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家庭糾紛
歌舞廳內,這幾天劉翠翠的生意非常紅火,每晚搖滾樂一響,瘋男瘋女一跳就是到凌晨兩三點。這幾天都跳瘋了 ,男女都脫了累贅的外裝,索性跳泳裝性感的。
一百多平米的室內,顫動的音樂、好不規則的舞蹈、怪叫急喊和尖銳的口哨聲、滿屋的塵土和嗆人嗓門的煙霧,真是百般狼藉和烏煙瘴氣。男女跳在一起,抱在一起,轉在一起,滾在一起,他和她無情的親,胡亂的吻……
突然,幾個男的跑到劉翠翠的面前,硬是拉着拽着要劉翠翠老闆陪他們跳舞。口中還說着不堪入耳的言語。
“老闆豈有不陪之理”?否則,我們就不付錢,白和你玩!”
“老闆,過來啊,我的**這兒有鈔票,快過來掏啊——”
“老闆姑娘,讓我美美親一口——”
洪如剛聽到舞廳內一片混亂,忙着從門衛室趕來,他氣憤地呵斥舞迷們趕快停止跳這種舞,他說如果大家再繼續跳這種“瘋人舞”,就要吊銷劉翠翠的營業許可證。
劉翠翠因此得救了,而那些浪蕩的青年們卻很失望。
劉翠翠捱了洪如剛的批評,時間不長就把舞廳改成了錄像廳。
前幾天相互傳來的帶子還靠譜,純鬼片、純情片、武打片、警匪片。可今晚這個劉翠翠也不知誰替她搞來了武打加**情的:大屏幕上一男一女,兩武俠打得不可開交,打到一片長滿荒草野花的山野之地,男俠連連發招,女俠招架不住;男俠幾劍把女俠挑得衣衫破爛,身體怕羞之處毫無遮掩;女俠也大發神功,也是用劍把那個男的衣服撕挑得破爛不堪。男女甩掉難以遮體的破布,又是一陣惡鬥。女的鬥不過男的,男女摔在一起,滾在一起……
洪如剛這幾天確實疲勞,糕點廠爲了保證節日供應,接連加班半個月,倉庫改造快到尾聲,又幫劉翠翠維持幾個晚上秩序,今天晚上,他不聲不響地躲在後排,防止個別青年再來搗亂。他不斷地控制自己,可別大意。他一個打盹,被口哨聲,叫喊聲吵醒,迷茫中他看到了鏡頭中的少兒不宜場面……他氣憤至極,站起來迅速關掉放映電源。他吼叫着讓劉翠翠明天就停止營業,斥責她不該放映這種片子。
不少知道洪如剛厲害的男女,掃興溜之大吉;還有少數的賴皮,討要劉翠翠退還票款。
洪如剛痛罵:“滾你媽的,再看這種片子,抓你們去坐牢!”幾個滑頭滑腦的青年被罵得無耐跑了。有幾個賴皮衝上來要整洪如剛。
洪如剛說:“你幾個如果真的要動手,我勸你還是先進少林寺學上一年半載再來吧。”幾個無賴還真的被他唬住了。
劉翠翠一把抱住洪如剛:
“洪大哥,你斷了俺的財路,俺花了近萬元,購買了這些放映設備,怎麼辦?你這麼做,以後這些影迷就不會再來了,我可要大折了老本,你要我怎麼辦呀!?”
洪如剛用力推開她,說:
“要想繼續經營這種生意,我勸你趕快離開供銷社,到哪裡跳舞、放相,我管不着你!但我奉告你一句,‘嚴打’馬上就要開始了,你這樣下去,一定會後悔的!”
劉翠翠抓着放映機嚎啕大哭起來。
洪如剛勸她別哭了,又勸她最好的辦法就是明天趕快改行。
劉翠翠轉過身,止住哭,醒悟地說:“謝謝洪大哥,我聽你的,明天就賣掉這些工具,改行行了吧!”
洪如剛走出舞廳,奔家中走去。誰知,等待他的卻是一場家庭戰爭。
他輕聲敲門:“素雯,睡了嗎?是我呀!”
“喊什麼喊,我還以爲你死在那個小妖精哪兒呢!你不給個小妖精粘着了嗎?你還有家嗎?”
洪如剛被劉翠翠的作爲和那些無賴們已經給氣得夠嗆了,進門又捱了權素雯一個閉門羹。他本來是想進門就向她解釋的,可權素雯倒猝不及防的先下手了,這真使他不知所措。
他說“你聽我解釋。”便順手推開門。
“誰聽你解釋?你編的那些謊言我不信!”
權素雯披着衣服,拉亮燈,向洪如剛一頭衝過來:
“走,到鄉里離婚去,你不要家,不要孩子,離了算了,以後你走你的陽光道,我走我的獨木橋!”
“素雯,你聽我說,劉翠翠今晚差點犯了法,我在給她解圍,在救她。”
這句話更引起了權素雯的憤怒,心想,你是離不開她了,給她解圍,救她。她罵了起來:
“你個xx,你救她,昨晚半夜不歸家,今晚又是幾點了,你說,你不在她那兒過夜,還來家做啥?你怎不想想我,跑去救救我呀!”
洪如剛哪裡知道,今天晚上自己的愛人差點兒受了別人的欺辱,權素雯又悔恨自己和別人看了電影,還又怕被別人看了她的笑話——真是惱羞成怒。更使她不能容忍的是:昨天,她突然收到了範白鴿給洪如剛又寄來了的一封信,信上說她如何思念洪如剛等等。
這個意想不到的證據,真是讓洪如剛措手不及。
自從鄉**上次做了人事變動,洪書記調來了,範書記調走了,小白鴿也從交通管理站調動了工作,隨着她父親走了,去向不知。洪如剛拍手高興,這下好了,他不用再擔心小白鴿來打擾他了。可怎麼這丫頭走到哪裡還不放過他,真是讓人不可思議。
權素雯一個轉身,到桌子上拿過信,往洪如剛面前一扔,說:
“看看,你到底有多少女人糾纏你?你到底變成了個什麼東西!”
權素雯一頭向洪如剛撞來:
“你個沒心肝的,把我殺了算了,我跟你拼了!”
她口吐白沫,頭向如剛身上撞,向地上撞,她聲嘶力竭地喊着:
“你個忘恩負義的,我十六歲下鄉,把你作爲依賴,自己像《朝陽溝》裡的銀環,風裡雨裡煎熬,同學們回城了,我卻沒動搖;母親裝病把我騙回家,給我找個當官的公子哥,,人家比你帥,家裡也比你富,我爲了你,瞞着家人,還來你家,跟定你了。可你個負心漢,工作轉正了,權力管大了,就變了心,忘了家,想着別人,太讓我寒心了,我不活了,活得活受罪啊,我死了算了,讓你作吧!”她又用頭撞地撞牆,滿地打滾……
鄰居們被驚醒趕來了,拉住了權素雯;二女兒三女兒起來了,抱住了媽媽。
洪如剛不能說話,也無法再作解釋,他覺得自己有些委屈;可是,在這個時候,說什麼她都聽不進去,她看到他就煩,今晚真是煩他煩到南牆上了!
別人勸洪如剛到站崗值班室去躲一躲,等權素雯消了氣再回來。
百貨櫃臺長看完電影,聽說權素雯和洪如剛吵架了,剛回到百貨櫃上就告訴了雲貞,勸她趕快回家勸勸媽媽。雲貞回了家,和兩個妹妹陪着母親度過了難熬的一夜。
洪如剛在新改建的大門門衛室裡住了兩夜。
全國各地開始了“嚴打”,蘋果鄉的“嚴打”也開始了。書記親自提名,鄉“嚴打辦公室”親自來人找供銷社主任談話,抽調洪如剛去幫忙,協助聯防隊去抓捕嚴打對象。這項工作既嚴峻又危險。但新調來的派出所所長態度很堅決,他叫沈俊峰,是洪如剛的校友,比洪如剛晚一屆畢業的,這個所長曾受過公安高等刑偵和武術擒拿訓練,又參加過省級公安學校培訓。提起洪如剛,他很佩服:他佩服洪如剛在學校的學習成績,特別是作文和書法,可沒聽說他習過武。但聽洪書記的介紹後,他纔信任洪如剛這個助手不錯。
權素雯聽到這個消息,憋在肚子裡的氣也已煙消雲散。他叫二女兒雲亭快把她爸喊來家,並做了可口的飯菜等着他。
洪如剛微笑着看着權素雯的臉色。她給他倒上了一杯酒,說:
“鄉里不是開玩笑吧,怎麼到供銷社來抽人?”
他還是微笑着,端起酒杯一飲而盡,說:
“一元化領導嘛,誰不服從鄉里?洪書記親自點了名,找主任說‘借用’的。”
“這可不是鬧着玩的,這不是拿你的生命開玩笑嗎?你想,被嚴打的都是些什麼人,亡命徒,甚至還有的手裡有什麼‘發令槍’改的‘***’的,又是什麼匕首、水果刀的,不行,不能給你去,我找**去,憑什麼叫一個單位職工去幹那公安的事!”
正好派出所的指導員和供銷社的主任一起來到了洪如剛的家,他們幾人開始給權素雯做思想工作,給她講嚴打工作的重要性,又表揚了洪如剛和他的兄弟們上次嚴懲“蝙蝠幫”的事蹟,還說洪如剛在這重要的時刻也該爲全鄉人民的安危立點功吧!
權素雯心不情願的默許了,但還是對洪如剛一百二十個不放心。
事情還算順利,經過一階段的摸底排隊,又經過一連不少夜的抓捕、追剿、圍堵,犯罪分子百分之九十歸案,一部分在逃,但他們仍逃不出法網恢恢。
參加幫派的大部分成員經過教育,還不屬於嚴打對象,特別是契亞徵和洪如剛自從上次交鋒相識後,就成了朋友。洪如剛給他介紹不少能人發家致富的故事,他還真給自己悟出了一條發財之路:他去外地學習養狐,又從東宜引進了狐種,不到兩年,就成了萬元戶,還受到了鄉**的表揚。他手下的不少徒弟學習了他,有的餵雞,有的養兔,有的收購農副產品,都有了不同的效益回報。不過,這次嚴打仍有幾個堅守惡念的“小蝙蝠”被抓進了監獄。
有人舉報了劉翠翠,嚴打辦公室也把她抓去了,對她進行了教育。洪如剛爲她說了情,她被拘留了三天。出來後,劉翠翠爲了顧及顏面,南下揚州,做了改革開放後早一批的打工妹。
通過這階段的工作,鄉委洪書記對洪如剛非常仰慕,從人與人之間的感情上,他是如此重情重義;在工作上,他爲他爭了面子,他認爲他是一個可以信任的同志,他真地想爲他的前途考慮考慮。他說他幹了幾十年的民辦教師,在民轉公的當口,他要找上級有關同志幫忙,給他辦企業轉行政的工種,叫他先幹合同民警,負責聯防工作,然後再想辦法從政。
洪如剛確實從心裡感謝一個**幹部對他的關心,對他的信任。但他另有志向,他說他熱愛供銷社裡的工作,不能違背年輕主任曾春對他的信任,他手裡的工作不是一般人能負責了的,就說這糕點加工吧,就不是一般人能幹的。
洪書記奉勸他要做長遠打算,爲以後的前途考慮問題。洪如剛說他當然有一個自己秘密的打算,暫時保密。
洪如剛在單位的酒筵上和洪書記談心;洪書記也在家筵上和洪如剛拉些人生的趣事。
洪書記的夫人楊依薇對洪如剛更是超過一般的愛慕,說早認識洪如剛十年就好了。
洪書記醋意萌發地告誡夫人說,只准我和洪如剛是知己,可不准你有其他想法啊!
楊依薇揚起巴掌,變成手指當場送了夫君幾個指頭,說要不是看洪弟的面子,巴掌可就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