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歡……”
田燕婉喃喃地喊了一聲，整雙眼睛裡充滿了不明所以，掛在眼角處的淚水還未乾透，倒是形成了一道道淚痕。
因爲心裡有着愧疚，田燕婉不敢輕舉妄動，生怕自己又是一個不小心會惹得女兒的不滿。
只是她又忍不住內心的衝動，也控制不住自己直朝着蘇清歡身上偷看過去的視線。
並不是沒有感覺到來自身後田燕婉眼裡充滿了小心翼翼的視線。
只是……
蘇清歡攥緊了雙手，轉頭，擺出一副極度沒有耐『性』的樣子對田燕婉道，“媽，你不要再說了，你說什麼我都不會聽的。”
不過田燕婉怎麼說，都無法、也永遠都、無法抹去藏在她心裡最深處的那抹痛苦！
那些人，那些賤人，欠了她蘇清歡的，她要一個一個、完好無損地拿回來！
特別是蘇清顏。
她一定要，狠狠地，狠狠地將這個自己名義上所謂的親妹妹給用力地踩在腳底，讓她一輩子都翻不了身。
蘇清歡閉上眼睛，緊攥的雙拳也不由自主地鬆了開來。
到時候陸言深就會知道了，她們倆姐妹中，究竟哪個，纔是最愛他、最適合他的女人！
蘇清歡突然開口對田燕婉說道，“媽。”
她冷着一張面無表情的臉，“你知道言深找我是爲了什麼嗎？”
田燕婉愣了愣，“什麼？”
“他要用我的身體去給顏顏換腎。”
蘇清歡的語氣很平淡，臉上一點激動的表情都沒有。
什麼？！
田燕婉只覺得自己的頭頂上“噼裡啪啦”的一陣作響，頓時整個人猶如五雷轟頂。
她的聲音有些發顫，“清歡，你是說，言深他找你是爲了顏顏……”
田燕婉捂着嘴，突然有些說不下去了。
老天爺。
田燕婉是真的沒想到陸言深這個男人會爲了蘇清顏而做到如此的地步。
她真是沒想到，蘇清歡一個“消失”了這麼久的男人，他都能夠找到。
只是……
清歡回來了是件好事，可是……
可是陸言深想要拿她的身體去給顏顏……
田燕婉下意識地攥緊了手心，心裡一陣陣的刺痛。
這倆個女兒，手心手背都是肉，到底哪個出了點什麼問題田燕婉都是不情願的。
只是……
只是蘇清顏的病……
田燕婉閉上了眼睛，緩緩地深吸了一口氣。
罷了罷了。
一切，就讓她來吧。
用她這個老太婆的腎換給蘇清顏，這樣她們兩姐妹都不會有事。
蘇清歡當然也不知道田燕婉心裡想的那些事。
她握着拳頭，語氣憤憤然，“言深他居然會跟我提出這樣的要求，他壓根就沒有問過我的意見！”
蘇清歡問田燕婉，“媽，你說他們這羣人是不是很可惡？”
鬼使神差間。
田燕婉『舔』了『舔』微乾的脣，突然間就朝她問了一句，“清歡啊，媽媽想問你一下，既然如此，那你願不願意幫助你妹妹？”
哪知就因爲這麼一句話，卻是讓蘇清歡連帶着對她這個母親也徹底地恨上了。
蘇清歡顫抖着身子止不住大叫了起來，“媽，你剛剛跟我說什麼來着？”
她尖叫起來，聲音極其刺耳，“你竟然想讓我犧牲自己去給顏顏換腎？！”
田燕婉沒有想到自己不過是隨口一問，蘇清歡聽了後的反應居然會是這麼過激。
她吞了吞口水，莫名地感到一股沒由來的心慌，“清歡，你別激動，你這樣媽媽有些害怕……”
“害怕？”
蘇清歡的視線緊盯着她，語氣倏地凌厲起來，“媽媽，你有什麼好害怕的？”
“我蘇清歡，是不是在你的心裡是不是從來都是個不重要的女兒？”
她這麼一說，田燕婉也有些生氣了，“清歡，你在『亂』說什麼呢？媽媽怎麼不愛你了？”
天知道她對倆個女兒的愛是有多少？任何人都不能質疑這份母愛，就算是她田燕婉自己本人，也不能質疑！
“你愛我？”
蘇清歡收起了冷笑，面目在那一霎那頓時變得猙獰起來，“閉嘴！”
“有你這樣當媽的用這種方式來疼愛自己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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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清歡眼裡的諷刺顯而易見，“她蘇清顏的命就是命，我蘇清歡的命就不是了？”
“啪”！
蘇清歡不說話了，整雙眼睛紅紅的，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那個口口聲聲說愛自己這個女兒的母親。
蘇清歡伸手捂着臉，說話的聲音都開始發顫起來，“你打我？”
田燕婉微微喘息着，對於自己突如其來的舉動也是感到相當的震驚。
不過。
田燕婉抿抿脣，打了就是打了。
這是她這個當媽的對於自己親手所帶大出來的親生女兒所感到的心寒與失望。
田燕婉沉着臉，“清歡，你捫心自問一下，你媽我哪次是對你不好了？”
田燕婉的眼眶染上了些許紅意，整個人看起來也是相當的激動，“你說我怎麼對你，你說我不愛你，你說我愛顏顏，我問問你，你就這樣消失了五年，“死”去了五年，我親眼看着醫生給你蓋上白布的，結果到後來你活着回來了，第一個來找的不是我這個媽媽，第一個想到的人也不是我這個媽媽，我問問你，你是讓我怎麼辦？你以爲媽媽的心裡就會好受得到哪裡去嗎？！”
“我問你，一個死去的女兒，我怎麼去對她傾訴我的愛？”
“你說我對你不聞不問，那麼這麼些年，你既然是活着的，爲什麼不回來讓我疼愛你？”
田燕婉激動到渾身發抖，“你連這個機會都不給媽媽，你讓媽媽怎麼去做到？！”
我怎麼去做到？難道要我抱着一塊死人牌位天天去“疼愛”嗎？
蘇清歡，你有沒有想過，你對我這個母親，何嘗又不是狠了心的？
你怪我疼愛顏顏。
可你有沒有想過，我沒有了大女兒，眼睜睜地失去了大女兒，難不成剩下來的時間裡還不懂得珍惜蘇清顏這個唯一的小女兒嗎？
田燕婉失望、難過、悲痛、卻又拿蘇清歡無可奈何。
有時候真想用一把鋒利的刀子把這段聯繫給生生隔斷，可這卻又是永遠都不可能會發生的事情。
蘇清歡是她田燕婉的親生女兒，她不愛誰，卻也是永遠都捨不得不愛她。
田燕婉怔了怔。
還有顏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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