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暮念肩上的疼超越了腿上的疼,她強忍着被嚴宇拖着往外走,走出密室時,她被拖拽着從暗室旁側的樓梯上樓。
右腿的白色褲子被血浸透了半條,她的那條腿稍稍一動就是鑽心的疼,身上沒有一處是不疼的,她都不在乎,她依舊用那雙千瘡百孔的雙手緊緊的護着腹部。
嚴宇將她拖上樓時,見沈暮念緊緊的捂着腹部,不自覺的勾了勾脣,就似不小心一般,他猛地鬆開了沈暮唸的手,在她肩上猛地一推。
沈暮念原本就失血過多的身子登時失去了平衡。
那一瞬間,她全身警鳴大起,想伸手抓住樓梯扶手已然來不及,只能猛地撐大了驚恐的美眸,連腦袋都來不及捂,在跌下去的瞬間,緊緊的捂住了小腹。
巨大的劇痛席捲全身。
咣噹咣噹……
沈暮念不知道哪裡在疼,只覺得小腹猛地抽搐了兩下,旋即一種滅頂之災傾瀉而下。
她在猛猛的從樓梯上滾下去撞在地上的瞬間,從嗓子眼裡發出一種近乎絕望的哀鳴,就像受傷的小獸,又像是最悲愴的痛哭。
嘭!隨着一聲巨響,沈暮念趴在地上,大腦一片空白。
那是一種瀕臨死亡的盲白,她耳邊是巨大的耳鳴,而那肆意的耳鳴中,參雜上了從遙遠天際傳來的嬰兒啼哭。
肩上腿上的全身都不在痛的,一種讓她難以負荷的抽骨扒皮凌遲之痛從腹部襲來。
沈暮念撐着的眸子裡似是灌入了滾滾鮮血。
不!
好像有一雙邪惡的手,從她的肚皮上硬生生劃開一道口子,正在一點一點的將她用生命護着的血肉抽離。
不!!沈暮念雙手劇烈的顫抖,胡亂的捂着小腹。
“沈小姐怎麼這麼不小心,把她拉起來,走。”嚴宇冷冷的回頭睨了沈暮念一眼,轉身離開。
沈暮念被人從地上拉起來,雙腿已然動彈不得。
大腦中的空白和強烈的耳鳴大肆,她不記得她是怎麼被拉上去的。
也不記得是什麼時候出的門。
只記得,在她被扔到車上後,車輛還沒有行駛一會,便從天際傳來了巨大的轟鳴聲。
在轟鳴聲靠近時,她耳邊是嘈雜的低吼和槍鳴。
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
她像是聽到了誰的哀嚎誰的嘶鳴誰的咆哮,卻又什麼都沒有聽到。
沈暮念呼吸困難,在感覺到溫熱的液體順着腿緩緩流出來,將整個車座和褲子染紅時,她低着頭怔愣住了。
嘭!車門被人拉開。
穆子寒看見沈暮唸的瞬間,身子僵硬在車門外,一雙凌冽的眸子緩緩撐大,心臟像是被人狠狠貫穿。
她坐在車座上,全身都是血,腦袋上,胳膊上,身上,腿上,還有正在從她身下不斷涌出來,將車座浸溼,一直淌到她腳下的殷紅。
穆子寒見慣了戰場兇殘,暴戾,觸目驚心,見慣了災區,弱小國家的戰爭,見慣了所有血流成河的場面。
可在他看見沈暮唸的瞬間,覺得連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
他甚至不敢伸手去觸碰她,只是不自覺的啓脣,暗啞的喚道:“沈暮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