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蘭芳的心

第四章 蘭芳的心

洪如剛的“人緣”不錯,同班的不同班的男同學、女同學對他都很敬佩,佩服他學習好,會唱歌,會背古詩,還佩服他團結友愛的精神。

那是一個星期天的早晨,上學的、不上學的孩子都到生產隊的大糞塘去倒尿。洪如剛的本家兩個弟弟洪如通和洪如奎老遠就喊他,要和他上山拾草。朱滿倉的女兒朱蘭芳也聽見了,她趕忙走到如剛跟前,說:“如剛,俺告訴你,上星期俺和能丫、小月到羊屋山去拾草,發現那裡的草長得可來勁了,那塊塊紅石頭縫裡,紅石板旁邊的白草盤、野紅草、抓秧草長得可了不得,你只管一钁頭一棵,一釗子拉起一大片,不到半天,你一挑子就挑不了,背不完,你說痛快不痛快。俺告你講,你不要告訴別人,俺不想跟那幾個男孩子還有小月她們去,小月老說你這好那好的,俺不想聽。記住了,吃過早飯,小沙溪邊上等你!”

朱蘭芳才上一年級,她雖然十一歲,可長得像個大女孩,水靈靈的一雙大眼睛,嘴邊兩個酒窩,說起話來潑辣流暢,兩個羊角辮烏黑髮亮,辮子上面扎着兩塊紅綢布閃光耀眼,這好像就是她唯一的標記,在一羣女孩子中間,只要你望見紅綵綢布扎小辮子的,那就是朱蘭芳。自從洪如剛來到格針嶺,朱蘭芳就和他在一起玩得很好。洪如剛看到了蘭芳,就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花妹,也就不由自主的對她別樣的好。

朱蘭芳左右望了洪如通和能丫一眼,往如剛的背上打了一巴掌,說:“小弟弟,記住了,快吃飯快走!”

洪如剛被她一巴掌打得不好意思,又是一句“小弟弟”把他說得臉通紅,他驚奇地望着蘭芳,說:“俺比你大好幾歲,你該叫俺哥呀!”

朱蘭芳瞪了如剛一眼,說:“哥哥、哥哥的,不好聽,讓大人聽了去,還不知要說什麼呢?沒人俺叫你哥,人多俺喊你弟,好不好?”

洪如剛被朱蘭芳說得稀裡糊塗的,不高興地告訴她說:

“什麼有人沒人的,你哪能叫俺弟,不像話,你這樣,俺不跟你玩了。”

朱蘭芳提起尿罐子,甩了兩圈,說:

“叫你哥,叫你哥,這回你便宜了吧!哥你聽好了,吃過飯我要和你上山去拾草,南沙溪岸俺等你。”說完她一溜煙跑回家了。

這格針嶺的孩子,上了學,星期天就必須替家裡做點事情,割草、拾草、伐木柴等。洪如剛很受三個老輩的疼愛,家裡人只想讓他好好上學,不想讓他拾草,幹活,可他不聽老輩們的話,說老師講了,要熱愛勞動,星期天要幫家長做些事情。朱蘭芳喊他上山拾草,他一定要去,他想和如通、如奎、勁鬆一起上山,可朱蘭芳和他說定了,他就不能再去喊他們三個人了。

奶奶聽說如剛要上山拾草,忙着去給他包煎餅、炒雞蛋,爺爺替他安釗子、找小钁頭,棗花說下午要去替孩子背草、挑草。如剛說:

“娘,俺不要你去接俺,俺自己用兩個草筐挑,和他們一起回來。”

棗花說:

“你真是個好孩子,要省孃的心了。”

如剛吃過早飯,挑起兩個草筐,筐裡盛着釗子、繩子、煎餅,向南沙溪走去。

老遠,洪如剛就望見沙溪河邊上有好幾個孩子在等他。

“老‘模範’,你快走呀!要不等你,俺幾個早就到上山了!”朱蘭芳跑到那幾個孩子前邊批評洪如剛。

洪如剛一看,朱蘭芳後面是李小月、周能丫,自己身後洪如通和洪如奎還有洪勁鬆也揹着草筐跑來了。“這下可熱鬧了,有這麼多拾草的夥伴了。”洪如剛心中暗暗高興。

李小月告訴洪如剛,說:

“俺媽有病了,家裡沒有草燒了,昨天的煎餅差點沒烙成,還剩五六張煎餅沒烙完草就沒了,只有烙一些厚餅子,你告訴俺,什麼草曬得最快?”

如剛說:

“你就只刨‘黃氈子草’和‘白草盤’,這種草最好曬,‘一個太陽’(只曬一天)準能燒。那‘黃氈子草’還跟小鞭炮似地,燒得‘啪啪’炸,俺娘告訴俺的,俺娘也最喜歡刨這種草。”

“好了,如剛等會替你月小妹刨好了,晚上也替你月小妹挑着,俺幾個快點走,讓人兩個拉呱吧!”朱蘭芳搖頭甩着兩隻帶紅頭繩扎着綵綢布的小辮子,朝如通如奎眨了眨眼,就拉着周能丫跑起來。小月使勁追上朱蘭芳擰她的耳朵,說:

“蘭芳姐,你和如剛在一塊拉呱吧,俺知道你和他好,俺一天都不去和如剛說話了,行了吧!”

朱蘭芳把李小月的手掰掉,說:

“死丫頭,你把如剛護着吧,你和她做作業,你和她拾草,你和她晚上……”

朱蘭芳奪掉李小月的釗子,一下把它扔到溪水裡,洪如通脫下鞋子跑下水,替李小月把釗子撈了上來。李小月一邊罵着朱蘭芳,一邊又去追她。

你追我跑,我追你趕,一陣子嘻嘻哈哈,一羣孩子向脫蘑山上跑去,走過脫蘑山,越過“河窪子”(羊屋山和脫蘑山上之間的一片窪地),不多一會就來到了羊屋山。

風兒輕輕地撫摸着孩子們的面容,小燕子嘰嘰喳喳地飛繞在山邊的野花叢中追捕着小蟲兒,一羣羣白蝴蝶盤飛在山白果花和鐵掃帚花上,雲雀兒三三兩兩在高空翅膀不停地搧擺着,高聲歌唱着。好一幅美麗的山景畫,現在又來了一羣上山打柴的孩子,這更增添了山景畫的靚麗。

朱蘭芳最先跑到山坡的一塊紅石板上站着,說:

“李小月、洪如通你們幾個看着,山前溝邊的這片野紅草、白草盤俺上個星期就做了記號,用紅石頭疊成圈早‘護’下了,誰也不許動俺這‘地盤’!如剛,你和俺作伴,現在開始就刨這片草。”

李小月朝周能丫遞了一個眼色,嘴裡叨咕着說:

“死丫頭,小霸王,哪個自己找不着草。”然後她又喊着洪如通,“俺們幾個走吧,別打擾人家‘兩個人’了,朱蘭芳——小心‘長蟲’把你們倆‘盤’一塊去!”

李小月的嘴滿厲害,她絲毫不懼朱蘭芳的好強,把“他們倆”說得很重。這下洪如剛真有些臉紅了,他偷偷地看着朱蘭芳,朱蘭芳大聲罵着李小月:

“小女人,你記着,明天上學走路上,俺饒不了你,非把你的嘴撕爛不可!”

洪勁鬆很氣洪如剛,他不言語,洪如通和洪如奎故意喊着洪如剛:

“大哥,過來吧,俺幾個男的一起刨,別和這幾個丫頭摻和一起了!”

“洪如通,你個小子,別拉攏人!再紅眼,這片草俺倆也不讓你們來刨,滾吧,再不滾,俺都刨好幾抱了,你看着不更眼紅嗎?”

朱蘭芳又朝洪如通嚷起來,洪如通和洪如奎拉着洪勁鬆往西邊自個找“地盤”去了。

李小月和周能丫也高興地找到一片好草,她倆“呼哧”“呼哧”揮動釗子和小钁頭開始刨起草來。

“如剛哥,這片草真棒,刨得過癮吧?”朱蘭芳高興地告訴如剛。

洪如剛好像沒聽見。

朱蘭芳又向只顧刨草而不看人的洪如剛說,“幾個死丫頭和那幾個臭小子,看他們能刨過俺倆吧!”

洪如剛只顧一釗子一釗子地用勁刨草,還是沒搭理朱蘭芳和他說話。

“如剛哥,那天早晨俺看見你去喊李小月一起上學的吧?”朱蘭芳又一次大聲地問如剛。

“沒有,那是如通和勁鬆叫俺和他一起走,後來他說小月有一道算術題沒做完,自己不會,就叫俺幫她講一講,俺就去了,幫她做完算術題才和如通、勁鬆、小月一起去上學的。”洪如剛好歹回答了朱蘭芳的問話

“那不行,她是二年級,又不和你是一個班,要麼你和俺一起走,不許你老和她一起走,俺媽說,叫你喊俺一起作伴走。”

“俺娘叫俺和洪勁鬆一起走,說有人要打俺,他會護着俺。”

“俺知道,聽說上次壞透氣的二軍欺負了你,俺就偷偷地罵他好幾天,‘萬人嫌’的傢伙,誰要他當‘路隊長’,俺告訴洪勁鬆,叫他反映給你班馬老師,叫撤了他的小官。”

“別管這些事,俺不理他就是了,同學之間要團結友愛呀。”

如剛一邊刨草,一邊有意無意地和蘭芳說話。

蘭芳老不轉眼珠地看着如剛,如剛也不是刨草累的,還是被蘭芳看的,頭上直流汗,覺得怪不好意思。他告訴蘭芳:

“你只顧說話再不趕快刨草,俺可要比你刨得多了。”

蘭芳在拾草的這活裡頭,不管是男孩子還是女孩子,比她刨得快的確實不多。蘭芳說:

“如剛哥,你放心好了,晚上回家時,你背不了,俺一定幫你挑着,要不夠一挑,俺貢獻!”

洪如剛笑着說:

“那不好,你辛辛苦苦刨出來的草,怎麼能給俺呢?俺下決心不刨一挑子不回家。”

洪如剛又和朱蘭芳拉開距離,“呼哧”“呼哧”地揮動小钁頭,刨下一堆堆“白草盤”。蘭芳還想和他拉很多很多呱,如剛只顧刨草,實在不想理她,只有裝作聽不見。

天晌了,太陽越來越熱地照着大地。

洪如剛脫了一個厚褂子,穿着一件很舊的白粗布褂子,他不時地用袖子擦着頭上的汗。朱蘭芳也脫下了長袖紫花褂子,穿着個短袖白花襯衣,她用一個手絹把她的兩隻小辮子紮在一起,刨起草來,那“二合一”的小辮子一豎一豎的,她不時地瞅着如剛。

“吃午飯吧,如剛哥,俺餓了,你和俺一起吃吧!”蘭芳扔下手裡的釗子,走到如剛身邊。

“啊哦,那就吃吧,俺也餓了。”如剛放下手裡的小钁頭,把一堆堆“白草盤”抱在大草堆上,擺得稀稀的,讓太陽曬得幹些,回家的擔子就輕快些。

“南邊有一道小山溪,溪裡有很清的流水,俺和你去洗洗手再吃飯。”朱蘭芳拉着洪如剛的胳膊,“走,俺倆向南走一會就到了。”她又鬆開如剛的胳膊,“等等,俺把你的煎餅和俺吃的東西都拿來,到小溪邊的沙窩裡挖個小泉子,吃渴了就喝這沙泉水。”

朱蘭芳又蹺着小辮子跑向草筐,把洪如剛和她帶的吃物全拿了來,然後又拽着如剛跑向南邊的小山溪。

這是從西邊較高一點的紅石坡上衝下來的一條小山溪,潺潺的流水清澈見底,大約有一尺多深。水底長着青苔的小石頭堆裡藏着不少小沙鑽和小泥鰍,清清的溪水中還遊動着一羣羣的小鰺條,它們發現了人影,就像箭一樣沒命地亂竄,清清的溪水被這些小傢伙們攪起了泥塵和青苔,它們趁機就躲入這些渾水和青苔中,藏得無影無蹤了。

洪如剛想去捉魚,朱蘭芳攔住了他,說:“吃完東西再捉,俺和你一起捉,快洗手吃東西吧。”

洪如剛拿出奶奶給他帶的煎餅卷雞蛋炒鹽豆,上面爬了不少山螞蟻。朱蘭芳奪過去,把沾了螞蟻的部分撕掉扔了,剩下的自己用嘴咬着,也不給如剛。如剛很驚奇地看着她,說:

“別扔,可惜了,抖掉螞蟻俺能吃的。”

朱蘭芳把自己的布袋放開後,拿出四個白麪饅頭,一包黑鹹菜,四個油炸雞蛋餅,分開一半,遞給如剛:

“這是你的,今早上俺沒讓媽看見,特意多帶兩個饅頭、兩塊雞蛋餅給你的,俺吃你的雞蛋炒鹽豆卷煎餅好吃,聽媽媽說,你家的那個奶奶做飯好吃,讓俺嘗一嘗。”

如剛實在不好意思去接蘭芳的東西,他靦腆地看着蘭芳,說:

“俺還是吃自己的吧,你的東西好,你自己吃吧。”

“不吃是吧,俺把你的俺的吃的都扔進小溪裡餵魚去,俺倆都一起餓着吧!”蘭芳拿起嘴裡咬着如剛的煎餅和自己布袋裡的饅頭就要往小山溪裡扔。

洪如剛趕快抓住朱蘭芳的胳膊,把東西奪下來,說:

“別生氣呀,俺吃還不行嗎。”

洪如剛望着蘭芳那倔強的樣子可笑而又可親,朱蘭芳望着如剛那誠實可愛的樣子心暖而又甜蜜。

洪如剛看着朱蘭芳的胳膊,被太陽曬得紅紅的,臉上也被太陽曬得紅紅的,額上不斷地流出汗珠,一雙黑溜溜的大眼睛含笑脈脈地望着他,也不知怎的,心裡覺得她真像自己的小妹妹,真有些疼愛,也有一些其它的味道。他頓時不由得想起了陳圩子的花妹,花妹送給他的黑狗長成“大黑子”了,她也不知怎麼樣了?他不好意思地走過來撫摸着朱蘭芳的胳膊,心疼地說:

“蘭芳,你只顧刨草,臉也曬紅了,像藕節樣的白胳膊也曬成紅蘿蔔了。”

“不礙事,當老農民,怕什麼!”蘭芳爲如剛這會能對自己關心起來也真是很感動,她也逮住如剛的手說,“如剛哥,你真好!”然後她臉紅地鬆開如剛的手,突然轉身跑向小山溪,說:“如剛哥,俺倆光顧說話了,都忘記洗手了,趕快來洗洗手吧!”

洪如剛和朱蘭芳走向小溪邊,抄起清清的山溪水,洗臉又洗手。洪如剛一邊洗手一邊說:

“蘭芳,俺不是假乾淨了嗎,都吃老半天了,還洗什麼手啊?”

蘭芳說:

“洗吧洗吧,洗洗總會涼快吧!”

蘭芳正洗着手,她突然站起來,往前走幾步,她又找到一片厚沙堆,用雙手呼哧呼哧地挖了個小泉子,一會兒小泉子就泉滿了清清的泉水,她雙手一對,捧了一捧水,咕得咕得地喝了幾口,說:

“好甜呀,如剛哥,你也喝一氣,趕回吃過飯就不渴了。”

洪如剛走過來,也用雙手捧起沙泉水,咕得咕得地喝了一大氣;他又拿起蘭芳給他的大白饅頭夾着油炸雞蛋餅,就着老鹹菜,吃了起來,真香!他想起了娘和奶奶、爺爺,他們要是能嚐嚐這飯,該多好啊!真不愧是當會計當幹部人家的生活,俺家只有過年過節才能吃上這樣的白麪饅頭呀。

朱蘭芳慢慢地嚼着如剛的煎餅,又雙眼直直地瞅着如剛,說:

“如剛哥,你的奶奶炒的菜真好吃,下個星期天,如果再來山上拾草,俺還跟你把帶着的東西換着吃,俺再帶些別的好東西給你吃。”她說完,突蹓爬上溝岸,望了望山上如通他們,又跑下小溪告訴如剛,說,“如剛你來看,他們幾個都憨死了,光禿禿的太陽下還都蹲在那草荒裡吃了,也不知找水喝,真笨,傻丫頭,憨小子碰一塊了!”

“俺去喊他們吧,他們也許沒想到渴了吧?也許找不到這兒的泉水呢?”洪如剛說着,就想跑過去喊他們。

蘭芳攔住如剛,說:

“不告訴他們,俺氣死李小月了,她老說你和俺好,臭嘴丫頭,氣死人了!”說完又自言自語起來,“這個死小月,明明是想和人如剛好,倒說俺,不像話!”她又告訴如剛,“吃完飯,俺倆在這兒歇會再去刨草,反正他們刨不過俺倆。”

洪如剛狼吞虎嚥地吃完了蘭芳給的饅頭,抱過一堆草,就想在上面躺會兒,歇歇腰。他剛把身子斜歪在草堆上,蘭芳也跑過來,一下靠在如剛的身旁躺下了。

“蘭芳,天這麼熱,你往俺一塊擠,不熱嗎?”洪如剛雖然只有十三、四歲,可總覺得一個女孩子躺在他身邊,真有些不自在,心裡老是慌張,不知怎麼的,臉也跟火烤似的,發起燒來,他想把蘭芳趕走。

“如剛哥,靠着你,俺涼快,俺不害怕,不怕長蟲咬(本地對蛇的叫法),你知道嗎?”蘭芳一下把如剛的手逮住,說,“好大的手呀,多棒,你不一巴掌揍那二軍鬼喊狼嚎嗎?”

提起二軍,如剛心裡又有些氣憤,那怎辦呢?自己個頭長得比人家矮,也沒有人家有勁頭。他看了蘭芳一眼,說:

“別提那個混蛋,他不是人!”

蘭芳又說:

“俺要是個男的多好,那俺一定幫你,把他揍得頭破血流!”說着,她把手塞到如剛的手裡,讓如剛逮着,說:

“如剛哥,你說,俺這些丫頭的手,爲什麼就沒有你們些男孩子的手棒呢?”

“你們女的皮膚白嫩,是留繡花用的,奶奶聽的那些古書上常說,有錢人家的那些小姐在繡樓上,大門不出二門不進,整天操琴繡花;你呢,也是有錢人家的小姐,手也是留操琴繡花的,不該上山拾草呀!”如剛看着蘭芳的手,他不好意思逮着,只是看,給她講起“古”來。

“胡說八道,俺要是有錢人家的小姐,你就是有錢人家的少爺,少爺和小姐都不該拾草!”

蘭芳也不知從哪裡學來的,她還知道“少爺”這個詞,這一句話勾起如剛從古書上聽到的好多故事:什麼《西廂記》、《桃花扇》、《白蛇傳》等等。那些書裡都講“少爺和小姐”的事。他心裡發熱,臉上發火,再望着蘭芳,實在不好意思,他必須想法趕快脫身。

“如剛哥,你的臉紅了!”蘭芳不轉眼珠地看着如剛,還微笑着,自己的臉也紅了,還硬着頭皮說如剛。如剛一下被羞得轉過臉去,蘭芳趁機一下抱住瞭如剛,說,“如剛哥,等你長大了,俺想當你的……”

洪如剛再也無法呆下去了,他知道蘭芳說要當他的什麼,他硬是掰開蘭芳的手,心裡撲撲地跳着,他忽然想起了一個方法:

“快跑,蘭芳——你看那邊的草裡有長蟲!”

洪如剛飛快地爬上小溪崖,趕忙拿起釗子就想去刨草。

蘭芳也隨着如剛跑到溪岸上邊,抓住如剛的胳膊就問:

“如剛哥,你騙人,你到底有沒有看見長蟲啊?”

洪如剛不會騙人,他的臉還是火辣辣的,他只有硬着頭皮小聲地告訴蘭芳,說:

“對不起,大晴天,哪有長蟲,俺只是怕耽誤刨草,才這樣嚇唬你的。”

朱蘭芳抓住如剛的肩背,雙手使勁地捶他。

“如剛哥,俺是真心的,俺離不開你,你沒聽俺那嬸子說俺倆:這兩個孩子像一對金童玉女似的。如剛,你要是不喜歡俺,嫌乎俺,你就跟那李小月好吧,以後俺再不和你拾草了。俺本來是想俺倆就在這兒多歇會兒,想跟你說很多的話,你真壞!壞死了,你真是個騙人大王!你記住,俺回去就不理你了。”

洪如剛被蘭芳說得心裡真是熱呼呼的,她越說他壞,他的心裡就越好受。洪如剛用勁地瞅了朱蘭芳一眼,說:

“蘭芳,俺知道你的心,以後不許再提這些話了,這都是長大以後的事。”

太陽快下山了,洪如剛大聲喊着洪如通和洪如奎他們幾人,朱蘭芳不聲不響地幫如剛捆好草筐,說如剛那個扁擔太細,撐不住一挑子草,又幫他到南邊的樹林裡找上一棵光滑的死樹棍當扁擔,讓如剛挑着,自己也挑着比如剛還重的一挑子草。

自那以後,洪如剛還真的沒和朱蘭芳一起上山拾草。那個晚上如剛受到洪如通的譴責,說他不和男孩子一起幹活,和女孩子瞎混什麼。可如剛心裡老想着蘭芳,早上倒尿罐也想望着她,她也正在望他,兩個孩子老是不講話,老是相互躲着。可是,他倆的心好像始終都連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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