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一個拐角,蘇語柔正跌坐在垃圾桶旁,而那個神秘的男人卻是站在路燈之下,燈光打在他的身上,好像鍍了一層光暈。
隱隱綽綽,神秘中又帶着某種詭譎莫測的氣息。
蘇語柔忽然打了個噴嚏,她淋了太久的雨,此刻已經有些感冒了,而那個男人只是徑自撐着黑傘,並沒有爲蘇語柔上前擋雨的意思。
蘇語柔緊緊地攥着雙手,前方那個頎長高大的男人,給予了她太多壓力。
即使看不清對方的容顏,蘇語柔也能清楚地感知到,對方那雙眸子,正不帶一絲溫度地審視着自己。
“我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幫你。”
男人的聲音很是沙啞,不太像是原聲,似乎爲了什麼目的,刻意改變過自己的聲調。
蘇語柔聞言,纖細的身體顫了顫,冰涼的雨水順着她毫無遮掩的身體流下,那樣的狼狽。
“那你能不能,能不能先給我一件衣服?”
看到那個正居高臨下打量自己的男人,蘇語柔心底的窘迫與羞恥之意越來越濃,她終於按捺不住心底的焦灼,試探着說出了自己的祈求。
男人沉默一瞬,而後優雅地解開自己罩體的風衣,直直朝蘇語柔身上扔去。
他扔的動作很隨意,沒有半分憐香惜玉的意思,蘇語柔被衣服打的有些疼,但此刻能得到一件蔽體的衣物,她心底仍涌現出無比的感激。
雨水在蘇語柔略有些蒼白的臉上肆意流淌,她睜着迷濛的眸,偷眼打量那個給自己扔衣服的男人。
對方黑色風衣之下,是一件同樣黑沉沉、沒有任何花哨的襯衣,即使沒露出五官,也透着濃濃的冷漠氣息。
好奇怪的男人……
蘇語柔手忙腳亂地將那件大大的男士風衣披在身上,她將高跟鞋套回到腳上後,慢慢站起身來,用手將自己完全打溼的劉海朝後攏去。
“謝……謝謝先生。”
顫巍巍地致謝過後,蘇語柔看到旁邊正斜躺在地上、沒有半分氣息的國字臉男人,眼底閃過一絲憎恨。
驀然之間,蘇語柔又回想起這個令人作嘔的男人,剛剛竟敢對她作出那樣過分的行爲!
她冷哼了一聲,忍不住又踢了對方几腳。
那個撐着大黑傘的男人只是冷冷地站在一旁,他注視着蘇語柔作出這些動作,卻並沒有發表什麼看法。
蘇語柔踢了半分多鐘後,終於意識到了一個問題,這個國字臉的大叔身上半分血跡也沒有,那個男人,到底是怎麼殺了他的?
蘇語柔越想越恐怖,但或許因爲這個男人剛剛救了自己一命的緣故,她忐忑不安的心臟,很快又堅定了下來。
“先生救了我,肯定有什麼緣故吧?不知道我對先生有什麼價值,先生又想讓我做什麼?”
蘇語柔剛開始語速還比較溫和,越說到後面,忍不住就變得急切起來。
連蘇語柔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對於這個關鍵時刻援救了她的男人,她已經產生了一種異樣的感情。
已經太久沒有人肯定過她的價值,而這個男人,似乎已經成爲蘇語柔證明自己存在意義的唯一方式。
聽到蘇語柔渴求的話,男人冰冷凌厲的目光朝她掃來,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她,似乎在挖掘她的用處。
即使隔着一層墨鏡,蘇語柔也能感受到對方冷涼的氣場,她不知怎地,心底浮現出一種想要拔腿而逃的感覺。
蘇語柔身體就微微顫抖了一下,她努力地在嘴角扯出一絲微笑,極力讓自己被對方審視的時候,保持平靜。
即使這個男人是地獄底層來的惡魔,她也絕不會錯過這個機會。
因爲,她現在真的是無路可退!
被顧子航拋棄,父親蘇建凱又即將鋃鐺入獄,好不容易攀附到一個雷爺,此刻卻也被抓,至於聖遠這個公司,也已經完全被蘇晚和杜慧敏架空。
所以眼前這個男人的出現,似乎又成爲事情的一個轉機!無論如何,她都不會放手的!
男人靜靜地看着蘇語柔,而後很快冷漠地拋出一句評價。
“你跟你那個妹妹蘇晚,還真是一點都不相似。”
對方這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聽到男人不屑的語氣,蘇語柔甚至可以想象得到,對方墨鏡下的脣角,已經勾出一絲譏誚的笑容。
蘇語柔聞言臉色一僵,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而心中涌現出的嫉妒與憤怒卻還是難以遏制得住。
“先生爲什麼要拿我和那個賤女人相比?如果您覺得語柔沒有用,也不必這樣諷刺我!”
蘇語柔話音落後,並未聽到對方反駁的聲音,她忽然意識到,這個男人對蘇晚恐怕也沒什麼好感,剛剛多半是自己誤會了。
蘇語柔想着,眸中浮現出一層薄薄的委屈,很快就泛起了淚光,襯着她剛剛被人欺虐過的臉頰,倒顯出某種異樣的、令男人心猿意馬的風情。
她下意識地咬了咬脣,而後微微低着頭,露出一段纖細又瑩白的脖頸,嬌弱中又帶出幾分無辜。
男人的目光流轉過蘇語柔,他眼底幽深,冷漠的嗓音中帶出幾分輕嘲。
“別在我面前裝可憐,因爲完全沒有必要。”
蘇語柔柔弱的神色驟然一變,她極力平復下心情,纔沒有亂了陣腳,她聲音輕輕,卻帶着篤定。
“相信先生也不喜歡蘇晚那個女人吧?您直接說您的目的吧,只要語柔能做的,都會盡力幫您做到。”
男人波瀾不驚地擡了擡眼簾,而後淡聲道:“我以後有需要會聯繫你的,你就當今天沒見過我。”
蘇語柔神色滯了滯,看到男人轉身欲走,她臉色頓時蒼白了許多,蘇語柔連忙提腳跟了上去。
“我知道提這個要求很過分,但先生您能不能幫我救救我父親,我……”
她的聲音急切無比,帶着滿滿的祈求。
男人的聲音不冷不熱,透着濃濃的漠然:“一個沒用的廢物,我爲什麼要救?”
蘇語柔咬了咬脣角,知道是自己強求,終於又問道:“那您怎麼稱呼?”
就在蘇語柔以爲對方不會回答時,那個即將消失在拐角的身影卻頓了頓,風中傳來一個聲音。
“你可以叫我,辰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