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想容擺脫了難纏的花重錦,不曉得聶千華都沒來找她,花重錦爲什麼又忽然發瘋似的來找她的茬兒。
才指揮廚房裡除了大廚以外的廚子們,開始將洗淨煮好皮上的肥肉刮掉,就嗅到一股熟悉的味道。
“大家注意,必須將皮刮到半透明狀纔可以。”說完這話,花想容就放下菜刀,輕手輕腳地來到門口,雙手負手,打算跳出去嚇聶魄一跳。
可是……
“你這是幹嘛呢?”她本以爲聶魄折回來也就是爲了和她玩兒,只是她探出頭的時候,卻看見人家坐在臺階上托腮發呆。
先不說冬日石階冰涼,只說這天上還飄着大片大片的雪花,好好地一個人在外面不被凍壞,也得變成雪人了。
“你把活交給他們,咱們回去煉丹房看圖譜吧。”
聶魄想起十長老的話和花重錦對她的那些叫囂,心情就不爽利,之所以沒進去,也是因爲這種混亂的心情。
瞧着聶魄一本正兒地和她研究靈符圖譜的事,她不由得有些納悶:流光,難道咱們找到盟友了?這個隱身小長老是不是也看六吃貨不順眼,想要取而代之?
可是,花想容沒得到小狐狸迴應之後,蹲在聶魄身邊仔細看看他。
“哎!你怎麼又回來了?你平時都不修煉噠?”
“修煉有什麼意思?我就在這等吃。”
聽見聶魄的話,花想容“噗嗤”一聲笑了,她當然不知道聶魄真正的心思。不過聽着他這話的口氣,倒是像足了小狐狸,再瞧瞧他不開心的臉色。
想着是人就有三不順,她不由得站起身,拍拍他的肩頭,深表同情地說着:“你對美食纔是真愛!外面冷,不嫌廚房油膩,就進來等吃吧!”
說完,花想容也不等聶魄起身,自己就先行進廚房去了。
“嚯!哪位好心人幫我把活也幹了?大恩不言謝哈!”在廚房裡都說伙伕,雖是身負修爲,多半肚子裡也沒什麼墨水。她入鄉隨俗,咧咧開起玩笑。
她一回到自己的砧板邊上,就見大家都撐着刮成半透明的皮等着她,包括她砧板上那塊也乾淨了。
指揮一個廚子將大鍋裡放入半鍋清水,將所有刮淨的皮投入其中。她回手要去捧八長老好不容易給她淘來的一大壇黃酒,卻見到聶魄已經捧着罈子在她身邊站好。
“你這是要偷師?”餘光瞄了一下週圍看着她一舉一動的廚子們,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側目看着聶魄問。
“力氣活,自然是男子來幹。”聞言,她不由得點點頭。人家說得一點不錯,不過一個心比麻繩還粗的人,爲什麼一下子變得這麼體貼,她倒是覺得匪夷所思。
不由得將炒菜的大勺子遞到他的罈子邊上,他領悟力完全夠格地倒了一滿勺黃酒。
充當料酒的黃酒下鍋,花想容靜靜地等着國內的水煮沸。而後又命令幾個廚子分別撈出肉片,將肉片改刀成一指長半指寬的小細條。
廚子們改刀的同時,她又在一邊往一個很薄很薄的小布包裡塞東西。
“你這是……”
“八角、桂皮、花椒、香葉還有小茴香!這個東西叫香料包。”花想容一面往小布包裡裝香料,一面像是在給聶魄和諸位廚子講解似地,裝好料包將袋口抽緊。
待她準備就緒,廚子們手裡的肉皮也都切好。
“容姑娘真是不藏一點私心,這位兄弟學不來,你就不怕我們這些人偷師?”場合她打交道的小廚子打趣她說。
一邊無聲指揮身邊的廚子再次將鍋裡填好清水,肉皮小條和手裡的料包入鍋,花想容一邊笑看着那個小廚子:“都是爲了宗裡辦事,我防你們做什麼?再說了,今年能親手做,明年…說不定就沒機會了。”
“難不成姑娘要去別的地方?”小廚子聽着這話有些感傷,不由得心直口快地問。
“啊?呵,沒準要遠行吧?”彼時,花想容和花重錦較勁的時候,完全是仗着自己比人家閱歷深厚,又口齒伶俐。
現在想起來,不免也是有些灰心,她只知“龍吟之體”是命短的象徵,卻不曉得,竟然只有一年的命。想來花家時候已經過了四個月,這劍心宗中又是兩月有餘。
眼看着一年過半,還未尋得破解之法,難不成,她真的要不得善終?
“容容,別聽那個口無遮攔的死丫頭瞎說。有我在,你死不了!”似乎是感覺到了花想容的喪氣,一直沉默不語的小狐狸突然勸慰起她來。
廚房裡除了竈火的燃燒聲,就只剩鍋中咕嘟嘟的清水煮沸輕響。
花想容聞聽小狐狸的話,原本繃緊的神經也鬆掉了,頓覺渾身失去了支撐的站立的力氣。
擡眸看向安排好負責計時廚子的同時,假作取丹藥一樣地左手伸進衣襟。
“姑娘,兩盞茶到了。”攥着一顆續命丹送到嘴裡,聽了那廚子的話,她微微頷首。
廚子見狀,撈出料包,將煮好的皮和湯分離。依照她之前的囑咐,湯留做做菜的高湯,皮放入燒開放涼的水裡浸泡。
瞧着一切基本準備就緒,花想容有些眩暈地單手撐着竈臺,指了指自己竈邊的那個小罈子:“其餘的料我已經調完了,待會肉皮條放涼了,就撈出來盛放在罈子裡。照舊擱在竈下,等我明日來嘗味道。”
一番叮囑過後,她才覺得續命丹緩緩起效。
聶魄要過來放下黃酒罈子,要來扶她。她微微擡手,制止了他的舉動。廚房這種地方花重錦都有辦法找來,她就必須防着人多嘴雜。
花想容腳下有一絲絲不穩地走在前面,忽然被人一條手臂攬住了肩頭,心知是誰,正要開口訓人,就聽見聶魄不緊不慢地說:“我剛纔碰見十長老,他說家裡的事兩日前就辦好了,讓你放心。”
“把你的爪子拿開,當心我呼喚我的菜刀對你不客氣!”
“才半天沒吃飯你餓的兩眼冒金星?你瞧你這點出息!”
“我要把身上多餘的肉弄走,少吃一頓兩頓關你什麼事?”
在衆出自訝異的目光中,倆孩子吵吵嚷嚷地出門去了。要不是他們最近才見到花想容身邊的孩子,多半會以爲這是她的同胞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