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殺意

入道之境修煉完成以來,李式還是第一次將水族之力和修羅血脈發揮到極致。他整個心神漸漸滲透這段血河,感知每一股水流的動向並能輕易操縱。

“有暗河!”之前看到血河流經此地,李式便大膽猜想兩者的聯繫,想要通過血河的力量迂迴進入地下的洞穴。

隨着李式前進,河道漸漸狹窄,直到前方泥土阻路,有絲絲血水涌出。很顯然,他已經來到了暗河的源頭。

“怎麼會這樣?”李式不解。 他躋身於狹小的河道中,用手挖開泥土,好讓自己有個活動的空間。

再試試!李式如同泥鰍一般,朝着血水滲出的地方鑽去,挖出的血泥被暗河水流帶走。

沒多久,他終是挖到了一堵厚厚的屏障,在黑暗中散發微微紅光。破開一些阻力,李式的手竟然真的穿透而過,然而越是深入,阻力越是強橫。這不能阻止李式的決心,當他的身體想要擠入時,屏障竟如同實質一般。

就李式而言,人族血脈始終守護在心臟周圍,隨時防止鬼臉的反撲。水族之力佔據軀幹,將霸道強橫的修羅氣血阻擋在外。這三道強大的血脈涇渭分明卻又彼此融合,將來若是人族血脈想要重新主宰肉身,勢必打破三者的平衡,造成嚴重的影響。

“看來,只能從入口強行突破了!”見此路不通,李式又有了其他打算。

他原路返回,在血河外搜尋許久,找到一個體形與自身相差不大的屍怪。

“就是你了!”李式提矛上前。

……

非常時期行非常手段!李式先在身周佈下一層薄薄的水膜防止自身氣息外泄,爾後又操縱氣血糊上一層血肉,再將屍怪皮囊裹上身,竟然真的矇混成功。

通道之內曲曲折折一片黑暗,李式隨着屍怪小隊緩緩前行,直到兩扇莊嚴神聖的大門投射到心神之中。

小隊中的另一支屍怪來到一扇門前,李式作爲其中一員自然站到了另一扇門前。入手是一片黏膩,與心神之中見到的大門迥然不同。

李式鼓動全身力量,大門緩緩打開,一道階梯直通天上大放光明、莊嚴肅穆的神之國度,世界自此不同。神廟矗立於階梯盡頭,通體由漢白玉般的石柱堆砌而成,有英靈列隊兩旁,隨時爲神靈而征戰。

階梯下方是廣闊無邊的血海,模樣如同是四柱山下放大了無數倍的血池,無數“惡鬼”在其中浮沉掙扎。它們面目醜陋卻長了好幾個腦袋,四肢粗壯又多手多腳,怪異至極。而那浩瀚邪惡的氣息之中,李式感受到一絲血脈上的親暱,如同自身本是血海一員。

隨着屍怪小隊去朝拜域外神靈,肯定是要暴露的。

而自身修羅血脈對血海的嚮往,更是讓他四肢沉重,舉步維艱。

拼了!似是收受到了神靈威嚴的震懾,李式化身的屍怪渾渾噩噩,一個“不慎”,竟從階梯之上跌落而下。

將身上的僞裝卸下,李式踏水而起眺望四周。

血海無邊無際卻波瀾不興,那些所謂的惡鬼也盡是虛幻,它們凝而不散,展示自身的威嚴,也記錄着血海當時的盛景。

血海已死!

上天不時灑落幾滴血雨,似乎也爲它的隕落而哀傷。

李式自然也被這種哀傷所感染,但他不甘心,他的心頭涌起一股衝動!那高居天上的神靈纔是邪惡的化身,他要掀起無邊的血浪,將那罪惡的國度徹底覆滅!

李式遵循着血脈的指引,前往血海中央,那裡寄存着他的渴望。

一黑一紅兩把寶劍好似游魚一般來到李式身邊,這是血海最後的底蘊。李式雙手持劍,頓生無窮大力。血海隨之激盪,滔天巨浪將他送至神廟之前。

守衛的英靈根本不是他的對手,連人帶兵器被斬成兩段,更是復活不能,徹底化爲灰灰。一路斬殺過來,竟無一合之敵。

高坐神位的神靈親自下場,神威如獄,神恩如海。李式將雙劍舞動起來,形成黑紅兩色光罩護住己身,使邪惡神力不能入侵絲毫。

一人一神近戰相搏,或許是疏於鍛鍊,又或是沒有李式這般以命相搏的勇氣,惡神被斬落一條手臂敗下陣來。祂拋棄了自身榮光和神的威嚴,向李式臣服。

然而李式並沒有放過他,一劍梟首。

舊神下馬,新的神靈誕生了,一位以凡人之身鬥敗神靈的傳奇。

在侍者的攙扶下,李式高坐上了神位。精美可口的菜餚擺於身前,美豔熱情的舞女載歌載舞,一切又是那麼祥和。

屍怪們的朝拜也將繼續。身爲螻蟻的它們,哪有仰視神靈的權力,它們只管獻出自己的信仰和生命就足夠了。

食屍鬼們進食許久,在腹中蘊養出一團血肉精華,此刻進獻給高高在上的神靈。侍者上前將精華再次提煉,雜質拋向下界。

“承受它們的信仰吧!用血肉精華鑄就神軀吧!做一名驕傲且偉大的神靈吧!願神力歸於一身,榮耀歸於一身!”有聲音勸誡道。

“接受它吧,從此脫離凡塵壽元永享!”

“接受它吧,父母也因你的神力在神國中永生!”

“接受它吧……”

一切的美好在向李式招手,他終是忍耐不住,要敞開心神擁抱一切。兩點光,不,還有一點似有似無的微光,出現在李式心間。

這是示警!李式回過神來,他掀開衣衫,父母的靈光果然又暗淡了許多!

“一切都是假的!”李式清醒過來,以心神之力發出義正嚴明的拒絕,“這不是我的道!”

……

兩把寶劍曾帶他到達天堂,轉瞬間又送他下了地獄。

無邊血海因他的背叛而惱怒,不斷蠶食他的肉身,而那兩道寶劍則化作劍光進入他的體內,斬擊他的生魂。

豆大的汗珠涌出,李式強忍疼痛,坦然受之,這就是他給血海的交代。水族之力被擊破,人族血脈告急,他馬上要一個淪爲純正的修羅。

而李式的坦然讓黑紅劍光更加暴躁,它們掉轉目標,一左一右斬向李式的胸口。一旦父母的靈光被打滅,再無輪迴可能。

“爾敢!”李式怒髮衝冠,拼盡全力攔截。即便不能,也勢要與父母共存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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