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番修養,或許是因爲青遙的歸來,總之,離汐的臉色要比之前好看了許多。青遙 給的那顆冰心魄雖然不及白玉髓,但出乎意料地有用。但因爲耗損得太厲害,原本鴿子蛋大小的個頭現在變成一片小指甲大小,被離汐用冰蠶絲串起來掛在眉心。
等他們攜手回到狐王府時,離汐已經能幻化回原本的髮色和眸色,嘴邊也多了一分笑意。
“王,你總算回來了!”聽到消息的輕舞第一時間跑出來迎接,見到她身後的青遙時微微一愣,旋即斂了神色,恭敬地朝青遙行禮,“太子殿下。”
“莫離呢?”離汐輕輕掙開青遙的手,就算兩人的關係終於破冰,但在外人面前如此親密仍讓她有些不自在。
青遙也不惱,安靜地跟在她身後。
“王閉關的這段日子,少主一直代王管理族中事務,現在應該還在書房。”
“嗯。你等我一下,我去看看。”她轉身跟青遙交代。
看着離汐走遠,輕舞收回了目光。恍惚間,她彷彿又看到了千年前的王,雖然對事情都很淡漠,但總是會交代清楚,讓他們安心。
“輕舞代狐族謝過殿下。以前多有得罪,還請殿下恕罪。”
“這麼多年,你一直照顧離汐,辛苦了。”青遙這麼說,便是將這小小的不愉快輕輕揭過了。“離汐的身子沒好利索,府中有什麼好的就用上,也別請示不請示的了,要是有不夠就跟我說一聲。”
輕舞點點頭,當真不客氣地跟青遙提起來。
“之前殿下送來的白玉髓已經沒有了,這種東西我們也弄不來,只能一直找別的東西替代,可效果也打了折扣。之前蛇王曾帶過一根白玉髓要挾王嫁給他,王沒答應,自然東西也就沒有收下。不知殿下能否……”見青遙越發難看的臉色,輕舞說到最後越來越小聲。
“你說那個蛇王是來跟離汐提親?”爲什麼離汐沒有跟他說這件事?“這事狼王和鷹王知道嗎?”
“這件事已經在很多妖王之間傳開了,但王只是爲了……”終於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輕舞乖乖閉上嘴巴。千不該萬不該,她不該因爲王和殿下和好而得意忘形,若是讓王知道便糟了。
說曹操曹操到,離汐很快就帶着莫離走來。
“莫離見過太子殿下。”上一次莫離見青遙是在正名大典之上,不過兩人並沒有交流,連招呼也來不及打,這一次見面自然是要行禮的。況且天界一向是六界之首,青遙如無意外又是未來的天帝,就算莫離成王后也是該俯首行禮的。
“在狐王府,這些虛禮就免了吧。”青遙扶起莫離,雪狐特有的銀髮金瞳讓他和離汐看起來有幾分相似。不過莫離是介於成熟和稚氣之間的俊秀,而離汐則是一如既往的清麗。
莫離應了一聲,擡起頭打量着這個將王救回來的男人。對於妖嬈美人衆多的狐族來說,青遙的器宇軒昂的確令人眼前一亮,加上他刻意控制住的至陽之力讓萬物都感覺到溫暖舒適,可最吸引人的是他的髮色。
墨中透着幽藍,是和那天的王一樣的髮色。
見莫離盯着青遙的頭髮,離汐便知道莫離是看出了什麼,只不過他體貼地沒有開口罷了。
她和青遙的事情不是三言兩語可以說清楚的,甚至連他們這兩個當事人都沒有弄明白,她也就不打算告訴莫離了。
四人走到一個湖心亭,輕舞去準備茶點,順便領命去把狼王和鷹王請來,其餘三人分三角坐下。
派人從書房取了最近的一些摺子過來,離汐順手翻了幾下。
莫離經歷尚淺,很多事情雖然處理得不夠乾脆,但也有了些爲王的模樣。離汐滿意地撫着他的腦袋算是獎勵。而青遙則是含笑看着離汐,是不是遞上一塊點心放到離汐脣邊。離汐也沒有拒絕,就着他的手咬上一小口,剩下的便是進了青遙的肚子裡。兩人旁若無人的氣氛看得莫離一頭霧水。
莫離看了看離汐,又看了看自己手中茶盞分毫沒少但不忘哄離汐吃東西的青遙,終於還是忍不住心中的疑問。
“王,殿下是準備當……王的王妃?”
此時青遙剛喝了一口茶,聽到莫離這句話差點沒噴出來,卻免不了把自己嗆到。
王妃?他堂堂一個天界太子,未來的天帝,竟然被人說是王妃?想到自己披着大紅嫁衣帶着鳳冠霞帔的女子打扮,青遙忍不住一陣惡寒。
離汐聽了也是差點笑出聲,但卻沒漏過青遙的小動作,此時也難得起了戲謔之心。
“怎麼?當本王的王妃很丟臉?”
離汐平日很少用“本王”自稱,一旦用起來,便有種說不出的風情,讓人想屈服,更想征服。青遙的心就像是有千百隻螞蟻咬噬一般難受,若不是礙於莫離在此,他怕是早就擁着離汐堵上她那張掛着惡作劇般笑意的櫻脣了。
“是不丟臉,但非要說的話不應該你是我的太子妃嗎?哪有一個男子當王妃的道理啊。”青遙哭笑不得,心中爲“太子妃”三字感到一陣熱切。
太子妃……嗎?
離汐垂眸擋住一抹深思,嘴角的笑意加深。
“你也不過是個太子,本王卻是一族之王,自然是你爲妃了。”其實,若王爲女子,所嫁之人便爲王夫。但離汐不想去更正,一來覺得好玩,二來,兩人的感情也不過是有些起色,什麼王夫太子妃的都說得太早了。
“說得好!我看青遙你就嫁了吧!”不遠處傳來嘯風的笑聲,他的身後跟着面無表情的滄羽。
“連你也跟着她胡鬧,還是不是兄弟了!”青遙掄起拳頭往他身上砸,兩人哈哈大笑。
“嘯風叔叔,滄羽叔叔。”見兩人都來了,莫離紅着臉告退。
真是太丟臉了,他怎麼能問太子殿下是不是王的王妃啊!莫離懊惱地走回書房,一路上紅暈絲毫沒有退散。
“我們再怎麼胡鬧也不會有你過分,我看你就乾脆嫁給離汐恕罪吧。”嘯風難得正色,看向青遙的眼也沒半點玩笑之意。
“太便宜他了。”就算滄羽早已釋然,但說到這個問題還是第一時間站出來反對。不是青遙不夠好,也不是他還想着去爭什麼,只是離汐受了這麼多的苦,不能這麼不明不白地嫁給青遙。“至少,你要說清楚當年是怎麼一回事。”
“對啊,看你的樣子是記起來了,不然那天你也不會一副見神殺神見佛**的衝去狐王府,然後又火燒火燎地把人帶走。離汐不肯說,你今日一定要給我說清楚。”嘯風捲起袖子,一副你不說我便揍到你開口的模樣。
滄羽雖然看上去很平靜,但從他不阻止嘯風便知道他也是這個意思。
青遙的笑卻是掛不住了。
“怎麼,你不願說你天界的那一點齷蹉事?”離汐的痛滄羽一直看在眼底,對天界也沒什麼好的印象,此時見青遙吞吞吐吐,心中便有些不悅。
“不是我不願說,只是我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即使我想起來,但也只是一部分,偏偏最重要的那一部分怎麼也想不起。”青遙沒有提到因緣鏡一事,只是避重就輕地將他記起的事情說出來。
“離汐,你信?”世事怎麼會有此等巧合,別說是滄羽,就連大大咧咧慣的嘯風也有些懷疑。
“此時我千年前早已知曉,青遙能記起這些已經算是奇蹟,就別太苛求了。”離汐喝了一口茶便將茶盞放下,“我讓輕舞把你們二人找來,是爲了跟你們說一件事。”
她和天界的恩怨除了當事人之外再無外人知曉,她原本也打算爲了青遙不再動手。但嘯風和錦鱗的事情給她敲響了警鐘,即使她能忍氣吞聲,天界那些人也不會放過她。更令人憤慨的是,明明只是私怨,他們卻非要把妖界無辜的人牽扯進去。縱錦鱗有千萬般不該,但他也是受到蠱惑,最終落得斃命的下場。雖然在這件事上他們也有錯,但天界卻有着更加不可推卸的責任。
嘯風沉默了。這個形勢離汐雖然之前和他提過一些,但畢竟那時候還沒料到會是這個樣子。離汐的判斷鮮少出錯,尤其這件事事關重大,她必定也是琢磨了很久。如今終於把它說出來,也說明此事並不是憑她一己之力就能解決的。可她也提醒過自己,她能不顧一切是因爲她把所有的事情安排妥當,但他身後還有狼族,不得不三思。
比起嘯風,滄羽倒是乾脆。
“你說便是,若你和天界的恩怨一日不解決,不僅是我們,整個妖界怕也是獨善其身。狼王府無辜遭遇天火便是最好的例子,即使我們不招惹他,他也早就盯上了我們。與其坐以待斃,不如先下手爲強。”
“你們想得太多了。我還有最後一張王牌,可一旦用了,很多事情便失去了迴轉的餘地。青遙會徹查此事,我也要修養一段時間,我只是想讓你們幫我查一下錦鱗的事情。凡事必會留下痕跡,我想知道到底給他白玉髓的人是誰。”離汐本不想他們干涉太深,無奈分身乏術,只能找他們幫忙了。
“只是這樣?”嘯風瞪大眼睛,連滄羽也是一臉的不可思議。
“這樣就可以了,我發誓不會讓人再傷害離汐!”
滄羽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