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每逢五十,就會有來自全郡各地的修士來這裡交流切磋和售賣收買各種靈材、符籙和礦石、靈食。
這種情形是以前玉菡宗還在的時候從未有過的,而現在重華派有意在大趙這邊要把重陽山打造成爲未來重返大趙的根據地,自然也是不遺餘力,在政策上也是相當開放,所以這周邊的生意就越來越興隆,漸漸也形成了如當初在朗陵府的龍巖坊市一樣的格局。
之前陳淮生就曾經聽門中之人說起過,但是卻沒有直觀印象,只覺得可能也就是比臥龍嶺那邊繁盛熱鬧一些罷了,畢竟山陽府和濟郡的人口可不是滏陽道所能比的。
但今日看到這樣規模龐大,人聲鼎沸的局面,連陳淮生和宣尺媚都感到吃驚,他們才意識到自己恐怕是想差了。
前來接待的弟子看到陳淮生和宣尺媚一臉驚訝的模樣,內心也是格外驕傲。
到山門下,重華派就有弟子接待。
兩名中,一名弟子是來自原來紫萏宗的,煉氣三重,二十歲左右,一個就是附近濟郡萊安府的,才煉氣一重,才十四歲,入門也只有兩年。
重陽山這邊的知客分院每天都有十二人負責輪值,陳淮生和宣尺媚的到來,負責接待的一名煉氣五重的修士,還是很有眼力勁兒。
陳淮生的大名在門中已經無人不知,而且現在更是築基四重,儼然宗門核心圈層中的大人物了。
知客分院的輪值主事自然不會怠慢,專門派出兩名弟子接引二人上山。
從對方嘴裡陳淮生也知道丁宗壽已經上山有幾日了。
現在山中有丁宗壽、齊洪奎和李煜三人駐守,可謂實力強勁。
大概要一個月到兩個月,李煜就會啓程北返,等到李煜回到臥龍嶺後,可能就會是朱鳳璧或者令狐醉南下過來,接替齊洪奎。
陳淮生倒是覺得這種方式很好,基本上兩年時間內,七老都能輪一回來重陽山駐留幾個月。
渡果現在身體狀況尚未恢復到紫府之上,所以暫時還不行。
不過據說恢復他狀況還算不錯,估計再有一兩年或者兩三年就能重返紫府,屆時也會加入到這個輪值行列中來。
只不過日後可能就會是重陽山成爲上院,臥龍嶺變成下院,輪值駐守之地變成了臥龍嶺了。
一路上陳淮生也和二人很親切地交談,二人開始還有些拘謹,但看到陳淮生和藹近人,也就漸漸恢復了自然。
從二人嘴裡,陳淮生也聽到了很多這邊重陽山的情況。
比如一直到現在九蓮宗的弟子仍然還在陸陸續續地來投,這也是陳淮生和宣尺媚未曾想到的。
要說九蓮宗被攻滅已經三年多了,一兩千號人做煙消雲散,後續在看到重華派接納了九蓮宗而來投說得過去,甚至一兩年內一些原本脫離單飛當散修,又或者被其他宗門兼併的覺得過得不太好的,重新入門,都說得過去。
但都三年過去了,還有九蓮宗弟子來投,就有點兒誇張了。
“師兄你有所不知。”原來紫萏宗弟子姓詹,性格也挺好,十分健談,“原來我們九蓮宗被各家分食,那些宗門還得要給外邊兒裝出一副仁義模樣,只要你願意留下歸投,他們都只能擺出一副禮賢下士的模樣,予以接納,但幾年過去了,這樁事兒就漸漸被淡忘了,誰還記得當初的這些情形,九蓮宗這些弟子要說本來就和他們不是一路人,而且內心深處只怕也還存着幾分忌諱,所以自然也就要尋着機會編排理由了,留下的,十有六七都慢慢被打發了,剩下三四,估摸着也會在五年內攆出來,所以啊,這些留下的,十個裡邊只怕連半個都未必能有,……”
“是啊,在那些人心裡邊,終歸還是覺得留下的人是養不熟的,何必要給自己留一個不自在呢?”那年輕的新入門弟子楚春朝也接上話,目光裡卻是有些不忿:“這些人都是走投無路纔想到我們重華派,也是咱們宗門大度不計較這些,纔會全數予以收留,要我說啊,宗門也還好生甄別一下,不能隨便什麼人都接下來,反倒是把他們給慣得,……”
陳淮生笑了起來,沒說話,倒是宣尺媚看着姓楚的少年打趣道:“照你這麼說,宗門就不該接納這些人?”
楚姓少年臉一紅,有些躲避宣尺媚清亮的目光:“也不是,只是宗門該公開向外界表明態度,立個規矩,超過幾年再來投的,就應當甄別篩選了,不能都接進來,否則咱們重華派倒成了有些人最後的救命稻草了一般。”
這小子的思維倒是清晰,陳淮生讚許地點點頭,沒多說。
九蓮宗一共一千多號弟子,被攻滅時起碼還是有好幾百弟子留在了那些宗門裡,但兩三年過去了,這些人感受到了逐漸顯現出來的排斥和冷落,自然也會尋找更好的去處,來重華派是最美好的願景,有原來昔日的同門和師長,幾乎不受排斥,而且重華派現在也蒸蒸日上,自然都願意來了。
實際上九蓮宗的弟子太多太雜,本來就該甄別,但是處於重華派接納九蓮宗的這個當口,要甄別篩選,很容易引起一些非議和其他聯想,所以當時基本上都是願意來就一律接納。
但現在幾年了,真正真心實意願意來的也都該來了,剩下的做一個篩選說得過去了,也不會被那些已經在宗門裡立足以穩的九蓮弟子所反對了,甚至從既得利益者角度來說,他們還會支持纔對。
在路上看到了絡繹不絕的人流,陳淮生和宣尺媚就很驚訝了,但當看到山門外稱得上人山人海的景象時,陳淮生和宣尺媚就有些無法淡定了。
“詹師弟,這裡的坊市每日都是如此麼?”
“師兄,那怎麼可能?逢五逢十纔有這麼多人。”詹慶東笑着道:“但就算是逢五逢十也很驚人了,幾乎整個濟郡東部兩三府的散修和小宗門家族修士都願意來這裡,甚至還有一些異修,……”
“原來玉菡宗在這裡的時候,怕是沒有這番景象吧?”宣尺媚還有印象,大惑不解:“爲什麼換了重華派,短短几年間,就出現了這種情形?”
“是有些原因,其一就是清光道太過跋扈霸道,這濟郡原來一直是清光道和星火宗爭雄,當初玉菡宗只是仰仗九蓮宗的名頭夾在其中勉強生存下來,但實際上在兩宗之間活得很艱難,根本無法拓展自己的實力,頂多也就是能在山陽府和萊安府招收一些弟子,其他根本就沒法做什麼。”
在改革之後的重華派,四大院不再像以前那樣,執法院、知客院、內務院全數都是由進境無望的老弟子來承擔,轉而由所有宗門弟子輪班,也算是增長見識和閱歷。
這樣一來,只要是築基以下的弟子,都會按照需要,分派到四院,當然傳功院不必說,那本來就是修行之地,而其他三院,則是根據情況來定。
如知客院,基本上是煉氣中低段弟子,內務院則主要是煉氣中高段弟子,執法院則基本上是煉氣高段弟子,甚至也包括築基,根據任務需要派分派。
不過就目前來說,需要築基出任務的情況還很稀少。
這詹慶東雖然只是煉氣三重弟子,但口齒伶俐,思路清晰,也算是一個可造之材,加上還有一個更年輕但也有些眼力思想的楚春朝,連陳淮生都很驚異於這重陽山看樣子管理得相當不錯,起碼這些弟子分派到這些崗位上,都有上佳的表現。
“在那一戰之後,清光道實力也受損,但是爲了彌補自身損失,就變本加厲,而星火宗也想趁機打擊清光道,所以兩方爭鬥更加激烈,整個濟郡鬧得烏煙瘴氣,反而讓我們重華派成了這兩方都忌憚而不願得罪的中間派,所以這樣一來,濟郡內的散修和中小宗門世家都更願意與我們打交道,尤其是在生意上的許多事情,都寧肯遠一些也拿到我們重陽山上來交易,我們也算是漁翁得利吧。”
詹慶東話語裡充滿了自豪和喜悅。
“濟郡中小宗門和世家門閥起碼也還是有三四十家吧,加上散修,這的確是一個相當龐大的基數,如果都選擇來我們重陽山交易,的確成就了我們重陽山的坊市了。”陳淮生點頭,“那這種情形有多久了?”
“大概從前年末開始就比較大了,這一年多來規模就更大了,坊市交易分類也更細化,而李煜長老更提出了這五年前三年免交易稅,後兩年減半的規則,所以這就更熱鬧了。”
難怪,陳淮生都沒想到這種前世中用來招商引資的手法居然也能被李煜想出來,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無意間給他的一些提醒帶來的變化。
但不管怎麼說,看着這樣一個比朗陵龍巖坊市規模更大,生意更興盛的坊市出現在重陽山,都是值得高興的,這恐怕也更增加了宗門高層想要南遷重陽山的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