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覺後面幫我上‘藥’的jason的手一頓,那些‘藥’就往我的腦袋上撒了出來,順着我的脖子流下了,我整個人就像掉進了冰窟裡那樣,渾身發冷,我連忙伸手去掏槍,神經繃得緊緊的。
我們三個人屏住呼吸,死死的盯着‘門’口那,三把槍對準了‘門’口,要是有鬼的話,絕對會把它打成馬蜂窩。
然而,下一秒,出現在我們面前的並不是鬼,而是一張熟悉的臉龐。
那不是黃‘毛’嗎?
他竟然這麼快就醒了過來,並且找到了我們。
我見是他,連忙就把槍給放下了,驚疑的看着他。
只見黃‘毛’滿臉血‘肉’模糊的,走起路來還顫抖着,他整個人被地上的屍體絆倒了,往前一撲,重重的就摔到地上去,他哀叫了句,從他的臉‘色’看起來,十分的痛苦。
發生了什麼事情?怎麼會變成一個模樣?
jason好像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他反應特別快,連忙就跑了過去,蹲下身子,把黃‘毛’翻了過來,臉‘色’大變,朝着我們喊道:“過來救人。”
我跟於剛跑過去,只見jason一手把自己衣服給扯了一塊以來,用那塊布按住了黃‘毛’受傷的地方,那是在肚子上。
黃‘毛’的肚子上有個十二釐米左右長的傷口,大概有兩寸那麼深,我現在那裡,都看得到裡面的‘肉’,不停的往外冒着血來,觸目驚心。
“幫忙我壓住傷口。”jason朝着我叫起來,我手忙腳‘亂’的將黃‘毛’肚子上的那個傷口給用手壓住,jason回頭看了下叮囑着說:“壓住傷口力道大一點,他已經失血過多,別再他流失多餘的血。”
jason連忙轉身去翻用得上的‘藥’,而於剛用手拖着黃‘毛’的腦袋,不讓他全身的血液往腦袋上涌去,於剛低着頭在黃‘毛’的耳邊不停的說:“金‘毛’,我也不知道你的名字,就先叫你金‘毛’吧,雖然我非常的討厭你,你說吧,第一次見你的時候,老子可是打心底裡想揍屎你,第一次見到揍那麼想揍一個人的衝動……”
“我也不知道你爲什麼會來這裡,我老早就認爲你不是什麼好人……”
於剛這貨的廢話真多,他想用聲音來吸引黃‘毛’的注意力,讓他保持清醒,然而,黃‘毛’已經昏‘迷’過去了,肯定聽不見,我真不知道於剛這樣說什麼有什麼用處。
我低着腦袋,臉上有些自責,紅着眼睛盯着自己的雙手緊緊按住的那條如同蛇蠍一樣的傷口,已經被鮮血染滿了,我從來不知道一個人可以出那麼多血的,肚子上的那塊衣服幾乎都被鮮血浸泡了。
我不知道黃‘毛’在小船那裡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我覺得造成他受傷的原因,是因爲我們,如果當時我堅持的話,堅持把他帶上來的話,就不會出現這樣的情況了。
受了這麼重的傷,他能從下面爬到山頂來,也是用了很大的毅力,一點兒都不容易。換做是我的話,絕對會放棄的。
於剛擡頭看着我,臉上同樣是有些自責,他嘆了口氣說:“他臉上沒有傷口,也不知道這一臉血是從哪裡來的?”
經於剛這麼一說,我便看向了黃‘毛’的臉,起初看到第一眼的時候,我就認出他是黃‘毛’,因爲他頭頂的那些頭髮是黃‘色’的,然後才從滿臉是血的模樣中辨別出來。
黃‘毛’臉上並沒有任何的傷口,而卻滿臉的血,我稍微檢查了下,他全身上下,只有腹部那裡有個傷口,其餘的都完好無損。
jason手裡拿着一些刀具,用衣服裹着放到了地面上攤開來,他呼了一口氣,他盯着黃‘毛’說:“他腹部的大動脈被割的,從痕跡上來看,不是很鋒利的東西,就比如木枝。”
jason剛蹲下身子,躺在地上的黃‘毛’忽的就睜開了眼睛,嘴‘脣’微微的挪動着,喉嚨咕咕嚕嚕的動着,好像是想要說些什麼似的,卻怎麼也無法發出聲音來。
於剛看到黃‘毛’睜開了眼睛來,有些‘激’動的叫:“他的意識還清醒的,我剛纔說的話都能聽見。”
只見黃‘毛’的眼睛裡頭,一片深深的恐懼感,他看了看我們,又‘露’出十分害怕的神‘色’來,我看着那樣的眼神,身體猛的就震了震,他爲什麼害怕?
他的嘴巴輕微的動着,成了一個嘴型,好像如同別人用的‘脣’語那樣。我沒有學過‘脣’語,不知道他想要表達的是什麼,但是,從他臉上的表情來看,他非常的害怕。
恐懼在他眼睛裡被放大了不知道多少倍,我清清楚楚的看到,他那雙眼睛就沉浸在恐懼之中。
於剛低下了腦袋去,挨着黃‘毛’的嘴‘脣’,問:“你說什麼?”
我看見於剛的臉‘色’猛的一沉,好像是聽到了什麼可怕的事情來,我正想問他的時候,jason就開始發話了,他說,先按住他的傷口,要用力,然後他拿出一支針往黃‘毛’手上的靜脈注‘射’着,估計是麻醉,隨着靜脈注‘射’後,他就讓我把手拿開了,拿着一瓶酒‘精’,將手中的針線澆過後,正準備縫線的時候,地上的黃‘毛’卻猛的就顫抖着,十分的‘激’動,那張臉上恐懼越來越強烈。
jason一隻手‘摸’上了黃‘毛’的脈搏上,頓時臉‘色’大變。
“傷者心態加速……”
話還沒有說完,只見地上的黃‘毛’忽的就劇烈‘抽’搐着,整個人往旁邊一倒,就沒有再動過了。
“他死了……”
最後,jason滿臉喪氣的開口,我的手就那樣停在半空中,不知道往哪兒放去,聽到死字,我整個人往地上一跌,一雙眼睛沉痛的看着地上的黃‘毛’,周圍瀰漫着一股濃重的死亡,我甚至能夠清楚的感覺到,黃‘毛’的體溫在一點一點的降低,他的靈魂似乎是在‘抽’離。
死亡並不可怕,可怕的是目睹死亡的過程。
那種生命在自己眼前一點一點的消失的感覺,原來是真的可以讓人呼吸都痛的。
比起之前見過的那些人死亡,要恐怖得多,起碼不用死前不用受到痛苦的干擾,一槍斃命是最好的。
我們三個人就圍着黃‘毛’的屍體坐着,一動不動的,臉上的神‘色’一片沉痛。
我不知道該如何形容自己的感受,那種身臨其境的感受是多麼的讓人無奈,那種看着死亡發生卻無能爲力的壓力,我終於明白,醫生這個職業,是多麼恐怖,面對那些死在手術檯的人,無能爲力的那種感覺,是多讓蛋疼。
最後,jason纔開始說:“我們先把他埋了。”
他的話並沒有多大的感覺,估計是在醫院裡見過了這種情況的生死吧。
我們將黃‘毛’的屍體搬了出小木屋,找了一塊地方放着,然後找來一塊一塊的石頭放到他的身體上,最後,堆成了一個小墳山。
在那幾盞軍用爆閃燈的照耀下,眼前的小墳山顯得異常的幽森,我們現在小墳山前,四下一片寂靜,彷彿聽不到任何的聲音。
時間彷彿就在這一刻靜止了,jason率先打破了沉默,他的聲音聽起來,並無多大的反應,他開口說:“我的朋友,天堂的燈會指引你順利到達,天堂裡不會有痛苦。”
於剛低着腦袋,我看不清楚他臉上的表情,但是從他身體的站姿可以看得出來,他的神情非常的恍惚,他低低的開口說:“我到現在還不知道你的名字,然而,你卻已經走了,雖然我們發生過不愉快,但還是請你,一路走好。”
我並沒有發言,只是站在那裡,靜靜的看着那個小墳山,心裡頭卻一片氾濫的想法。
死在這麼一種地方,外界沒人會知道,不管是因爲什麼原因似的,似乎就符合了生不見人,死不見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