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三聲炮響, 紅隊的龍舟快速的劃了出去,敖堂坐在左手第一個位置,拿着槳飛速的划着, 身後的八名水族也不敢懈怠, 奮力划着槳。紅隊比黃隊整整快了一個船身。
紅霞坐在右手第一的位子上也在努力的划槳, 細密的汗珠掛在臉上, 平時精緻的綢衫變成了粗布的短衣, 本來是最怕曬黑的人如今也全然顧不得了,眼中只有興奮和對第一的執着。
宋良箴飛出玉鐲,隱身招來一陣微風, 給努力的船伕們送去清涼。
幾十米寬的河面若是法術很快就能飛過去,可如今敖堂爲了心愛的女子, 放下了龍神的身份, 扮作一名船伕, 一下一下認真的划着槳,只爲贏了比賽, 好把金簪送給杜小姐。
一頓飯的功夫,比賽終於結束,紅隊奪得了勝利。敖堂雙手微顫的接過了金簪。
“好樣的!”紅霞一拍敖堂的後背,“趕緊的,把金簪交給杜小姐!”
“嗯!”敖堂一翻手腕, 一顆光華熠熠的珍珠出現在他手中。這顆珠子瑩潤剔透, 有大拇指那麼粗, 一看就不是凡品。敖堂把珠子鑲嵌到金簪的頂端。
紅霞看着珠子, 問道:“這是?”
敖堂摩挲着珠子, 笑道:“這是我頭冠上的頂珠,是我加封太子的時候, 父王送我的。我要把它送給杜小姐。”
“真有你的,那還不快去!”紅霞笑着往前一推敖堂。
敖堂踉蹌了幾步,站穩身形,大步朝杜小姐的涼棚走去。
八名水族就要跟上,被紅霞攔了下來:“哎哎哎!你們幹嘛?”
一個水族說道:“我們跟着去保護太子!”
紅霞不耐煩的趕人:“你們家太子爺去追姑娘,要你們這些礙眼的跟着幹嘛,在這兒老實呆着。要是搞砸了他的事,回來給你們一鍋燴了!”
水族們敢怒不敢言,只得眼巴巴看着對面。
斥退了水族,紅霞張了一道結界。變出兩把椅子,又拿出一小袋瓜子和魚皮豆,跟宋良箴倆人坐在椅子上,邊吃邊看對面八卦,時不時還興奮的說幾句。
衆水族被困結界,聽不到對面說什麼,只能看到自家太子殿下興奮的走到涼棚前,起先是被家丁們攔住了,後來不知道殿下說了什麼,裡面出來個丫鬟,又說了什麼,殿下就把金簪交給了丫鬟。
丫鬟挑簾走了進去,然後殿下突然特別激動的隔着簾子又說了什麼,簾子後面的人不知道回了句什麼。殿下本來十分開心的,後來突然臉色大變,半天說不出話來,最後失魂落魄的往回走了過來。
紅霞本來和宋良箴挺八卦的說着敖堂的事兒,不知道聽見了什麼,飛快的起了身,朝敖堂快步走去。
“白糖!”
敖堂心神恍惚往回走,就聽見有人喊他,擡起頭模模糊糊就見一個紅色的人影站在自己面前,看不清是誰。
“白糖!”紅霞走到近前,見敖堂雙目赤紅,眼睛裡汪着淚,“白糖,你哭了?”
“哭?”敖堂愣愣的擡手摸了摸眼睛,溼漉漉一片,哦原來是哭了,難怪看不清。
紅霞擔心的看着敖堂:“你,沒事吧?”
“沒事。”敖堂笑了,“她和臨邑的縣令公子早有婚約,明年春天就要完婚了。我不便前往,金簪就當是送給他們的賀禮。”
紅霞雖然和敖堂認識只有短短几日,但是這人傻不愣登的還挺投脾氣,如今看他這個樣子,紅霞心裡很不是滋味,尤其還是自己慫恿敖堂去向杜家小姐表白的。
不忍見他如此,紅霞說道:“臨邑離此不遠,我即刻啓程去找那縣令的兒子,讓他退婚。到時,你去杜家提親,憑你龍太子的身份,杜家肯定會答應的。”
敖堂搖搖頭:“不必了,她已有了婚約,我平生最恨這種欺男霸女之人,如今怎能爲了自己私慾做此行徑,壞了她的名節,讓她憎惡於我。還是罷了,仙凡本就是不能相戀的。”
“什麼仙凡不能相戀!”紅霞大力的拽着敖堂的衣袖高聲道,說給敖堂聽也彷彿是說給自己聽,“神仙怎麼樣,凡人又如何!誰還真能和日月同壽嗎!早晚是要回歸大道的!誰又比誰更高貴!”
“嘿嘿。”敖堂拍了拍紅霞的肩膀,謝道,“好兄弟,多謝了。你若真爲我不平,不如陪我喝個痛快吧。是你說的,一醉解千愁。”
“好!喝它個一醉方休。”
說得雲淡風輕,可是等真喝了酒以後就不是這麼回事了。
“她爲什麼不喜歡我!縣令公子有什麼了不起!我還是太子呢!”敖堂抱着酒罈子嚎啕大哭,桌子都要被他捶爛了,“我要水淹臨邑,把他們一家子都淹死!!!嗚嗚嗚!!你爲什麼不喜歡我!”
要是平時,紅霞肯定是一臉嫌棄的嘲諷敖堂。可是今日,酒量極好的紅霞也是酩酊大醉,啪啪拍着桌子罵道:“不要臉!不就是仗着自己長的好,到處勾三搭四,撩撥完了就跑沒影了!有本事你就永永遠遠的別回來!!!”
“杜小姐纔沒勾三搭四!她肯定是被逼的!她喜歡的一定是我!沒有辦法才嫁給別人的!”敖堂雖然喝暈了,可是也絕對不允許任何人詆譭他的摯愛。
“放屁!”紅霞杏眼一立,“要是喜歡還能把你一晾這麼多年!根本就是琵琶別報!我算看出來了,誰先喜歡了誰就得被拿捏!想把你搓扁就搓扁,想捏圓就捏圓!男人沒一個好東西!!!!我的命好苦哇!!!!”說着頓足捶胸,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敖堂趴在桌上,大着舌頭還笑話紅霞:“丟、丟人現世,讓你天天覺得你自己美得天天天天上地地地地下唯你獨尊!還不是跟我一樣被甩。嗯?怎麼是......是......男......”後面的話未說完,人已經睡死了。
紅霞猶自哭得死去活來,邊哭邊罵負心薄倖,最後哭累了,往敖堂胳膊上一趴,也睡着了。
都說是“酒是色媒人”,又說“酒是穿腸毒藥,色是刮骨鋼刀。”老祖宗的經驗積累果然是正確的。至少敖堂抱着被子雙手抱着頭的時候是如此想的。
昨晚酒醉之後,大約是隨身保護他的水族把自己搬回來的。
搬回來就搬回來吧,可是身邊放個女人算怎麼回事!
回身看着背對自己睡着的女子光裸白皙的脊背,敖堂揪着頭髮直想撞牆:雖然杜小姐拒絕了自己,雖然自己吃醉了酒,可是也不能做對不起杜小姐的事!而且這麼快!
掀開被看着光溜溜的兩條腿,敖堂欲哭無淚。
“嗚~”
就在敖堂在內心裡抽自己第一百零八個嘴巴的時候,牀上的女子嚶嚀一聲,像是醒了。
“姑姑姑姑姑娘!!!昨晚、昨晚”敖堂一咬牙一閉眼,大聲道,“我們有了夫妻之實!我會對你負責的!我會娶你做我的側妃,但是我早就心有所屬!我是不會愛上你的!”
“夫妻之實?側妃?白糖你說什麼呢?”一個不同於女子的略帶沙啞的聲音疑惑道。
嗯?這聲音怎麼有點耳熟,而且還叫自己白糖,不、不會吧......
敖堂戰戰兢兢回過頭,只見紅霞揉着額頭坐起身,白到泛光的肌膚完全暴露在眼前。他把墨黑的長髮向上一撩露出光潔的額頭,聲音因宿醉而有些無力:“我這是在哪兒?昨晚你給我帶回來的?哎?我怎麼沒穿衣服?”
敖堂臉都綠了:“紅紅紅紅霞?!你怎麼在這兒?!”天吶,來個雷劈死我吧!我竟然把這蛇精給?!!!!
“不是你帶我回來的?”紅霞皺眉,掀被子就想下牀。一撩開被子發現下1身竟然也沒穿衣服,擡頭去看敖堂。敖堂不着痕跡的往後縮了縮。
紅霞瞄了瞄同樣光着的敖堂,又想了想他剛纔說的話。好像明白了什麼,盯着敖堂上上下下的打量,直到把敖堂打量的都毛了,突然露齒一笑,牙齒雪白整齊:“你要對我負責?”
敖堂拽住被子,往後爬了爬:“額,不不。”
紅霞眯眼:“始亂終棄?”
敖堂淚眼婆娑:“不、不敢。”
紅霞秀眉一挑:“我給你做小?”
敖堂把腦袋扎進被裡:“我給你做小也行......”只求你饒我一命。
紅霞:“呵呵,去!死!吧!”
“呀!!!!!!!!!!”
太子寢宮傳出淒厲的叫聲,震得整個龍宮顫了三顫。
龍王看着酒杯裡漾着水紋的酒水,奇道:“我剛纔好像聽見堂兒的慘叫聲了?”
龍後端起酒杯跟龍王碰了下杯:“兒孫自有兒孫福,陛下太操心了。”
“嗯,也是。”
尚元魁瞪着眼睛看着二三十個長相怪異的水族一箱一箱往院子裡擡東西:一人多高的珊瑚樹,整箱的珍珠,個個都有拇指大小。還有金銀珠寶,耀花人眼。
“額,太子這是何意?”尚元魁跟林無憂互相看了看,不明白敖堂怎麼突然送如此重的禮。
“這、這個......”敖堂頂着一張被撓得稀爛的臉,吭哧半天說不出一句整話。
紅霞端着茶杯,雲淡風清道:“嫁妝。”
“啥?!”
用腳踢了踢敖堂,紅霞揚揚下巴:“叫人。”
敖堂衝尚元魁行了個大禮,彆彆扭扭道:“公爹......”
尚元魁:“!!!!”
又轉向林無憂:“二公爹。”
林無憂笑眯眯:“乖。順子,紅包。”
雙手託着五千兩銀票的敖堂默默無語淚兩行:果然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