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一片寂靜,我又回到了夢中,黑暗裡,爸爸媽媽,不,他們不是我的爸爸媽媽,這兩個人來來回回,最後追逐着那隻鳥跑進了黑暗的盡頭。原來,那隻鳥就是大鴕鳥,我之前怎麼都沒有想到。後來,黑暗裡又出現了那個怪女人的臉,這次我沒有害怕,只是顫抖着捧着這張臉,很想哭泣,不過淚水一直流不出來。朦朧之中,我感覺到腹部很熱,熱到無法忍受的程度,一個激靈就醒了過來。
徐峰的身體已經爛得不成樣子,最可怕的是他的頭被炸飛到很遠的地方,死法居然和楊思怡一模一樣。我想起身,可是使不出力氣,咬緊了牙,繃緊了身體才勉強移動了一小段位置。我的耳朵聽不到一點兒聲音,這是大爆炸留下的後果,能活着就是奇蹟了,耳朵暫時或是永久失聰是以後纔要考慮的問題。泉華很多都倒塌了,我想看清楚有沒有人活下來,可是粉塵和霧氣瀰漫在四周,我只看見了徐峰分離的身體。剛纔的大爆炸,天空的黑雲全部消失,月亮又重新出現了在天空中,泉華又恢復了淡淡的七彩光芒,由月光形成的彩虹,的確非常的希奇。我看着繽紛的水氣,摸了摸自己的眼睛,它們能看到顏色了,又恢復了正常的視力?!
雖然心裡很激動,但是我還是爬到一邊,把徐峰的頭放回他的身體旁,畢竟是他救了我。剛纔的大爆炸似乎影響了斷裂層,我爬在水裡的時候,覺得泉華里有微微的震動。好不容易把徐峰的身首合在一起,我就大聲喊着信宏他們的名字,可是沒人迴應,就連自己的聲音都聽不到迴音。也許我的耳朵還沒有恢復,哪怕是有人答應也聽不到。我慢慢地爬向別處,發現倒下的泉華砸中了很多盜獵者,他們的下場慘不忍睹,有些腦漿都迸得老遠,眼珠子也飛到了別的地方。
看到這樣的情景,我愈發焦急,心裡一直希望其他人平安無事,可是腦子裡卻控制不住地想象出全部人慘死的景象。爬在水裡的時候,我摸到了那根黑玄金,剛纔的大爆炸這鏈子都沒事情,想來那斧頭極其厲害。可惜剛纔的大爆炸,何凱教授被炸得散落一地,那斧頭也不知道飛到了什麼地方。我順着黑玄金鍊子來到了那根最大的泉華前,這根泉華沒有倒塌,它仍然屹立在泉華石林的中心。我想,如果能爬到泉華的上面,就能看到很大的區域,雖然有霧氣阻撓,但是至少能看到活動的東西,這樣就能確定還有沒有活人。
由於身體還沒恢復,我爬了很久都沒爬上去,反而把懷裡的那本鳳全日誌掉了出來。我撿起本子,這才發現本子上有許多的神秘文字。可是,之前我明明看到的是一片白色,根本沒有字跡。上面的字是紅色的,大概是丹砂寫成的,那個時候也許我的眼睛已經出現了問題,看到的紅色都以爲是白色,所以根本沒有看到這些文字。何凱教授並沒有欺騙我,只是她關心她的朋友,爲了給自己的朋友報仇,30多年後又再次來到這個地方,沒想到她卻把命給搭上了。她肯定已經料到會有危險,這麼說來,那位朋友一定對她非常重要,只是究竟是哪一位朋友對我來說卻已經不重要了,現在重要的是我朋友的安全。
好不容易抓着黑玄金的鏈子站了起來,我看到前面有一個影子在動,但是速度很慢,幾乎沒有速度。我滿心歡喜地掙扎着走過去,可是那個人是原羽,和那羣可惡的盜獵者一夥的人,真是人不可貌相,這個人把全隊都害死了,我不殺他怎麼對得起別的隊員。想到這裡,我隨手撿起一塊石頭,想要砸向原羽的頭,但是又想起了這也是一條生命,我怎麼有權利去剝奪別人的生命呢?原羽發現了我,他受的傷很重,看到我手中的石頭,他明白了一切,所以就想躲開,無奈怎麼也爬不出一米的距離。
我腦中忽然浮現出一個想法,於是加快速度挪到原羽跟前,舉起石頭作出馬上要砸下去的姿勢,把原羽嚇得臉色發青。原羽和那羣盜獵者明顯是一夥的,而且說的話我都聽不懂,他們又如此熟悉羌塘,我想他們說的話可能就是那些神秘文字,原羽肯定認識那些文字!我看到原羽如喪家犬的樣子,覺得又氣又好笑,剛纔還威風八面,隨即又如此懦弱,我生平就看不起的就是這種仗勢欺人的傢伙。
“別殺我,別殺我……”原羽非常懼怕。
我在心裡慶幸地想,太好了,聽到聲音了,勉強能聽到聲音了,於是我強撐着身體,逼問道:“想不死也可以,你說,你怎麼和那羣盜獵者走在一起的?”
“他們不是盜獵者,他們是守護這裡的人,我們都是玄鳥國的人,我們必須守着這個地方,不能讓任何人發現,你不能怪我。”原羽趴在地上,顫抖地說道。
“玄鳥國?”我從沒聽過這個國家,或者是古國,倒聽過“玄鳥生商”的故事,說的是商朝的先祖是起源於玄鳥,莫非這個國家和商朝類似?我本想再問一些事情,哪知道地搖晃得劇烈,我的身體又不停地顫抖着,身後又有一個人推了我一把,再加上大地一搖晃,手中的石頭就朝原羽的頭掉落,把他砸得鮮血四濺,特別是他的眼睛像要迸出來一樣,死死地瞪着我。我嚇得跌坐在水中,沒想到自己又失手害了一條人命,罪孽又加重了。回頭一看,身後的人是信宏,我又喜又悲,喜的是終於發現了一個活着的朋友,悲的是我又害了一條人命。
“信宏,你沒事?太好了!”我大聲叫道,可是聲音全在身體裡迴盪,似乎傳不出體外。
信宏動了動嘴脣,不過聲音很小,似乎是在關心我的傷勢。信宏想彎下身子把我扶起來,忽然一張刀片飛了過來,把信宏逼退出很遠的距離,刀片也插進了石頭裡。這是林月的東西,我順着方向看去,林月正掙扎着走過來。剛纔林月還很關心我,現在卻要害我和信宏,這個女人真是八面玲瓏,高深莫測,永遠猜不出她心裡想的究竟是什麼事情。
“你真笨,到這個時候還看不出來嗎?”林月生氣並且迅速走到我身邊。
“你搞什麼,怎麼這個時候又變了個人,想殺我們?”我也很生氣。
“剛纔那個人想害你,你還不知道嗎?”林月很是惱怒地說道。
我根本不相信林月的話,那個人是信宏,他怎麼會害我?林月知道我不會相信她的話,於是就把我的頭扭到一邊,看着退到一邊的信宏。他的手裡抓着一把斧頭,這斧頭就是何凱教授拔出的斧頭,只是斧頭現在還冒着金色光芒,那隻大鴕鳥冒着的就是這種光芒。難道剛纔信宏不是想扶我起來,而是想用斧頭闢死我?!剛纔他也是故意推了我一把,讓我害死原羽?!這怎麼可能,他是鄒信宏,是我從小到大的兄弟,這怎麼可能!我使勁地搖晃着腦袋,隨即又想起剛纔陳靜推了我,這纔打中了老三,而當時陳靜身後是信宏,莫非那次也是信宏推的我?!
“陳今蔚,你也太過分了,居然連他也想殺!”林月義憤填膺地說道。
“你說什麼,原羽……他……我是不小心才……”我吞吐道。
“你怎麼這麼笨,你不是陳今蔚,明白嗎?陳今蔚就是這個人,你前面的那個人,就是你一直叫着的鄒信宏!”林月大聲說道。
“林月,你該不會被炸得腦子出問題了吧?”我擔心道。
林月甩手打了我的腦袋,但始終盯着信宏,似乎信宏隨時會攻擊我們似的。不過,剛纔信宏的確想攻擊我,這是千真萬確的,信宏想殺了我!莫非林月說的沒錯,但是鄒信宏就是鄒信宏,他怎麼可能是陳今蔚,我纔是陳今蔚,雖然我是一個假冒的陳今蔚。我看着信宏,他不作任何解釋,手裡握着那把斧頭,眼睛裡全是冷漠。我記得林月說過,那隻鳥早就已經死了,身體已經被神秘物質支配,莫非信宏也是被神秘物質支配了?我說出了自己的想法,林月卻馬上否定:“你別傻了,他真的是陳今蔚,陳林的兒子!”
“不可能,陳林的兒子早就死了,死在了八一鎮,你別想騙我們。”我急切地解釋道。
“也難怪,你當然不會知道,就連自己不是陳今蔚你也剛知道,不過真正的陳今蔚可是早知道自己是誰了!”林月說着說着身子越發往前面移動。
“你已經知道了?”信宏冷冷地一笑,那樣子根本不像平常的他,而且他這麼一說,無疑就是承認了林月說的話。
“當然,一開始我就知道你是陳今蔚了,”林月也冷冷地笑道。然後對着我說道,“而你,只是個冒牌貨。”
“她說的是真的?”我不敢相信林月的話,只想親耳聽到信宏的回答。
“沒錯,全是真的,我的確是陳今蔚!”信宏斬釘截鐵地回答,絲毫不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