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快弦

“小姐,別亂動,你已經躺了一天了!”宏用手摸了摸蘭兒的額頭,長舒一口氣,“燒終於退了……”過了良久,宏才反問道,“小姐難道你不記得自己怎麼暈倒了嗎?”看見蘭兒一頭霧水的樣子,宏似乎感到很無奈。

“那一晚,我們來到了莫家別府,老夫人盛情款待了我們,用過膳食之後,小姐讓二公子陪你到處轉轉,熟悉環境,順便聽聽雪丞少爺小時候的事。一切都很好的,小姐和二公子他們一起遊着後花園……可是在經過湖中折橋時小姐不知爲什麼暈倒了,還好二公子在,說小姐只是太疲勞,偶感風寒所以才暈倒的。”宏捏了一把溼面巾,替蘭兒擦去了額頭的汗珠。

順着宏的描述,蘭兒努力的回想那晚發生的事情,可是卻不知爲什麼頭那麼疼,只覺得耳後一陣疼痛,像針扎,又像是被蟲子叮咬一般……“宏,今天是什麼日子?”

“今天是老夫人的壽辰呀!”聽見宏這一提,蘭兒突然慌了神,從牀上站了起來,一時間竟然不知道做什麼纔好。

“小姐,彆着急,時辰還早,讓宏伺候你沐浴更衣吧!”宏的聲音從屏風後傳來,嘩嘩的水聲應該是宏在調試水溫,蘭兒走到了屏風後,宏正在撒着玫瑰花瓣,滴了幾滴花露。“小姐,水溫好了,請。”

坐在浴桶裡,蒸汽蒸發着蘭兒全身的疲憊,彷彿每一個細胞在這個時候被喚醒。宏梳理着蘭兒的頭髮,蘭兒很難想象她現在的樣子。心裡不由地擔心起來:要是我還是一副病怏怏的樣子,出去見人不是有損莫家的聲譽,不僅如此,對雪丞的名聲也是……蘭兒不由的哀嘆着。

“宏,我現在這個樣子會不會不美?”看着蘭兒擔憂的神情,宏也放下裝花瓣的籃子,握着她的手一本正經地回覆她說。

“小姐很漂亮。”

蘭兒將信將疑的洗浴完,被宏帶到了梳妝檯前,銅鏡裡的那個她,的確看上去多了幾分愁容。水珠從烏黑的髮絲上滴落在地毯上。宏的手很巧,替她梳了一個髮髻,立刻有了精神,施朱撒粉,勾眉塗脣,穿上一身粉色,繡着牡丹與蝴蝶的衣衫。說實話蘭兒並不是很喜歡那樣的穿着,但是蘭兒和宏都明白,特殊的場合還是要注意一下的。

調整一下心態,露出了最自信的笑容。“宏,給老夫人準備的賀禮準備好了嗎?”

“小姐,準備好了!”今天是蘭兒向天下人宣佈她是莫家孫媳婦的日子,也是老夫人的壽誕,所以她不允許也不能做有失莫家顏面的事情,絕不允許,蘭兒下定了決心,走向了筵席。

走向前廳,凝茹正在招呼客人,他看見了蘭兒,迎了過來。

“蘭兒,你沒事吧?”看見凝茹的眉宇間隱約的擔憂,蘭兒似乎能察覺出她的狀況在作爲醫聖傳人的凝茹看來並不是那麼樂觀。在凝茹的引領下,蘭兒走上了閣樓,“這裡的建設有些改設,用了一點酒樓的格調,老夫人要求的……”

“爲什麼閣樓沒有樓頂呀?”蘭兒很是納悶。

“如果用閣頂,老夫人說就不能第一時間看見莫家凱旋的旌旗,還有就是莫家乃將門世家,這樣修葺看起來像城樓也符合一點。待會皇上也會惠澤隆恩,所以用了一些朝堂的佈局。但是樓下搭建的戲臺子也是爲了體現皇上貼近百姓的寬厚之心。”凝茹小聲在蘭兒耳邊嘀咕着,登上閣樓,一眼望去,一朝湖水,像鑲嵌在羣山中的金絲,雪丞的號角應該在那裡顯得異常鏗鏘嘹亮讓所有人都聽得見。用生命保護的帥旗也會異常閃目。蘭兒一直期待着,期待着七年之後的重逢。

還沒有等蘭兒反應過來,老夫人已經從席位上下來,杵着龍頭柺杖,笑呵呵地向她迎來,在座的所有人都用差異,驚奇的目光指向蘭兒,讓她頓時臉紅到了耳根。連忙小跑過去止住了老夫人。

“老夫人,蘭兒怎麼能讓您親自相迎呢?讓人看見多不好呀!您……”銀白的頭髮,溝壑般的皺紋,掛着慈祥的笑容讓蘭兒覺得這位老人這麼親切。

“我來接我未來的孫媳婦哪個敢說?”老夫人把蘭兒帶到了身邊,她的一舉一動都讓蘭兒覺得好溫暖。蘭兒已經快羞愧到就差沒鑽進地縫的份了。悄悄看着樓下賓客的眼神,她是又緊張卻又暗暗激動。

“我的孫媳婦真是漂亮,雪丞真是好福氣,看長得面和氣善,這雙水靈的眼睛,再瞧瞧這雙纖細的手,一看就是心腸好的人。”老夫人毫不避諱的誇讚着蘭兒,蘭兒還真擔心她只是做給在場的人看的。可是當蘭兒看見她的第一眼開始,她就毫不猶豫的抹掉了這個想法。除了羞澀,就是羞澀。

“老夫人……”突然看見老夫人瞪了蘭兒一眼,她心一下子慌了起來,拿不定注意。

“還叫老夫人?”聽見老夫人的提示,蘭兒這才明白,改過口來。

“奶奶……”老夫人笑得皺紋顯得更深了。“奶奶,這些年來蘭兒都沒有來看看奶奶,蘭兒真的該罰。宏……”在蘭兒的預示下,宏拿過了錦盒,蘭兒小心的將其打開,取出了裡面的畫卷,“這幅‘衆仙聚瑤池’望奶奶不要嫌棄蘭兒手拙……”

“怎麼會?怎麼會?”老夫人摸着上面的線紋,看着上面的仙人,表現得異常喜歡,“蘭兒,真是花了不少心思與精力吧!真是辛苦你了,丞兒能有你這樣的媳婦真是幾世修來的福氣。”

丞相和寂夜都暗自爲蘭兒慶賀,她的表現還是讓他們滿意,蘭兒也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此時,蘭兒的目光偏移向他處,只見一個人,坐在最靠後,靠着欄杆,離樓下的人最近。她一身白衣,帶着面紗,散發着一身靈氣,她的目光停留在樓下的人羣中。獨自一個人安靜的看着,什麼也沒做,卻讓人有想探知面紗背後的究竟。人羣中的目光除了蘭兒的到來這個小插曲之外,大概所有的注意力也放在她身上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