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現代,爲了使室內四季如春,人們已將仿真花做的幾可亂真。不僅有仿真花,還有仿真葉,仿真枝幹等。而要使其真實,關鍵點不在於如何漂亮,而是需要做出一些真花具備的特性。如露珠、花瓣邊緣自然捲縮的痕跡、不規則的花瓣等。
徐婉真相信,以自己在現代的見識,結合“錦繡記”繡娘高超的工藝,定能做出以假亂真的絹花。很多時候,並不是做不到,而是沒有想到罷了。這層窗戶紙一捅破,想來繡娘們會比自己有更多的辦法。
見她信心十足,昭陽公主毫不遲疑道:“好!便依你。木槿,拿一張我的名帖給徐婉真,持此名帖,當可隨時求見。”
如此相信一個初次見面的人,昭陽公主的魄力,讓徐婉真敬佩,正色道:“民女有幸得公主信任,定不辱命!”
昭陽公主笑道:“解決了這些,那已病死的牡丹花,婉真你可有應對之法?”
“回公主的話,花匠曾說可以剷除後重新移植花苗栽種,只是擔心不能服土,錯過花期。有花苗,就仍可用絹花代替。可再搬來盛開的盆栽牡丹置於其中,想必不會影響景緻。”徐婉真從容答道。
盆栽牡丹本就是昭陽公主的解決辦法,在“牡丹花會”時,各個府上也會搬來名貴的盆栽牡丹花,用以鬥花。但在牡丹園內,盆栽牡丹過多會影響景緻,徐婉真的這個辦法更好。
昭陽公主撫掌道:“好,就這麼定了!婉真你且去準備絹花,我要看看到底能有多真?”
又商議了一些細節,徐婉真將鵝毛筆的製作方子寫出來,交給公主,才帶着鄭嬤嬤、桑梓告退。
白芍將剛洗好的櫻桃呈給昭陽公主,她捻了一顆慢慢品味,見白芍的神色慾言又止,昭陽公主笑道:“你想說什麼,儘管說來。做出這一副樣子,以爲我就不知道麼?”
白芍俏皮的一笑,道:“還是公主懂得奴婢。婢子想問,‘牡丹花會’干係重大,這麼大的事交給這徐婉真。畢竟是第一次見到,不瞭解她的秉性,她能辦成麼?”
昭陽公主哈哈一笑,道:“你這奴婢倒的操心的多。”
白芍一跺腳,不依的道:“公主還嘲笑月桂,我這不也是替公主懸心嗎?”
木槿輕笑道:“公主自有公主的道理。”
“看,還是木槿懂事。”昭陽公主道:“這徐婉真,你看她如何?”
白芍思索了一會,答道:“風姿不俗,若是不提她的商戶身份,說是某位貴女都可相信。”
“你觀她行事如何?”昭陽公主緊接着問。
“行事謹慎。她雖然知道有了這個機會,但沒有貿然答應。去看了具體的情況,纔來回稟公主,攬下此事。”白芍答道。
“對,你看的不錯,只是需想深一層。她作爲一名商戶女兒,既然有此風姿,說明她在徐家頗被看重,是下了大力培養的嫡女,而且身邊定有教養嬤嬤。否則就算她的曾外祖是塗山長,這短短時日,也調教不出這樣的風姿。”
白芍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道:“公主您這一說,我便記起來。跟她一起的那位嬤嬤,看舉止應是宮中出來的。”她眼中冒出崇拜的光芒,道:“公主你太厲害,這都能猜到。”
“你說她行事謹慎。那麼,她若無十足把握,怎會攬下此事?”昭陽公主又道:“而且,徐家的情形,周華熙也在信上講過,他們舉家上京,是爲了徐昌宗的案子。這徐婉真見着我,竟能忍住絲毫不提,此等心性,可堪大任。這短短時間,她便能想出解決辦法,絹花這區區小事,想來難不住她。”
一番話說完,讓白芍、木槿獲益匪淺,紛紛點頭。
昭陽公主要做大事,身邊這幾個侍女,都是她精心挑選而來進行重點培養的。木槿沉穩,懂醫術,能辨草藥看方子;白芍活潑善交際,打探消息最在行;月桂生性謹慎,識得花草毒物;還有一名蜀葵,一身廚藝出神入化,跟隨宮中御廚習得各種菜系,眼下正在廚房爲昭陽公主製作糕點。
這幾名侍女,多年前便以她公主之身份,讓影衛查過她們三代,個個都身家清白。又專門測試過她們的忠心,這纔敢放心使用培養。因此抓住機會,便會教導一二,只有她們耳聰目明,才能成爲她的左膀右臂。
這識人之術,正需潛移默化。
昭陽公主略作沉吟,紛紛白芍道:“你安排下去,讓大理寺務必不要苛待了徐昌宗父子。”雖然徐婉真不提,但她既然在爲公主府做事,理當照拂一二。
這次白芍略想一想便明白了,笑着問道:“公主這是要施恩於前吧?”
“這小妮子!總算學聰明啦?”昭陽公主笑道。
卻說徐婉真到了二門外,上了馬車,出了公主府,一顆心才安定下來。回想自己在公主府的言行,除了詢問牡丹一事上莽撞了之外,其餘都應對得當。
這次拜訪公主,能獲得一張“牡丹花會”的請柬,已屬意外之喜。在鄭嬤嬤的講述中,徐婉真明白,這張請柬在京中可不是人人有份。能獲得的人要麼身份貴重、要麼是一時俊彥,對自己,公主已格外屬破例。
而且,能幫昭陽公主解決一個難題,爭取到做絹花這個機會,更是難得。徐婉真欣喜的想道,憑藉此機會,自己便可經常出入公主府。
昭陽公主的風華,果真令人傾慕。不過十六歲的年紀,經歷了和親契丹的波折,還能如此談笑風生,絲毫看不出對她的影響。從其僕觀其主,公主府上上下下,和藹親切,絲毫沒有倨傲的架子。
整座公主府邸,最讓人記憶深刻的不是那些名貴的陳設,而是處處花草繁盛,洋溢着歡樂的氣息。讓人情不自禁地被感染,想要靠近。這樣的昭陽公主,實在是大大出乎徐婉真的預料。
略沉吟一會,徐婉真問道:“什麼時辰了?”
桑梓將車簾子略微掀開一條縫,朝外看了下天色,答道:“估摸着快午時了。”
徐婉真吩咐道:“徐樂安,你且回去給祖母報信,我先去一趟‘錦繡記’。請她老人家放心,我申時便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