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盡然不知道你在雲京還有故友?"柳青青嘆道:她竟對岑樂瑾的來歷沒有調查個底朝天。
“咦,難道你調查我?”
岑樂瑾對柳青青可是絕對的信任,從沒在她面前藏着掖着,甚至連感情一事也都坦坦蕩蕩。
“嗯,你也不必傷心。我雖爲芍藥居的歌妓,但若無點東西傍身,偌大的雲京城豈會有我一介女流的容身之地。你也一樣,想來他是爲你遮瞞什麼不得了的身世秘密吧,呵呵,趙玄胤可真實用心良苦。”
柳青青行走江湖不算太長時間,所相識的性情中人亦是不在少數。
不過,岑樂瑾——現在的朔王妃卻是唯一她願意去加以主動結交的朋友。
大半是源於符半笙,剩下的一半就是岑樂瑾骨子裡的天真單純 了。
“青青姐,你說什麼呢?我走我的獨木橋,他走他的陽關道。大家井水不犯河水。”
岑樂瑾覺着柳青青所言在理,沒有一點兒江湖勢力的青樓歌女,真的很難在人心難測的雲京城獨享花魁的最高待遇。
“小瑾,他喜歡你,你爲什麼要躲呢?”
柳青青接下“和事佬”這門活兒的時候可沒想太多,要是知道林娢音三個字會產生這麼多蝴蝶效應,她可能連點到即止都不會點。
“青青姐,你會和別人分享愛情嗎?”岑樂瑾反問道。
“當然不會了!”柳青青脫口而出。
昔日她迷戀趙玄胤的時候,也是確信此人對林娢音沒有男女之情纔會鍥而不捨。
“所以,他還是不懂。”
岑樂瑾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從凳子上跳了起來,“今天是什麼日子?”
“好像是初七,簪花大會要開始了。”柳青青這才曉得難怪岑樂瑾一晚上都三句話不離玉影姑娘。
他的蝕骨散是不是要發作了,會很難受的吧。
“在想什麼呢?你要是想去簪花大會的話,我倒是有法子讓你去瞧瞧。”
“你不是說不能去——難道簪花大會的時候可以了?”
“不是。”柳青青搖頭道,“齊少爺今晚身爲主人,亦會在瀟湘館坐鎮,你可以去找他呀。”
“哦……那還是算了。”
岑樂瑾現在很怕見到齊楓,自從沁寕公主嫁過去了,他們之間算是斷的很徹底。
他們明明什麼交集也沒有,岑樂瑾卻總能隱隱感受到齊楓待她的特殊。
岑樂瑾刻意疏遠齊楓,心中總是安慰自己身爲王妃,不能和別的男人走那麼近;又或是他雖然心中沒有我,我也不能糟踐自己。
畢竟和還是武烈掌上明珠的沁寕公主比起來,岑樂瑾真的像只螞蟻,一旦狂風暴雨來襲,連個巢穴都沒有。
“放心,沁寕公主對這種事情沒多大興趣,來的只有他一人。”
柳青青還以爲是她害怕見到和自己對調身份的人。
“青青姐,我想回去了。”
岑樂瑾破天荒地只喝了半壺酒,吃了一小口菜酒說起要打道回府。
“回去幹嘛?”
依柳青青對朔王發了解,岑樂瑾能出來這樣久可謂相當不易,居然呆了還不到兩個時辰就要走。
“回去——”岑樂瑾恨不得立馬飛回去陪着他,人在絕望的時候,更會暴露內心最深處的渴望。
如果那個渴望真的是她,別說是上刀山下油鍋,就算是十八層地獄,岑樂瑾也是不帶眨一下眼的。
“嗯?”
“我有點累,白日和他吵得頭疼,剛纔又喝了些,渾身是愈發地疲倦了。”
岑樂瑾裝作很虛弱無力的樣子,不虧是小時候的藥罐子,說病發就病發的做作態勢,柳青青都未曾起疑心。
柳青青撲哧笑出聲來,一想到趙玄胤啞巴吃黃連的模樣實在是不堪入目——這男人什麼都好,就是一張嘴在女人面前不大利索。
”青青姐,我……“岑樂瑾在前一秒收住了質問,笑什麼笑,不過是酒量不行嘛。
柳青青很貼心地叫了頂小轎擡她回去,誰知岑樂瑾前腳還沒落地,四個轎伕很粗暴地掀起了簾子——
”給錢,五十兩。“
朔王府大門口公然搶劫?
岑樂瑾看着錢袋還算厚實,那是點了好多酒菜阿,腰裡如今只剩下十兩不到的碎銀子。
”各位大哥,不如等我進去取點再送出來可好?“
岑樂瑾想先一步開溜來着,但四個轎伕又不是傻子,煮熟的鴨子怎麼可能說飛就飛了。
”不行。“
轎伕終歸是個粗人,不同意的口氣比街上賣豬肉的還要兇狠百倍。
”那——“岑樂瑾快速運轉大腦,搜索如何巧妙擺脫四個苦力。
不給錢當然是不行的,可現在沒這麼多銀子阿。
對了,玉佩!
岑樂瑾忽而想到很久前師兄曾交給她一塊玉佩,說是可以救她性命來着。
不過那次,嚴凜直接沒要,岑樂瑾一直收在最隱蔽的地方。
上次她瞧着成色還可以,打發幾個轎伕應不成問題。
”這個給你們,可以了嗎?“
殊不知,當她從隱私的地方逃出明晃晃的玉佩之時,四人齊刷刷跪在地上不停叩頭,嘴裡海念着:
小的罪該萬死,望小主人重力責罰。
責罰?小主人?
岑樂瑾給整蒙圈了,她到底是誰的親生女兒?
一會兒說是岑北淵的,一會兒又說是武烈帝的。
”你們——認得這玉佩?“岑樂瑾心想看來只有這個東西可以幫自己找到親生父母了。
”老主人說過,見玉佩尤見他本人。沒想到,小主人都長這麼大了,生的和老主人真像。“
”那——我是像我爹還是我娘?“
只要爹對了,岑樂瑾就可以好好安心在朔王府過下餘下的歲月。
”當然是老主人了!都說子肖母,女肖父。老主人馳騁沙場數十年,威風凜凜卻一身正義,小主人眼睛裡的澄亮亦是如此。“
這麼說,什麼武烈纔是生父簡直是一派胡言。
岑樂瑾有些小興奮,很想和南歌分享這個喜訊。
”那——這轎錢?“一碼歸一碼,岑樂瑾該問的東西自然不會逃避。
”小的知罪,小主人有何吩咐,請儘管開口。“
轎伕們現在哪裡還敢收她的銀子,要是被死去的岑北淵知曉,怕是夢裡都會對四人動用軍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