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生這一跪,倒把幾人給弄懵了。林無憂急忙去扶人:“岑兄這是何意,快快請起。”
“不!”岑生使勁搖頭,“若是道長不答應,在下今日就是跪死在表兄靈堂裡,也不能起來。”
尚元魁也過來攙扶:“岑公子不要說這種話,你先起來慢慢說,要我幫忙總得讓我知道是什麼事吧?”
岑生拉住尚元魁的衣袖,殷殷問道:“那道長是答應了?”
“還是先起來再說吧。”尚元魁和林無憂一左一右半扶半扯把人拉起來,扶到椅子上坐好。
坐在椅子上,岑生反倒一言不發,直愣愣的看着地面發呆,和剛纔又哭又喊之舉大相徑庭。
耐着性子等了會兒,見岑生還是不說話,紅霞第一個沉不住氣了,沒好氣道:“你方纔說有事說,撒潑打滾不讓人走。這會兒讓你說,你又不說了。什麼意思,消遣我們不成?”
“啊?不!不!在下豈敢!只是,只是......”岑生吞吞吐吐,只是了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既是岑公子不願據實相告,咱們也不爲難您,我等還要趕路,就此別過。”尚元魁起身,行了一禮,轉身就往門口走。
“道長!道長慢走!”岑生慌忙起身去攔,情急下打翻了桌上的茶碗,茶水濺溼了衣襬也來不及擦。
尚元魁看着扯着自己袖子不撒手的人,無奈道:“岑公子這是作甚,既信不過貧道,不肯說出實情,爲何又不肯放我們離去?”
林無憂也在一旁幫腔:“是啊,岑兄既然不能放心將事情說予我等,那還是丟開手,各自顧各自的好。”
“這!你們,我,哎!”岑生狠狠一跺腳,“罷了!如今還有比命更要緊的麼!幾位,請去我房內稍坐,聽我細細講來。”
引着三人到了自己房內,看了看門外無人,岑生才關嚴了房門,走到桌邊坐下,未曾說話先落下淚來。
幾人面面相覷:看來確有隱情。
給岑生倒了杯水,推到他面前,尚元魁問道:“岑公子現下可以說了吧?”
“是。”岑生拭了拭淚,“昨夜表兄給我託夢了。”
“託夢?”尚元魁本以爲他會說紅壇寺的事,沒想到竟然是託夢。面上不動聲色道,“不知黎公子託了什麼夢?”
岑生身體輕輕打顫,有些驚恐的說道:“表兄在夢裡說,他被妖怪所殺,魂魄被抽走煉丹,若是少了魂魄,便不能輪迴投胎,讓我設法把他的魂魄取回來。若是取不回來,他就會用親近之人的魂魄來修補自己的殘魂。”
“取魂煉丹?”林無憂聽着稀奇,問尚元魁道,“首之,可有此種煉丹方法?”
尚元魁遲疑了下:“我也並不很清楚,只是以前翻看師傅的書,有的書裡會提到一字半句。問師傅,他也是混過去,不許我多問。”
“這種殘忍的煉丹手法,即使在我們妖類裡也視爲禁術。”紅霞也點頭,說道,“實在是太過於殘忍,若不是急於求成一般都不會用此種方法修煉。”
“原來如此。”林無憂點點頭,繼續問道,“那黎兄可有說,魂魄今在何處?”
岑生狠狠抖了下,瞳孔急速收縮,顫巍巍吐出了三個字:“紅壇寺......”
“你們怎麼看?”辭別岑生,回到自己房中,尚元魁問林無憂和紅霞。
林無憂屈指敲了敲桌面:“他說的或許屬實,但是肯定還有事情沒說。”
“而且沒說的事情至關重要,一定與紅壇寺有關。”紅霞接口說道,然後看着尚元魁,“你預備怎麼辦?”
“怎麼辦?”尚元魁想了想,“咱們連夜逃跑怎麼樣?”
林無憂:“......”
紅霞:“......”
玉鐲裡的宋良箴:“......”
尚元魁聳聳肩:“其實咱們也不必管那個岑生的事,這人一看就是個幫閒貼靴之流,平時肯定幫着黎生沒少幹欺男霸女的事兒,死了就算是報應了。”
紅霞盤腿坐在牀上,雙手托腮:“我是無所謂,你要是想跑,現在就帶着你們走。到天亮就能到下個縣,保準誰也找不到。”
“喂,你怎麼能這麼說?!”宋良箴實在聽不下去了,從玉鐲中現身道,“這妖物如此兇殘,已經連殺三人。如今還要抽魂煉丹,若是不除,不知還要害死多少人!”
紅霞“嘖”了一聲:“哎我說你個小病花,怎麼反正都是你的理。之前是你說死了的那兩個練武的是咎由自取,現在又說這話,兩頭堵啊你?”
“我也沒說他們一定就是咎由自取啊,只說有這個可能,你不要斷章取義!”
“我斷章取義?會兩個成語不夠你得瑟的,厲害死你了!”
“你說什麼!娘娘腔死蛇精!”
“我娘娘腔?!你個沒人要的病秧子!”
“啊!!!!!!夠了!!!!”尚元魁死命一捶桌,疼的嗷的一聲,在地上直蹦。
“首之!”林無憂趕緊站起來拉過他的手揉着,心疼道,“怎麼這樣不當心?”
尚元魁疼得眼淚都出來了:“我就是一時生氣,忘了控制力道。”
林無憂從懷裡掏出跌打藥酒,倒在手上搓熱後給他揉手上的淤青,疼的尚元魁嘶嘶的吸着氣。
“咳,哎呀!好睏啊,怎麼突然這麼困了,我要回去睡覺了!”紅霞給宋良箴使了個眼色。
“對對對!我也要回去加緊修煉!走走走!”宋良箴呲溜一聲鑽回玉鐲裡,不出聲了。
紅霞暗罵宋良箴跑的太快,自己也忙化成一道清風,順着門縫回自己屋去了。
屋裡只剩下尚元魁和林無憂。
起初,尚元魁因爲手疼也沒多加註意,等到手沒那麼疼之後,才發現屋裡只剩下了他們二人,才覺有些尷尬。
試了試把手抽回來未果,尚元魁才小聲說道:“我不疼了,你鬆手。”
“不鬆。”林無憂手上用力,把人往懷裡一帶,尚元魁猝不及防撲倒他懷裡,被抱了個正着。
“哎呀呀,天還未夜,首之就急着投懷送抱了?”林無憂將人摟緊,貼在尚元魁耳邊低聲調笑,“這可真是軟玉溫香在懷,神仙菩薩不換。”
尚元魁從臉紅到耳根,使勁推了推林無憂:“也不看看什麼時候,還一味胡鬧,快放手!大白天的,成什麼樣子!”
“不放!”林無憂在尚元魁面上啄吻,口齒不清道,“白天怎麼了?爲夫和娘子親熱天經地義。嗯~首之,你好香~”
“哎!你別——”尚元魁身上被摟緊動不了,只能左右擺頭來躲避林無憂的親吻,沒想到雙脣正碰到林無憂脣上。被林無憂按住後腦,吻了個結實。
林無憂邊吻邊站起身往前走,及到了牀邊,合身向前一撲,二人倒在錦被堆裡。
“幹什麼幹什麼!”尚元魁被吻得喘不上來氣,雙手在林無憂後背梆梆捶打,“你再亂來,我就不客氣了!”
“!”意亂情迷中的林無憂登時清醒,一捂脖子起了身,“不許再砍暈我!”
趁着這個空檔,尚元魁使勁把林無憂推倒在牀上,蹦下了牀,風一般開門跑出去了。
“磨人精。”林無憂無奈低頭看看某個部位,“這要怎麼辦啊......”
一腳踹開門,尚元魁邁步走了進去,坐在椅子上呼呼喘氣。
紅霞和宋良箴對視一眼:這麼快就完事了?
用手扇着風,尚元魁沒好氣道:“你們倒有閒心下棋,把我一個扔在虎狼窩裡。”
“喲~”紅霞眼珠骨碌一轉,嘿嘿笑着走到尚元魁身邊坐下,上下打量着,“感情你不當道士,要改去當和尚了。怎麼,捨身飼虎啦?”
“滾滾滾!看見你就煩!”尚元魁揮手趕人,“你說我要你有什麼用,關鍵時候跑的比兔子都快,你不是蛇,沒有腳嗎?”
“噗!”宋良箴一個沒忍住,笑出了聲。
尚元魁眯起眼睛看她:“曇花仙子有什麼指教?”
“沒、沒......”宋良箴很慫的閉上了嘴。
“算了,我找你們有正事商議。”尚元魁正色道,“今日岑生說的話你們也聽見了,真假暫且不論,紅壇寺是一定有古怪的。依你二人之間,我們是否真要去紅壇寺走這一趟?”
“嗯……”紅霞也拿不定主意,“我和那妖物打了個照面,強弱不好說,但是那滔天的戾氣和恨意,絕不是易與之輩。其實,那黎生如此羞辱你,你不管他也沒什麼,何必冒險?”
宋良箴身爲仙者,對恨意和戾氣到底不如紅霞敏感,她見紅霞如此鄭重其事,也知他不是在危言聳聽。她自是不願尚元魁親身涉嫌,於是自薦道:“我雖本體爲花草,但好歹是神仙,不如就我先去一探紅壇寺,諒那妖物也奈何我不得。”
“這——”
“不行!”沒等尚元魁說話,紅霞倒先說上了,“若是讓你這個弱不禁風的小病花去,我的面子往哪兒擱?還是我先去看看,無事你們再去。”
“那怎麼行!”宋良箴立刻反駁,“你是道長的使役,你要是有什麼事,對他也有損傷。”真傷了仙君,自己也可以自毀元神謝罪了。
二人爭執不下,最後還是尚元魁拍了板:“行了,都別爭了。明天早起一起去,要死一起死!”
“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