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的風聲有些緊,是夜風來的比較猛烈還是這天要變了呢?似乎還聽到一些草叢被踐踏的聲響,難道出現了幻聽?
“大家千萬小心,保護姑娘!”帶頭的將士一聲令下,所有的人便將我和小如嚴密的包裹在內。此時我放眼看去,一羣奇裝異服,身着似是少數民族服飾的人將我和將士們團團圍住。這些人氣勢不是一般的猖狂,個個笑意盈盈。
當然他們氣勢的來源是無可厚非的,因爲他們有着強悍的體魄,個個高大威猛。在他們眼中,我們弱如小貓吧!看到我們將士一個個全副武裝,精神頭異常高漲,他們不但不畏懼,反而其中那個頭領似的人物開始“哈哈”大笑起來:
“原來這就是那‘野人’的新娘,長的確實不錯。兄弟們說是不是?”
“漂亮!哈哈......”旁邊的小兵開始應和。
“大哥,今天晚上你先嚐嘗,看這妞嫩不嫩!啊,哈哈......”
“對對——把她扒光了,仔仔細細,一點、一點的嘗。呵呵......”從他們口中吐出來的盡是些不堪入耳的污穢之詞。
聽到這些,那領兵的頭領更加的狂笑不止。紅着眼睛看向我,滿眼的盡是淫褻。“可惜呀,可惜,他沒有那個豔福。今天晚上,就留於我和兄弟們享用了!”
“對,等我們兄弟都嚐了個遍,再給那‘野人’送過去也不遲呀!大家說是不是?”
“對——!扒光了送過去做他的新娘!”
“嗚嗚......”
“嗚嗚……嗚嗚……”他們一起發着似是慶祝和歡呼的聲音。
此時的我並沒有因爲他們的種種言辭而驚慌失措,因爲最爲重要的是接下來如何的逃離這裡,不能因爲他們的聲勢而失去了方寸。
當然,我和將士們也不敢輕舉妄動,以免不測。我們無法揣測敵方到底有多少人馬,單看現在並沒有多少的人,怕只怕我們周圍會有他們的營地。如果真的有駐營人馬,那我們下面的仗將會打的異常艱辛。
“小姐,他們是不是那種蠻人、胡人。”小如聲音有些輕顫,已是嚇的不輕。我亦自知,此次凶多吉少。
“你們是何方人士,敢阻攔我軍去向。”將士中帶頭的領兵大聲問道。
“我們是誰?我們是你親爹。做兒子的還不趕緊過來叩頭!”那頭領說話甚是猖狂,我們這三百多將士,似乎他根本不放在眼裡。“兄弟們,給我去抓那個女人,抓到了,有肉吃,有酒喝!”
隨着他的大聲呼喊,那些人一擁而上,與我們的將士混戰一團。領軍將士看出情況不利,帶領數十名兵士試圖衝破一邊包圍圈,然後帶着我和小如向深樹林中逃竄,而留下的所有將士用來牽制敵人。深樹林是隱藏和逃竄的最好地方,即使還有敵軍,我們也會有一線生機。當然,樹林之中自身有時也會迷失其中不知所向。好就好在今夜星空當頭,我們只要一直向着與北斗星相背的方向走,就沒有問題。
我們的意向過於明顯,他們不久之後就開始有所察覺。但是此時我們已經有了突破口,在身邊的幾十名將士的掩護下,我和小如成功的藏身在眼前這片漫無邊際的叢林之中。我們與敵方漸漸拉開了距離,但是我身邊的將士依然在接二連三的倒下。對方開始使用箭攻,致使我們能夠逃出生天的機率微乎其微。
不斷追趕而來的敵軍,被我身邊的護衛一個一個殺死。我身邊的將士也越來越少,但在這茂密的叢樹林中,逃離雖不是易事,但加上黑夜,對方如果想抓我們也不容易。
我和小如不停的跑,在這生與死的角逐中,我們要贏!
不知道跑了有多長時間,我和小如的衣服均被劃破。周圍不再有打殺的聲響,天似乎也有些泛白。這時我才發現,在這片荒蕪的雜草叢中只剩下了我和小如。
只剩我們兩個。
在不遠處的我們看得到的一片荒叢中,還有一位躺在樹邊的將士。紅豔的鮮血蔓延了他的整個面部,脊背上數只利箭密麻不堪。就在昨天晚上,他還在高談着皇上,還想着將來老婆問起,可以炫耀一番,炫耀他見到了皇上。如今,卻已不再能。或許他的老婆根本就不想知道皇上的模樣,最大的希望也就是他能夠平安回家而已!
而他老婆始終想看到的卻只是他的樣子吧。再好的事,不過一家人過着平淡安逸的生活。
“小姐,你受傷了!”小如伸出那被枝條劃傷多處的小手,探向我的背部。那裡衣服和血肉是粘連在一起的。不僅有嚴重的劃傷,還有被箭狠狠穿過皮肉的地方。此時的我才猛然感覺到,我背部的疼痛已導致身體有些站立不穩了。我的意識開始有點模糊,是不是快要死了.......師父你好狠心,都不來看看我!
“小姐——小姐——!”
“小姐——小姐——!”
我再次睜開眼的時候,已不知身在何處。只知道窗外的陽光有些刺眼,讓我的眼睛有些酸澀痛苦。耳邊還依舊迴響着小如的一聲聲焦急的喊叫,似乎不過是剛剛發生的事。
此時的身體還處在極度透支的狀態,所以我依然躺在牀上,絲毫不曾動彈,只是用眼睛掃向周邊。這裡雖不怎麼奢華,但看起來非常的整潔乾淨。此時,那縈繞在空氣中的中藥氣味正強烈的刺激着我的脾胃。
外面有隱約的對話聲:
“大夫,我家小姐的傷是不是已經完全好了?”這是小如的聲音。
“沒有呢,她人還沒有完全甦醒過來,即使醒來也要休養幾天纔好。”
“可是,我們已經沒有銀子了。大夫,你能不能行行好,讓我們多住幾天”
“哎——,最多三天,醒了就趕緊走吧。”
“謝謝了,謝謝了......”
“......”
我們怎麼會沒有銀子,只我一件頭飾就可以說是價值連城了。輕擡起手摸向我的頭髮,好長的頭髮,卻已無任何東西。
我的耳飾,我的項鍊,我的頭釵。
難道是小如全給那個大夫了,不會的,小如該很清楚那些東西的價值。又或者是——
“小姐,你醒了,太好了你終於醒了。”正當我思考之時,小如嬌小的身子就閃進了房內。剛說完話,那眼淚就如斷了線的珠子般不停的流。這幾天,她過的很辛苦吧!看到小如身上的傷已沒有先前那麼恐怖了,想必已經處理過了。她穿了一身破舊的粗布衣衫,那漂亮的衣衫估摸已不能蔽體。
“小如,到這邊。”我拉着她坐在我的牀邊,“我們怎麼會沒有銀子呢?”這是我目前最關心的問題了,這關係到我們要怎麼活下去,如何到達平城。之後,就在我聽過小如的話之後便知,接下來的路我們將會走的很艱辛。
大概情形是這樣的:
我昏迷以後碰到了一對好心的夫婦,他們看到我們重傷在身有意幫助我們。小如給他們了些碎銀子以作答謝,他們也欣然接受了。於是我們來到了這家醫館,他們更是對我細心照料,還給我們找來了一些避寒的衣物。小如認爲遇到了好心人,可事情卻並不如她想的那般。兩位夫婦襯小如不在我身邊,在我昏睡之時偷走了我身上所有的首飾和錢財。如此動亂之時,想着也是顧自己活命的比較多。小如性情單純,並不知人心有多險惡。他們沒有將我們害死或是變賣已算是幸事了。
“小如,當真我們沒有一點銀子了嗎?”天應無絕人之路,剛纔小如對大夫所說之話,我卻不全相信。這丫頭雖不聰慧也不會太傻,一點盤纏也沒有,應該不會。
小如馬上抹乾了眼淚,湊在我耳邊悄悄說着:“我剛剛是騙他來着,一是我們還要生活,二是我們的餘錢確實不多了。”
我向她笑了笑,剩下的錢只要能夠堅持到目的地就行了,不需要太多。既然在山西境內,那平城應該也不遠了吧。我一直有些疑惑的是爲何一路上都沒有見到北魏迎親的隊伍。這最基本的禮節我想應該是不會少的,但是如今我們到山西境內這麼長時間,依然不見他們任何的人。難道迎親隊伍會在自己的地盤上遭遇不測麼,這——
考慮到這些,不是我想要嫁給那位“野人”帝王,而是我必須嫁給他,我不是一個人,如果被冠上不守信用的言辭,怕是不但會影響兩國交好,還會連累到我的爹爹。
突然想到之前看過書上的一句話:我若浮沙,輕但無價。借風之力,演我繁華;我若浮塵,空且無身。隨雨飄灑,落地爲真。
當一切塵埃落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