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她決定了

“我是說,你可以不喜歡他,但別吊着他。”

褚仲尼知道南歌臉皮薄,大概過門到今天也沒說幾句肉麻的情話哄她。索性,趁他什麼也聽不見一股腦都說出來算了。

岑樂瑾呆楞在原地許久沒有吱聲,明明是他混蛋,怎麼一個局外人褚仲尼都說是她的錯。

“我沒有,是他沒良心。”

岑樂瑾後半句話說的聲音極小,快趕上蚊子哼了。

“主子!”

阮巡破門而入的樣子就像一隻急了慌亂撲人的貓,一個趔趄跌在岑樂瑾腳下。

“夫人……你回來了?”

“她又跑哪兒去浪了?”

岑樂瑾還沒來得及作答,褚仲尼卻是搶一步發問。

能讓南歌這麼不在意身體的,肯定是她跑到某處害的一番好找。

“我說,叫你們來是看看他怎麼樣的,可不是來問責我的!”

岑樂瑾覺得她不該太過膽怯,不就是出去喝了酒有點小上頭,至於兩個人輪流發聲麼。

“他不好,很不好。”褚仲尼冷冷說道。

阮巡亦是眉頭緊鎖,更是露出了無可奈何的惆悵。

“解藥是麼?我這就去給他拿回來。”

岑樂瑾本來還困得要死,可一想到他是因爲什麼而虛浮無力的便不由自主地將倦怠拋諸腦後。

“別去。”褚仲尼口口聲聲喊着是她負了南歌,她想證明給別人看,誰想又生生被攔了下來。

“秋水莊的毒,你們也能解?”

岑樂瑾自認一生識毒無數,這次也是束手無策。

“當然不能。”

這不是開玩笑麼,岑樂瑾想到的唯一一個法子居然還被否決。

“我想…主子也是不希望夫人爲他冒險的。”

阮巡從地上一骨碌爬起來,沉着應道。

“我若執意去呢?”

岑樂瑾好歹喊了邱一色十四年的爺爺,他並不是一點兒人情味都沒有—畢竟也如她心裡清楚的那樣:很多事,不是他能選擇的;就像很多愛,不是她能控制的。

“爲了救你,他已經把自己搭了進去。怎麼,你也要再搭一條命?”褚仲尼怒聲呵斥道。

“只要他活着就好。”岑樂瑾的聲音不痛不癢,惹得褚仲尼心中更加不快。

她剛起身離開,阮巡一個偉岸的身軀擋住了屋門。

“你家主子都要死了,還有閒心思管我去哪裡?”

岑樂瑾對阮巡印象不深,最深刻的應該還是上次夥同肖堯師兄對其下百花蠱。

然後,岑樂瑾的一顆春心算是全部都裝滿了她口中的“臭流氓”。

“主子說過,只要他出現在璃茉苑,您便不能離開一寸。”

死板!岑樂瑾恨不得現在把南歌拖起來叫他趕緊有多遠滾多遠。

“阮巡,讓她去。”褚仲尼從親眼看南歌服下什麼未知的毒藥,那日後便對她的印象一落千丈。

褚仲尼認爲岑樂瑾半點都配不上他的好師弟,現在更別說什麼憐香惜玉了。

“主子有令,屬下不敢不從。”阮巡是個認死理的人,南歌哪怕讓他自宮也是毫不猶豫揮刀一下。

褚仲尼看着牀上只吊着半口氣的南歌,再一瞅死活不肯讓路的忠心護衛阮巡,不禁掩淚長嘆息:哎,何苦要惹上情債。

其實只要有把劍,岑樂瑾完全可以施展一套崑崙劍法輕鬆逃離朔王府。

“你再不讓開,我就動手了。”岑樂瑾不願傷及他親近的任何一個人,尤其是病重的時候。

她雖不知爲這王妃之位南歌究竟付出了什麼樣的代價,可能隱約猜到必是扛下了重如千斤的流言蜚語。

岑樂瑾一度很渴望十里紅妝,八擡大轎,風光過府,夫妻交拜,情意綿綿;

但大婚之日,府中上下如死一般的寂靜。

哪怕是隔着數十道門,她也能清楚地聽見小貓小狗在一磚一瓦上的碎步。

卻在次日,門口響起了嗩吶,敲鑼打鼓好不熱鬧的景象——明明是該她纔有的待遇。

又是那個叫林娢音的女人!

岑樂瑾心中雖然鬱悶,生死攸關的時候拎得比誰都清楚。

忽然,嬌美容顏露出一抹淺笑,醉了天地迷了雙眼,空氣中的緊張一觸即發,森寒的劍氣如飛虹幻化無數光影飛向四周,心法即念,生死一間。

崑崙神劍劍法。

褚仲尼餘光掃過阮巡腰間:腰間寶劍不知何時被她奪去,一個秀美的背影緩緩離去,彼時相攔的阮巡竟是不敵她被打倒在地上,久久未能起身。

昔日岑樂瑾可不就是個只知道砸東西罵髒話的小丫頭片子嗎?

阮巡被揍了一頓後大吃一驚:還以爲夫人會是個軟柿子,敢情也是塊硬骨頭。

阮巡頓時覺得他們二人在某些方面很是般配。

“阮巡,人都走了,你還不趕緊過來幫忙!”

氣沖沖的褚仲尼分身乏術不得不抓起個可靠的人替自己看住周圍盯梢的人。

堂堂朔王府,最不缺的便是皇宮的眼線:有女有男,有高有矮,也有聰明的亦有蠢笨的。

覃芸算計了許多年還是失算了——無論如何也料不到南歌拿走府上大權會這樣容易。

岑樂瑾一出璃茉苑,前腳剛踏進開水房的小六果斷丟下了兩桶水,悄悄跟在她的身後。

錦繡峰上,秋水莊內。

飛鴿傳書直接到了邱一色手中:不日而歸。

三位堂主正在大廳裡頭等候邱一色的傳問來着,畢竟嚴凜從雲京回來後就被迫提早開啓了無聲模式。

一個月前,嚴凜死裡逃生回到秋水莊,哪知還沒進門,他盜竊毒藥一事就被邱一色發覺了。

本以爲這老頭兒是個初來乍到的毒醫高手,斷不會對秋水莊的各類毒藥暗器瞭如指掌。

地窖冰牢中,一個鮮血淋漓的男子披頭散髮地被綁在絞刑架上。

”你拿這藥去做什麼?“

”防身。“

被抽了手筋和腳筋,穿透了肩胛骨,嚴凜依舊 是沒有承認做過的事情。

”我說過——岑樂瑾,誰都不能碰!“

邱一色鐵青的臉,表情僵硬,聲音像怪獸一樣吞噬着嚴凜。

任她對他的誤會有多大,邱一色也絕不允許第三人傷她一根毛髮、一寸肌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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