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宏和陳靜相繼從石壁上跳了下來,他們走到了Paul的身邊,仔細地看來看去也實在理解不出來Paul怎麼會突然間就死了。信宏檢查了一下Paul的屍體卻沒有發現任何傷口,也沒有什麼病發的特徵。難道惡人真的有老天收拾?這應該不大可能吧。不盡木還在王的屍骨旁邊燃燒,看起來有點陰森森的,而且還夾雜着很大的腥臭味。這麼大的王一下子就只剩下了一副骨架了,我真不敢相信我沒在做夢。要是那羣陰離紅又回到這裡,我們也就和王一樣的下場了。
“Paul怎麼會突然間就死了,這也太奇怪了?”信宏還在仔細地看着Paul的屍體。
“難道這裡真的有鬼嗎?”我馬上害怕起來,我說,“要不然Paul?怎麼無緣無故地就這樣死掉了呢?。他剛纔一直待在上面的!”
“你們看那是什麼!”陳靜突然大叫起來。
我和信宏急忙地擡起頭來看,因爲這裡的光線不是那麼的充足,我們只是模糊地看到一團黑乎乎的東西從石壁上飛了出來。這個東西在後殿環繞地飛了幾圈以後就朝女樹方向飛去了。我在想這會不會是洞穴裡的蝙蝠呢,可是那團東西飛起來的速度特別的慢,不像是蝙蝠應該有的速度。Paul的手中還拽着九穗禾,我吃力地掰開了他的手,把九穗禾從他的手裡給拉了出來,這回那隻猿人有救了。
“陳靜,你把不盡木踢到這邊來。”信宏的語氣有些急促,可能是有了什麼發現。
陳靜老老實實地走了過去,把不盡木小心翼翼地踢了過來,要是我叫陳靜過去踢不盡木她鐵定不依,這丫頭還挺勢力的。不盡木滾到我們身邊後,信宏藉着火光又慢慢地檢查了一下Paul的屍體。我真不明白人死都已經死了,還有什麼好檢查的,信宏未免也太細心過頭了吧。我們是博物館的人,不是什麼法醫,對着個死人我本來就很害怕了,他還在那裡動來動去的,真不知道信宏想做什麼。那個兇巴巴的陳靜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也在信宏身邊瞎參合,要是還是剛認識的時候陳靜早撇下我們自個逃命去了。我一個人坐在溼臭的地上,想着這個天山神殿的正殿會是什麼樣子的呢?前殿和後殿都是一模一樣的,那麼正殿會不會也像這兩個殿一樣的簡陋呢,它到底是供奉哪一路的神明的?光是從前殿和後殿還真看不出來。
“你快看,他的眼睛開始出現了暗紅色的斑點。”信宏用手輕輕地撥開了Paul的眼睛。
“會不會是他之前就被陰離紅咬過?”我身子向前傾了一點,瞥了一眼Paul的眼睛。
“怎麼可能,你看清楚沒有!”陳靜馬上反駁我,“他只是頭部有暗紅的斑點而已,身上又沒有!”
我聽了陳靜小規模的咆哮後,睜大了眼睛仔細地看了一下Paul的頭部,那上面好象開始生出了許多暗紅的斑點了,這的確不是被陰離紅咬過的症狀。我不身子靠了過去,抱怨地說:“可是,同時怎麼死的和我們有什麼關係?你們有必要弄明白嗎?”
信宏擡起了頭,皺了一眉頭:“Paul剛纔一直待在上面?,可是卻毫無徵兆地就死了,我們弄清楚了好以防萬一!難道你也想這樣不明不白地死掉?”
“那你好歹也拿樣東西包着你的手吧,就這樣去摸屍體,萬一染上個什麼什麼毒出來,我們豈不是要一起死?”我白了一眼給信宏。
突然,女樹那邊傳來了嘈雜的哭喊聲。從女樹聲下來的人只有一天的生命,他們才一出生就被這羣蛇給吃了,命運也實在太悽慘了。嘈雜聲過了一會兒就開始慢慢地降低了,古書上說到了晚上女樹會停止產出嬰兒,現在已經到了晚上了吧。陰離紅吃光了女樹的人後,竟然又往我們這邊遊了回來。我聽到了紅蛇纏繞在一起才發出的刺耳聲音後馬上跳了起來拉着信宏和陳靜就往地洞裡鑽。陰離紅瞬間就吞噬了Paul的屍體,剎那間我突然有一中很複雜的感覺卻又說不上來。我的手裡還緊緊地抓着九穗禾,要快一點拿給那個猿人才行。
“你怎麼往回跑?我們剛從這地下洞穴跑出來,你現在又拉着我們跑回來?”陳靜很是鬱悶也有些驚慌。
“那裡也沒有別的地方可以逃了啊,難不成你還想爬上石壁像Paul一樣不明不白地就這樣死掉嗎?”我喘着氣說。
我們進入這神殿以來都是在黑暗中度過的,已經進來有多久了我也算不清楚了。我只覺得又累又餓又渴,真希望快點找到出路。如果真的出不去了,至少也要先救了那個猿人吧。我們按來時的路慌慌張張地逃跑着,可是信宏卻在一快從地上凸出來的石頭旁邊看到了Paul的一隻大狗。剛纔我們被人羣衝散了,一直沒發現那兩隻大狗的蹤影,沒想到有一隻會在這裡。我剛想衝過去把那隻大狗一起帶走,陳靜卻用力地拉住了我。
“你別過去,它好象已經死了!”陳靜小聲地說道。
“死了?怎麼可能,剛纔它還好好的……”我越說越小聲,我心裡在想難不成它也像Paul一樣突然間就死了嗎?
“不要停下來,我們快跑吧!”信宏催促我們。
我猶豫地轉過了頭看着躺在地上一動也不動的大狗,有些不願意離開。信宏一把抓住我的手,一個勁地就把我往猿人洞穴拉着跑。我們跑回了陰暗的洞穴,那幾個猿人還在。我趕緊把九穗禾扯碎了,然後急匆匆地就往受了傷的猿人的嘴裡塞。它很害怕地掙扎了一下就不亂動了,大概它也知道這是它的救命草,所以嚼起來也特別用力。那陣刺耳的聲音一下子就來到了我們身後,陰離紅果然順着人味追來了。
“這下好了,你還帶着我們跑回來,現在往哪裡逃?洞口都給陰離紅堵住了!”陳靜憤憤地用肩膀撞了我一下。
我知道是自己理虧,也就沒和她爭辯什麼。陰離紅一羣一羣地從洞穴外面遊了下來,可是奇怪的事情又發生了。一大羣的陰離紅在快要靠近猿人窩的時候又像前幾次一樣集體停了下來,都在一邊死死地盯着我們。這些都和在泥洞裡的情況一模一樣,陰離紅都是在快要接近我們的時候突然就停了下來,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呢?陰離紅是在害怕什麼嗎?陳靜看到陰離紅都停了下來,也鬆了一口氣。信宏叫我們靠在一起,先坐下來休息一下,反正現在我們哪裡也去不了了,就先坐在這裡吧。
“這些陰離紅也真是的,要吃我們就爽快一點,就這麼耗着跟死囚等着上刑的感覺不也一樣嗎?”其實我心裡卻在高興這些蛇現在沒有把我們吃了。
“這些蛇好象是在害怕什麼?”信宏盯着那羣蛇說道。
“管它們怕什麼,我們也不知道,”陳靜又開始抱怨道:“我只知道這裡很臭。這些猿人怎麼都這裡大小便,臭死了!”
有一隻猿人竟然在角落方便了,我感到不好意思就把頭扭到了一邊,好歹它也算得上是半個人了,我不應該偷窺它們方便的。這個畫面卻一直在我腦海裡停滯着,好象是在提醒着我被忽略的一件事情。
“鄒信宏,不知道我沒還可以活着出去嗎?”陳靜突然語氣很平靜地說。
“我也不知道。這些蛇現在沒吃我們,我想我們還是有機會出去的。”
“我小時候還去算過命,算命先生說我可以長命百歲的!我不會死在這兒的。”我自我安慰到。
“那如果現在找了出口,你會馬上出去嗎?”信宏問陳靜。
陳靜沉默了一下,說:“我想我不會出去的,因爲……”
“是因爲你來這裡就一定要做你那個什麼儀式嗎?”信宏問。
“你也太蠢了,”我不屑地說,“什麼儀式不儀式的,就你一個人來這裡你不做也沒人會知道的,我還記得你說過你們族裡的人來這裡做儀式不是都沒有再回去嗎?”
“其實,我也是個孤兒。”陳靜的語氣開始瀰漫起了一股傷感。
我心裡想這是哪跟哪兒啊,我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孤兒,可這跟做不做什麼儀式又有什麼聯繫。陳靜東拉西扯的想什麼呢?剛想開口打斷陳靜的話,信宏就用肩膀輕輕地撞了我一下。我知道他是叫我聽下去,所以就把已經到了喉嚨的話又給死勁地嚥了回去。
“我其實根本不是什麼紅崖族的人,我只是被他們收養了而已,”陳靜用手撐住了下巴,靜靜地說,“我也是聽收養我的人和我說的。20多年前,有一對華裔夫婦來到了我們紅崖族現在居住的地方,也就是非洲的一個小村莊。當時,那個華裔女人已經懷孕了,他們在我們那裡住了一段時間。誰也不知道他們去那裡是做什麼的,那個男的早出晚歸,也不知道是去了哪裡,每次回來他身子上都是髒兮兮的。後來,那個女的分娩了,生下了一男一女。等那個女人身子恢復以後,那對華裔夫婦抱着那個男孩出去遊玩,那個女孩就留在了村裡給一戶人家照顧。當時,村裡的人都以爲他們一會兒就會回來。可是從那時起,那對華裔夫婦就再也沒出現。”
“那個女孩就是你嗎?”我輕聲說道,心裡卻在想這也太容易猜到了。
“因爲大家都是華裔,紅崖族的人就收留了我。他們其實也一直沒有告訴我我的身世。直到幾年前收養我的養父來到了這裡做儀式卻沒有再回來,我的養母才把這件事告訴了我。這二十多年來養父母對我很是疼愛,我總不能讓他就這樣不明不白地死在了外面,所以我是主動要求村裡的人要自己來這裡一趟的。”
我聽了陳靜的身世以後,心裡也有些難過了。我10歲的時候父母也是出去做什麼研究後就再也沒回來,也是鄒伯父收留了我。但是現在鄒伯父似乎也是因爲這裡的某件東西而死了,我們也不知道他是怎麼死的。我和信宏來到這裡也都是想知道鄒伯父是怎麼死的,沒想到陳靜的身世竟然和我們的有幾分相似。不,應該說是九點九分的相似。
“其實,我有一件事騙了你們。”陳靜有些內疚地低下了頭說。
“你騙了我們?你騙了什麼事?”我又搶在信宏開口前問道。
“你們連一隻猿人,一隻狗都要救,我想我不應該再把一些事藏起來,”陳靜還是低着頭說,“其實,我不是來這裡做什麼儀式的,族裡的人是叫我來這裡拿一樣東西回去的。”
“是你說的傳世神物嗎?”信宏問。看他那樣子好象早知道了一樣,難怪他一點也不驚訝。
“我拿這件東西回去是爲了報答紅崖族對我的養育之恩,不是爲了什麼!”陳靜可能害怕我們誤會她有什麼不好的目的所以急忙解釋。
“我知道你心裡想的,可是這裡很危險,之前進來的人也都沒回去……”
信宏還沒把話說完,那個在角落方便的猿人弄出了一個很大的屁聲。我趕緊捂住鼻子,心裡暗罵那個猿人太不禮貌了。信宏和陳靜也是哭笑不得的樣子。這畫面卻又停滯在了我的腦海中,是要提醒我什麼呢。之前和猿人一起走出千岔萬拐的泥洞的情景和現在的情景不停地重疊着。我終於想到了!我驚喜地叫了起來:“我知道了,我知道陰離紅爲什麼不敢靠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