!這小子有法力?!”那男鬼裂開了冰冷細薄的嘴脣,滿屋子是他那破鑼一樣的鬼叫。
大牛正在爲躲過那一擊慶幸,突然覺得頸間一緊,頓時被嘞得喘不過起來。
“好小子,竟然能在我精細鬼和藍毛童首先走一招,看這次你往哪裡逃。”清朗中透着一絲陰狠的聲音在大牛耳邊響起,正是那道士,一招浮塵繞頸,制住了大牛。
“師兄,讓我來吸乾他的陽氣精元!”那精細鬼話音未落,口間吸管頓時暴長。
“慢,還是李掌櫃的大事要緊。好小子!別裝硬熋,給我把你那魚腦豆腐的底牌亮出來吧!走,去小河邊把怪魚釣來。”說着,那道士挾持着大牛,如一陣清風般飄到了小河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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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依然那麼漆黑一團,河水依舊平靜無波。這次的大牛幾近絕望了。倔強的他打定了主意:任你折磨我至死,別想從我嘴裡扣除半個字來。
“嗯!怎麼,不肯招?怕是你大牛不知道貧道的手段。”道士陰狠狠地威脅着。
大牛被嘞得雙眼暴突,猶自強咬着牙關。心想,只要我不答應女鬼的呼喚,你們就控制不了我的意志。大不了一死,我大牛絕不會再出賣暗河裡朋友。
“茅坑裡的石頭,又臭又硬。就讓你嚐嚐我三昧真火的厲害,管教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說着,那道士雙手合十,迅速地搓了起來,慢慢慢地雙手冒出了藍色的火苗,火苗越來越旺,漸成熊熊燃燒之勢,道士雙手揮舞,火苗跟着掌風飄動,漸漸聚成了一副丹爐的形狀。
“呼——”的一聲,那丹爐如天羅地網般向大牛籠罩而來,渾身發抖的大牛絕望地閉上了眼睛,心中默想:“爹、娘、暗河裡德朋友,咱們來世再見了。”
眼看那藍色的丹爐就要罩向大牛頭頂,大牛突覺手腕一陣灼燙,那血色珍珠顆顆跳將起來,奮力撞向那陰邪的丹爐。“嘭——”的一聲巨響,丹爐和珍貴如煙霧般,瞬間消散不見。
“哪來的的賊道士,竟敢毀我血色珍珠!”,一聲暴喝傳來,只見那廚子提着尖刀,威風凜凜地護在大牛身邊。一列火頭魚兵化作人形,在其身後排起了半圓陣。那公主也飄飄搖搖地浮在了河面上。
“何方妖魅?上次竟敢傷我精細鬼,這次貧道就一併剷除了你們!”道士一聲陰呵!再俺看看那廚子身後已化作的人形的火頭魚兵,道士頓時明白過來,“哈哈——大牛豆腐的秘方,這次一併可取了!”
“道長何必動怒,非要趕盡殺絕!莫非貪圖錢財,妾身這裡有些寶物,不知是否能入道長法眼?”冰寒徹骨的聲音響起,那公主的語氣裡再也沒了一絲溫熱。
“哈哈哈”,那道長一陣詭異長效,“那是我乾坤鏡已照到河臍,滅了你們,珍寶自會進入囊中,不要囉嗦!精細鬼、藍毛童,發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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剎那間,精細鬼暴長的吸管、藍毛童如刀的指甲寒光閃閃,奪人心魄。
“嗖——”地一聲,藍毛童立功心切,如風般迅疾撲向廚子。幾隻火頭魚隨之發動,大口一張,獠牙對着藍毛童狠咬下去。
那邊道士取出乾坤鏡,一道光柱,往公主直射過去,公主眼看要被乾坤光柱照出原形,突然覺得前方出現了一個圓蓋般的身影,忠勇的河臍守將用厚實的身體爲公主擋住了這突如其來的致命一擊。身子徑直軟癱,沉下河去。
公主一聲嬌呵,一股白銀般的水珠向着道士激射而來,道士不敢大意,捨命往旁邊一躲,一個驢打滾,頓時滿頭臉的泥灰。
廚子身形暴漲,刷的一下,一刀切向剛起身的道士。道士慌亂中拿起乾坤鏡當了擋箭牌。沒想到廚子的尖刀乃海底萬年寒鐵所制,鋒利無匹,“璫”的一聲金石脆響,乾坤鏡被生生劈成了兩半。
廚子只顧撲向道士,卻顧不了身後的精細鬼,廚子身形甫動,精細鬼那尖長的吸管陰狠狠地對着廚子的後心刺去。這後心正是那廚子的致命之處,妖氣的氣門。即刻,那廚子化作了一灘膿血!
見主人身死,那隊火頭魚惱羞成怒,不要命般惡狠狠撲將上來,“喀嗤——喀嗤——”精細鬼和藍毛童的身體頓時被憤怒的火頭魚咬成了碎片。
道士眼見二鬼魂飛魄散,多年的修煉毀於一旦。頓時惱羞成怒。只見那惡道,全身瑟瑟發抖,噘起**,“噗——”一陣陣帶着腥味的騷臭瀰漫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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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隊怪魚背這騷臭味一薰,立馬支撐不住,一個躺倒在地,翻着白溜溜的魚肚皮。公主和大牛似乎對這味道有着特殊的抵抗力,完全沒有受這臭味的影響。
“哈哈哈——”公主突然發出一陣寒冰碎玉般的長笑,“當你是什麼山頭的道士,卻不過是我妖界的叛逆!”話音剛落,只見那公主化作一隻碩大的虎斑貓頭鷹,振起翅膀,雙爪凌厲地向那道士抓去。道士見狀,登時面如土色,想要躲閃,卻已心膽俱裂,被那一雙利爪活活抓出了幾個血洞。鮮血活着惡臭,肆意流淌。
“恩公,孽畜已除!”溫熱的氣息傳來,公主已化回人形。
一場驚心動魄的惡鬥,其實就在幾下眨眼之間,大牛愣愣地,聽到公主的呼喚,才慢慢回過神來。看那道士,卻發現,只餘下一張臭鼬的毛皮,卻哪見道士的影子。心神未復的大牛,連張大嘴驚訝的力氣也消散殆盡。
“這孽畜,定是在某仙山下修行,偷食了香火,化作人形。我妖界靈物修行不易,若非其爲惡過甚,妾身亦不願下此狠手。”公主長嘆一口氣,解釋道。
這時,水面上躍來了肚兜娃娃,看着眼前滿地的殘酷,龍兒緊緊抱着公主的雙腿,稚嫩的眼睛裡滿是驚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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