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林韻打電話給知青同學黃挽霞,她的手機一直處於關機狀態。
她又打電話給劉藜。
劉藜說:“她老公丘金釜被紀檢的請喝茶啦,進去啦,可能有幾年。”
夏林韻驚愕。
丘金釜從深圳打工兩年回來就進了國企,從辦事員一直升到處級。但是做了官後,見了同學假裝沒看見,裝裝官威,也怕人求他。
夏秋影的第二個兒子董清風在紀檢委。他經歷過許許多多的案件,最出奇最可笑的就是這個丘金釜。
丘金釜從深圳回來入職國企,一直勤勤懇懇,後來做了總經理,再後來被人舉報。
他收受的財物不會告訴家裡人,怕連累他們。他借用了他表叔的身份證,買了一間遠郊的商品房用來放置錢財。當他看見密室裡像磚頭碼實的人民幣,心中有一種快感和安全感。
他兄弟姐妹多,小時候窮怕了,母親沒工作,全靠父親的一份薪水過活。他假裝清廉,下了班就不用公車,經常騎單車,他平時也十分的節省簡樸,那衣服一穿就是十年八年。他收到錢物,等天黑才偷偷地放在這間房子。他在這房子逗留片刻,滿足地看着他碼的錢一天天的塞滿大大的保險櫃。心裡滿足夠了就着夜色的掩護趕緊離開,他走出了仰望高深莫測的天穹,若有所思:不知道這種收錢的日子能有多久,心裡不免地糾結和焦慮起來,但想起看見鈔票的快感,他這種憂慮被沖淡了許多。
他母親的棚戶區拆遷,搬到明亮寬敞的新樓房,老太太每天高興。雖然老太太吃着低保,但丘金釜也沒有幫襯。不過老太太節儉慣了,除了吃飯沒地方使錢。人家對她豎起大拇指:“老太太,你有福氣哦,你們家老大有出息!”
老太太笑着說:“還是託共產黨的福,我們有吃有穿有新房住的!”
老太太跟丘金釜說:“金釜啊,好好工作,不要辜負了黨的培養。”
“嗯,媽,您放心好了。”每當母親嘮嘮叨叨,丘金釜心有餘悸念念地回答。
經過審問,他坦白了郊區的那間房子,辦案人員到他家清查時找不到保險櫃,辦案人員把丘金釜帶到現場,丘金釜告訴確切位置,他們發現暗室裡有一個很大的保險櫃。這個保險櫃是指紋加聲控的。他們把丘金釜押解過來讓他打開保險箱。他用指紋打開第一道門,兩個清秀的年輕辦案人員私語:“你說的聲控密碼是什麼?”
“阿里巴巴芝麻開門。”
當丘金釜打開第二道門的密語時候說:“全心全意爲人民服務。”
門開了。
辦案人員啞言,想不到他竟然用“全心全意爲人民服務。”作爲密語。他也不怕玷污這句偉人的語錄。 監察人員在心裡發笑。他還不如說不如鳥爲食亡,人爲財死。 這一套偏僻的房子,他專門用來收藏財寶和鈔票的金庫,搜出了金銀珠寶,名貴字畫,名酒名煙一大堆。
審查人員問他:“你要那麼多錢幹嗎?又不敢花,又不敢用。”
他坦白說:“我苦出身,進入國企爲黨爲人民工作,但是窮怕了,看到錢就有一種很餓想吃飯的感覺,或許就是一種貪婪吧。有了錢就有一種安全感。我的錢只是數字,只是快感,不是用來花的。我知道遲早一天,你們會找上門的,我整日提心吊膽,現在終於大石落地啦。只求你們千萬不要告訴我媽,年紀大了承受不起。”
”這個要求我們答應。“辦案人員莊嚴地說。
董清風對這個案子沉思:這個丘金釜收受賄賂得來的錢財,分文不花,爲了存錢而存錢,這個可能涉及到心理的問題。
2019年的春,夏林韻接到她堂姑媽兒子阿德的電話:“林韻,我們準備到珠海旅遊,參觀港珠澳大橋,聽說很漂亮很壯觀。”
夏林韻說:“是啊,你們應該過來看一看,真的好漂亮。”
夏林韻又問:“你們過得怎麼樣?你和表嫂怎麼那麼有空呢。”
“我們過的很好哇。現在我們村拆遷,我們家已經分到了七八套房子,每個孩子給他們一兩套,我們兩公婆留兩套。我跟你表嫂現在就是想着如何開心安享晚年,到處去旅遊出去看看。”阿德大聲地說。
“你們也快70啦,趕緊到處走走吧。”夏林韻爲他們高興。
“表哥,你們就沒想過做釘子戶?要更多的錢。”夏林韻有意問。
“政府給我們夠多了,我們的錢已經很多啦,我們不要不義之財,我們家是最快搬遷的,因爲政府要在這裡開馬路。”阿德深沉地說。
“還是表哥有覺悟,不愧是老黨員。”夏林韻笑道。
阿德母親夏月暉是夏賦仁大婆所生,當年夏賦仁去南洋謀生一去不返,他的老婆打帶女兒一直在家未改嫁,夏賦仁時不時地寄錢回來接濟。抗戰時期捐錢夏賦仁抗日,解放後她家的成分是愛國華僑,夏月暉的母親教他做人的道理,持家的道德,言傳身教夏月暉通情達理,也因爲從小沒有父親在身邊她懂得人情世故,18歲媒人踏破門檻。她選擇了阿德做專員隨從的父親,天不遂人願,她的兒子還沒滿週歲老公就因公去世了。她一直守寡把阿德帶大,教他做人的道理,和持家之道。
阿德三個兒子有的是上完大學參軍,有的是在大學期間參軍的。後來三個兒子在公檢法工作,娶的妻子是本村人或外村的,他們都不願把戶口簽到城市,農村有田分,有分紅。
有人家因家財的分配兄弟打崩頭的,他家倒好,老大和老二的意見是多給一套房子給老三,因爲老三還沒娶親。老大和媳婦給老三張羅婚事,直到老三生了崽他們才放心。所謂的長兄爲父,長嫂爲母。阿德經常讚揚老大的爲家爲弟,他們兄友弟恭,一家子和和美美的。
阿德說:“現在的農業戶口更值錢了,現在的農村不愁娶不到老婆和嫁不了好人家了,農村變得越來越富裕啦。”
夏林韻想真是風水輪流轉吶,他們家原來那麼的困難,每年過年都要到夏信風借錢過年,現在過的竟然比他們這些城市人還富裕,還悠然自得。
夏林韻調侃笑着說:“你們現在真正成爲大地主啦,反而我們變成了城市貧農。”
夏林韻接着說:“表哥你們注意身體,好好保養身體,趁還能走動,周遊列國,環遊世界吧。”
“好呀,你也要注意身體,你也不年輕啦。”說到年齡,阿德有些落寞。
“好的,謝謝表哥,大家珍重!”夏林韻輕鬆地說。不知道爲什麼夏林韻不怕老,覺得是自然規律,她奉行“生死有命富貴在天”。
阿德坐旅遊大巴,車沿着蜿蜒椰林搖曳的情侶路行駛,他看見貝殼和漁女,他驚奇珠海的漂亮。當車駛入港珠澳大橋,大橋蔚爲壯觀讓他震撼,眺望大橋像一條綢帶飄落在藍色的大海洋之中,他們在雲霧中穿行,他看見大橋又似一條龍穿過雲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