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急雨1

這個時候突然有人宣幕:“皇上駕到……”一排衛兵整齊的排在樓上樓下的過道旁放哨,一副訓練有素的樣子。頓時,只見所有人原地跪拜,只有老夫人和丞相迎了上去,準備接駕,但是皇上卻親自扶老夫人平身,這是讓多少人夢寐以求的待遇。連丞相都望塵莫及。

在這個類似朝堂的筵席上,皇上自然坐上了他的“龍椅”。老夫人伺君左,丞相伺君右,所有人也入席。皇上一道旨意一下,一副金匾就掛在了莫家前廳的最中央,刻着“忠臣良將”的字樣。

皇上龍體健碩,雖已年過花甲,但依舊散發威武之氣。陪在他身邊的人不是皇后而是太子,年輕的太子一直正襟危坐,顯示着他的帝王氣概,與皇上形成了鮮明的反差。

蘭兒的目光也不再是皇上,而是那座青山之後,而是那湖水之畔。孤雲朵朵,隨風飄蕩,路過湖面才瞭解到自己的方向與形態。此刻一個傻傻的問題閃現在她的腦中,如果她會是那朵雲,雪丞會是能讓她看清自己的湖嗎?她深信着。

直到酒香襲鼻而來,蘭兒看了看她旁邊的座位,親自向酒杯中倒滿了酒,等待着那個人來享用。戲臺子的熱鬧,人羣中的喧譁,對皇上仁德的誇讚,對蘭兒而言遠遠沒有比誇讚雪丞的豐功偉績更加清楚,不管出自樓下的人還是皇上之口。

蘭兒仰望着蒼穹,正看見雄鷹掠過頭頂,展翅飛翔,只留下那一片影……

天空算不上晴朗,朵朵浮雲感覺在不經意間聚集在了一起,形成了片片雲層,被風吹向西南方向,那是雪丞回來的方向。陽光時而穿透雲層,時而淹沒於蘭兒的視線之中。

“何人如此大膽,在天子的威嚴之下,竟然如此放肆,蒙面……”太子怒氣沖霄,一擺長袖,橫指白衣女子。蘭兒本來還沉浸在那雲海遙想中的,卻被太子的一聲怒喝嚇得整個人立刻清醒過來。白衣女子很從容的轉過頭,輕微地用目光掃了太子一眼,然後又恢復到了原本的姿勢,繼續觀望着樓下的人。

“大膽,竟敢無視天子威嚴!來人,把她拉出去!”所有人和蘭兒一樣感覺到了一股無形的壓力,在場的人大多數的臉色立刻變得嚴肅,或許根本就是被震懾到,全場安靜的一瞬間,只聽見侍衛鏗鏘有力的腳步聲。蘭兒的目光迅速向白衣女子移去,只見她還是異常從容地坐在那裡,似乎完全無視周圍人的存在。

就在蘭兒感覺被冰封住的時刻,突然聽見“咚”的一聲響,全場的人立刻轉移注意力。老夫人一個起身,滿臉笑容的對太子和皇上鞠躬賠禮。蘭兒不知爲什麼,只覺得空氣變得如此凝重,四周變得如此安靜,呼吸變得如此急促,那些人看老夫人的眼神明顯帶有幾分畏懼,讓蘭兒完全很難與老夫人慈祥的笑容聯想在一起。

“請殿下恕罪,莫家有祖訓,女子在未有心儀對象時是不能當着這麼多人的面摘下面紗的!請陛下與殿下責罰老身,寬恕我孫女亦蓀之過!”老夫人單膝微曲,皇上見狀,立馬起身,快步相迎,止住了她。

“莫家對朕忠心耿耿,雪丞更是我朝福星,莫家鞠躬盡瘁,全賴夫人教導有方何罪之有?”蘭兒能明顯看見太子爲了壓制自己的怒氣在內心是多麼的掙扎。臉色如陰沉的天,怒火難消!

“皇上隆恩菏澤,莫家承蒙皇恩浩蕩,莫家爲皇上縱然粉身碎骨,也萬死不辭!”老夫人聲淚俱下,讓在場的人無不觸容!

寒楓當着衆人的面走向老夫人,手中拿着絲巾,爲老夫人掩面擦淚,將老夫人攙扶回座位上。

風輕揚,亦蓀的髮絲隨風擺動,細眉似柳葉,眼中閃現着點點淚光,面紗“嗖”的一下被風吹向空中,亦蓀神情惶恐,蹭起來,趴在護欄上伸出纖纖素手,想要抓住面紗。可惜一不留神,從樓臺掉了下去,像一朵隨風飄動的百合,自由地下落,是那樣的輕柔,那樣的美麗。

這樣的意象連蘭兒都不自覺地沉醉了,來不及反應,直到凝茹雙腳蹭地,一個轉身,向亦蓀飛了過去,想要抓住亦蓀時她才反應過來。可是這時聽見樓下一片譁然,在樓上擔憂的目光中,一個男子抱着亦蓀,飛翔在空中,亦蓀摟着他的脖子。大家懸着的心終於放下來了。凝茹也站在那裡觀望着亦蓀,以確定她是否真的沒事。

男子身着一身白衣,與亦蓀的衣色相溶相和。打一個旋,男子輕柔的抱着亦蓀回到了樓板上。輕輕放下亦蓀,溫柔的將面紗還給了亦蓀。

“謝謝公子相救!”亦蓀帶着面紗,回到了座位上,余光中打量着眼前的這個男子。這個男子氣度非凡,眉宇高挑,與寂夜不相伯仲,凝茹回到了座位。無意識地做一個對比,與凝茹相比稱不上俊美,可是卻長得俊秀。

“微臣宇文灝參見陛下,殿下!”一看禮數,蘭兒就知道了宇文灝是戎馬出生,可是她沒想到宇文灝卻有着文人的氣質。

不知何時開始,空中瀰漫着一層水汽,遮掩着蘭兒的視線,隱約能聞到一股香氣,不是她身上的味道,不濃郁,清淡得沁人心脾。

香味越來越濃,霧氣也越來越重。就在這時,如松樹紮根的侍衛突然一個接一個的倒下,樓下的賓客也全都趴倒在桌子上。沒有一點徵兆,宏突然開始搖晃,然後整個身體向蘭兒傾倒下來,蘭兒連忙起身接住了宏,可是她卻發現視野模糊,渾身乏力,昏昏欲墜。幸而凝茹封住蘭兒的穴位,來不及弄明白她就稀裡糊塗的被餵了一顆藥丸。凝茹拍了拍蘭兒的肩膀,藥丸立馬順着蘭兒喉嚨下去,異常難受,可是卻讓她不再那麼迷糊了。蘭兒這才觀望四周,很多人,丞相,宏,寒楓都暈倒了。老夫人,亦蓀,寂夜,太子,宇文灝在凝茹嫺熟的醫術之下,似乎沒那麼嚴重。

“爹”寂夜看了丞相的情況,似乎沒什麼大礙,只是暈倒了,就在他準備確認蘭兒的情況之時,一排飛刀從霧中飛出,直指向皇上,這飛出的飛刀從蘭兒眼前劃過,這時她才意識到這是一場刺殺。

“蘭兒,保護好自己和宏。”寂夜本要向皇上衝去的,還好凝茹站得最近,反應迅速,從指間飛射出琴絃,將飛刀彈開,皇上的臉已經被嚇得毫無血色。身體的重心全壓在了凝茹身上,凝茹本想帶着皇上走,可是皇上僵硬的動作,加上年邁動作緩慢。凝茹沒有辦法,只好讓皇上安坐在位置上,幫皇上吃下一顆藥丸。

還沒等蘭兒把宏移到安全的地方,箭如密雨轟炸着脆弱的“城樓”。寂夜一腳踹起了一張桌子遮掩着丞相的身體。在如此混亂的形勢之下,蘭兒也只能先暫時把宏放在立柱之後。旋轉着綢帶,掩護着老夫人躲到了一邊。

“奶奶,你先躲一會吧!”蘭兒對老夫人建議到,可是老夫人卻神情自若,依舊正襟危坐,還握着蘭兒的手對她說。

“蘭兒,你自己小心一點兒,別管奶奶,奶奶活了這麼大歲數,什麼大風大浪沒經歷過?”聽見老夫人的話,蘭兒也只能將信將疑。

此時,十幾個蒙面的黑衣人從霧中持刀衝了出來。直接向皇上劈去。凝茹揮動着琴絃,那飄逸的雜亂的招式看得人眼花繚亂,只能從地上牆上桌椅的刻痕中看出來凝茹的厲害。

“亦蓀,快去調集兵馬支援,保護皇上!”凝茹話音未落,一個黑衣人持刀向凝茹劈去,凝茹當機立斷,一個跳躍,琴絃一出,纏繞着那人的脖子,“啪”的一聲,刀碎成了兩端,那人脖子上出現了一道淺淺的血痕。

亦蓀看了凝茹一眼,又從餘光裡輕柔的看了宇文灝,然後腳尖輕輕一點,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衆人的視線裡,讓人不得不驚歎她的輕功是如此了得。

宇文灝一直注視着太子,時刻讓太子在他的保護範圍之內。可是殺手們似乎全然忽視了他的存在,一個勁的猛撲向皇上,一個接着一個,一浪接着一浪,前仆後繼着,面對着凝茹的阻擾毫不退縮!

濺血的飛刀穿揚在這個屬於莫家的城樓,七零八落,血濺城樓,凝茹的氣息已經被強勢的攻勢擾亂。

突然,一排飛刀“嗖”的一聲飛向凝茹,凝茹一轉指尖,琴絃輕盈的一掃,將飛刀彈了出去,刀尖直指昏迷的寒楓。蘭兒原本想要衝過去。可是,這時,一個殺手衝進了凝茹的死角,舉刀劈向皇上。

那一刻,蘭兒的腦中一下子變得空白,她告訴自己不能有千分之一秒的猶豫,當她左手飛出綢綾,將那個殺手彈飛出去,一個起跳,瞄準那一排飛刀,飛出一排銀針,希望能攔下來,免寒楓受傷。

可是在她飛出銀針的那一刻,她才意識到自己錯了,犯了一個不可饒恕的錯誤,內力根本所剩無幾的她,以那樣的力道是不可能截住飛刀的。瞬間,蘭兒的心被沉重的負罪感籠罩,那一刻快不能呼吸。

她不敢想象如果寒楓受傷,後果是多麼嚴重。或者那是她最不願意看見的局面。蘭兒只能眼睜睜地看着銀針被彈飛,看着飛刀逼近寒楓的身體。

她似乎立馬能看見血濺當場,那是寒楓的血,她不能容忍,不能原諒……

“鏗”的一聲,空中擦出一絲火花,發出如玉器碰撞之聲,蘭兒看見了一個黑影,張開雙臂,像羽翼一樣護住了寒楓,全身黑色只露出像狼一樣冰冷的眼神,空氣驟然凝聚,散發着如此強烈的殺氣,直接滲透她的皮膚,冰封着血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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